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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易冷》 第20章 親子聯歡會

飯店后廚,黃皮虎意氣風發,神抖擻,接過徒弟上的煙,大侃中國八大菜系,這是學藝的門必修課,就像他年輕時在國關學院上廚藝選修課時一樣。

“中國八大菜系知道是哪些麼?”

“川菜,粵菜,京菜,滬菜,港菜、火鍋、燒烤、麻辣燙。”張聰面不改心不跳的瞎扯道,像是忘了被囚在冰柜里的恐懼。

黃皮虎說:“我就喜歡你這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你小子是個人才。”

沒想到這一句反倒把張聰給搞臉紅了,師父是戲謔之詞,他卻當真了,從小到大,從家庭到學校,張聰就沒得到過哪怕一句贊揚,家長和老師對他只有呵斥謾罵辱打擊,在大人眼里,他是教不好的廢材,是勞改犯的兒子,是后進學渣,是沉迷游戲的網癮年,久而久之,他便自暴自棄,也不把自己當個好孩子了。

正是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才驅使著張聰流連于網吧,為了一部瘋手機鋌而走險,反正爛命一條,死了也沒人疼,無所謂。

現在終于有人夸獎自己是人才了,張聰很不適應,竟不會接話了。

黃皮虎敏銳的察覺到徒弟的反應,他說道:“中國八大菜系是魯菜川菜粵菜閩菜湘菜浙菜蘇菜徽菜,但也不能說你的答案就全錯,確實有京菜滬菜港菜,燒烤火鍋就超出了菜系的范疇,八大菜系的概念是很晚才出現的,而人類和食的關系早在幾十萬年前就存在了,原始人從茹到用火理食材的重要,比區分菜系更重要,你小子有慧,經歷過冰與火的考驗,火災沒把你嗆死,冰柜沒把你凍死,老天留著你的小命是有道理的,我看你干這一行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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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也不是憑空說的,張聰一雙手很靈巧,人也不傻,只要在這一行堆上足夠的時間,練就一廚藝不是問題,他需要的是決心和毅力。

如果說前面一句可能是玩笑