這年頭的節奏慢，過年要過很久。

從小年慢慢開始鋪墊，除夕達到高，直至初七余韻纏繞，中間短暫的忙兩天，等到正月十五吃完元宵，這個節才算完事。

什麼996啊，什麼加班三倍工資啊，什麼節后集跳槽啊……不講究這些，就踏踏實實過年。

韓濤已經跳槽了，準時回京上班。

清晨的空氣帶著一冷冽，他門路的抵達報社大樓，抬頭了，大步走了進去，心完全不同。

他是在2000年，隨著報社網站籌建職的員工，當初也是熱滿滿，結果發現報社本不重視，且傳統人對互聯網有一種骨子里的排斥。

如果沒上姚司令，自己可能也忍不下去，主換工作了。

韓濤來到13層，心愉悅的走進新寫字間，二百平左右，兩間大屋，一間小屋。本打算將小屋當作老板辦公室，姚司令沒同意，改了接待室。

反而在大屋子里添了一個位置，和員工一塊辦公。

“濤哥早！”

“哎，來這麼早啊？”

韓濤剛進門，就瞧見那個新招的策劃吳軍，正把掃帚放好，顯然剛掃完地。

“第一天正式上班，怕遲到就來早點。”

吳軍20出頭，二本畢業，有過一段工作經驗，比劉薇薇老不。他帶著許探究的主跟韓濤聊天，打聽一些細枝末節。

剛說了幾句，于佳佳踩著高跟鞋噠噠噠進來，后面跟著工人，搬進來一臺飲水機，外加兩桶水。

擺放好位置，藍的水桶倒著往上一懟，汩汩汩，紅燈亮起開始燒水。

“佳佳姐，新買的飲水機啊？”

“反正不是你撿的，我得上班去了，回見！”

于佳佳來去如風，眨眼又沒影了。

吳軍一頭霧水，問:“濤哥，咱們還有別的辦公室麼？”

“沒啊，不是正式員工，人家是報社主任。”

“那那那……”

“革命需要，以后你就懂了。”

韓濤把自己的大茶缸子放在桶上，拍了兩下，笑道:“姚司令的行力就是強，說買就買，這下不用灌暖壺了。”

咱們現在看飲水機不算什麼，可當年就是在2000年初的時候，才全國大范圍推廣開。機關單位、公司、家庭紛紛購買，城里有大大小小的送水站，打個電話就給送水。

吳軍問了一些況，反倒愈發好奇。

因為他剛才看過，在另一間大屋子里，整整齊齊碼著十臺電腦，每臺看上去都很貴，還有很漂亮的耳機。

但公司明明沒這麼多人啊，搞不懂是干嘛的。

陸陸續續的，員工們到齊，共六個人，只有韓濤和劉薇薇是老資格。當姚遠踏進屋子的時候，迎來了齊刷刷的問候。

“姚司令早！”

“姚總早！”

“姚總早！”

“嗯早！”

姚遠擺擺手，坐在自己位置上，一邊按開電腦一邊打量。

首先衛生搞得好，整齊干凈，幾個人神氣也不錯，老人兒淡定自若，新人略帶張，還不時瞄自己。

窗外的京城晨照進來，生機。

哎，這才是創業的樣子啊！

他也是干勁十足，梳理了一下容，起拍拍手，道:“停一會，開個早會。”

“先歡迎我們新加的四位伙伴，來自我介紹一下……”

“吳軍，23歲，策劃，很高興與大家共事。”

“杜春，24歲，程序員。”

“王冠，22歲，策劃，請大家多多指點。”

“李夢，28歲，財務。”

兩男兩，除了于佳佳30掛零，都是20多歲。

“我們是一個年輕的團隊，年輕代表著激，火熱，勇往直前，也代表著沖，盲目，經驗不足。

sp是個新行業，初上手肯定有不懂的地方，不懂不要，但你一定要問，你可以問韓濤，問劉薇薇，或者直接來問我。

我們的群發用戶已經達到了20萬，俱樂部會員已經超2萬，記住是2萬付費會員，并且是每月付費，我們的退訂率極低，說明用戶黏非常高……

今年必定是sp的大爭之年，不知有多人局，我們憑借先發優勢，占據了一定資源，但千萬不要大意，穩扎穩打，不斷創新！”

姚遠講了一番，分配任務，最后問劉薇薇:“面試安排好了麼？”

“今天一共12個人，9點鐘開始。”

“來了讓們在大屋等，然后在小屋面試。”

“好的！”

公司賬上有110萬，添置設備、外包項目就花了快一半。目前來講，群發仍然是主要營收手段，但姚遠一向喜歡未雨綢繆，早早在考慮新的利潤增長點。

沒錯，就是碧海銀沙那種類似的，語聊服務！

他們不會運營，姚遠會啊！

…………

一輛公車緩緩靠站。

門一開，文莎下了車，找人問了問路，便順著方向瞧見了一棟大樓。

等站在樓下，看著《京城青年報》幾個大字，一時不敢進去，從包里出一張報紙，上面有招聘廣告:

“九一網絡科技公司誠招網站形象公關和熱線服務員，要求形象好，氣質佳，嗓音聽，月薪3000起，上不封頂，有意者拉拉……”

這會沒有網上求職，公司想招人要麼直接去學校，要麼在打廣告。

文莎便是看廣告來的，熱線服務員懂，形象公關也略懂，沾了公關倆字，就大概知道是個什麼職業。

當然主要為了薪水，月薪3000塊。

麼？

太多了！

京城到2006年，人均工資才達到了3000塊。

在樓下躊躇片刻，還是走進大門，到了13層，找到了九一公司的牌子。沒有前臺，進去就是辦公區，八張桌子對面擺，一人一臺電腦。

文莎瞧見這八臺電腦，略安定了些，電腦可是貴重品，一般小公司可舍不得買八臺。

“你好，我來面試的。”

敲了敲敞開的門。

劉薇薇起接待，問:“你好，您貴姓？之前打過電話麼？”

“我文莎，打過電話。”

劉薇薇核對名單，指引到另一間大屋子:“請稍等，一會會到您。”

文莎進了屋子，又是一驚，好家伙，這屋有十臺電腦！而且看起來比網吧要高級，嶄新嶄新的，讓人忍不住就想開機。

里面已經坐了幾個人，都是年輕孩，長相不差。

雙并攏，手指有些用力的揪著包，等待被出去的那一刻。

……

與此同時，接待室。

姚遠正對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妹子，五底子好，年紀不大，就是不怎麼會化妝，生生顯老了。穿著大皮靴子，小外套，豹紋襯。

張一口大碴子味。

“我徐夢，今年19，老家東北的，父母過來打工我就跟過來了。”

“什麼學歷？”

“哎呀，初中算不算學歷？”

“算，有過工作經驗麼？”

“我在酒吧賣過酒，ktv唱過歌，干過幾天車模……”

都是菩薩干的職業啊！

“你能把外套了轉個圈，然后立正站直麼？”

徐夢二話沒說就服，原地轉了兩圈，立正站直。

姚遠眼評估:肩接近等寬，這是標準的h型材，但手腕過線，又展出兩條長，不僅長，且直，大概有b。

手腕過線，是判斷材比例的標準之一。

當然也不是越長越好，你手不僅能過，還能到膝蓋，那你是劉備。

“我們需要招一批形象公關和語音聊天的業務員，你長相不差，格放得開，但說話太差勁了，尤其是口音。

如果你愿意，可以先過來培訓，通過了就上崗，用你的照片，用你的聲音。通不過呢，我可以買你的形象授權，讓別人代替你聊天。”

“培訓給錢麼？”

“包吃包通，通過了先試用一個月，月薪1千5，轉正后3千起，另有分和獎金。”

“……”

徐夢想了想，很痛快道:“行，啥時候來？”

“等通知。”

“下一位！”

sp的業務中，有一個利潤非常高的語音聊天服務，就是按時長收電話費，然后移和sp分。

但在這個時間點，移還沒推出這項功能，包括什麼點歌啊，點祝福啊，現在都沒開通呢。

那姚遠也有招，可以利用短信扣款。

因此他得招一些能說會道的菩薩，耳馬殺，聽覺大保健，神布施，給大家帶來快樂與安。

為什麼不能布施呢？

那不網絡招嫖了麼，會404的！

一連面試了幾個，要麼長的好看，聲音不行，要麼聲音好聽，格無趣。長得好看的，自己還能幫助運營，但格無趣的實在沒辦法。

姚遠略失，就沒一個藝雙絕的麼？

月薪一萬我都給啊！

“下一位！”

“文莎！”

隨著一個孩子走進接待室，有些煩悶的姚遠頓時神一震。

運鞋牛仔，樸素的棉服，扎個馬尾，素面朝天，本錢過溢的白皮上鑲嵌著玲瓏剔的一雙眼睛。

有的人則，但生，有距離。

這個孩子的漂亮，卻是溫潤，讓人心生親近。

“你好，我文莎。”

一開口，更如春風拂過，清潤舒適。

“簡單介紹一下自己。”

“我今年21歲，專業，就讀于……”

提起學校有點不好意思，說了一個不咋滴的專科學校，道:“今年畢業，有一些短暫的打工經驗。”

“怎麼會想來這里應聘？”

“因為，因為……”

“找工作，都想來試試，反正面試也不要錢。”

姚遠替回答，文莎抿了抿，微微低頭，面帶。

哎呦呦！

姚遠激了，這是多好的一朵白蓮花啊！

“你能把外套了麼，然后轉個圈？”

“呃……哦……”

文莎猶豫了一下，出細長的手指，一個個解開棉服的扣子，左右一分，出一件白，脯鼓鼓的。

站起，轉了一個圈，沒有徐夢那麼長，但整比例很好。

“可以了，請坐。你完全符合我們的條件，也要先培訓，然后才能上崗。我們主營一個友網站，最近要上線語音聊天室，你知道語音聊天室麼？”

“不知道，但我上過打字的聊天室。”

“哦，那也行。這個工作呢，就是陪網友語音聊天，但不是公共群聊那種，是單對單的聊天。

誒，不要多想，我們不搞黃，這是隨著時代發展，互聯網服務愈發多樣化而誕生的一個新類型業務。”

姚遠頓了頓，隨口就來:“在當今社會上，有很多年輕單純的，閑散的，的，婚后危機的，人生迷茫的，各種各樣的男人。他們承擔著自己的責任，學業，工作，養家糊口，每天疲于奔命。

但這個社會你知道，好像男人就必須得頂天立地，不能流出一弱，不能哭泣，不能疼。

這種定是非常狹隘的，連劉德華都看不下去，專門寫了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

“……”

文莎出懵又懷疑的目，只聽對方繼續道:

“人們常常忽視了，其實男人也需要，需要一個可以休息的港灣，需要在委屈不被理解的時候，能有一個人陪他說說話，聽他訴訴苦，然后對他說一聲，加油！加油！”

“而我們……”

姚遠啪的一拍桌子，道:“我們做的就是這樣一份溫暖的工作！所以你不要當是簡單的語音聊天，要當是一份心與安，明白嗎？”

“我，我聽明白了。”

文莎點點頭，然后問:“工資真是3000麼？”

嘖嘖！

姚遠更了，要的就是這種上兒長，心中獨金錢的堅持。

“3000起，只多不。你要是不介意，我想先看看效果。”

“啊？”

文莎輕輕驚訝了一聲，微微垂頭:“怎麼，怎麼看？”

“你說聲加油聽聽。”

“加油？”

“對，把我當你最親的人，你正在鼓勵他。”

“……”

文莎咬了下，試著吐出這兩個字:“加油！”

“語氣太平，要飽含期盼與，再來一次。”

“加油！”

“好點了，再試試。”

“加油！加油！加油！”

“很棒了，再試試，說哥哥加油！”

“哥~哥~加油！”

哎呀！

姚遠扔掉筆，整個人往后一仰，心頓開，風清月明，只覺世間好，這就是我想要的菩薩啊！

普度眾生的那種！

（二合一就不分章了，再說下群號:821310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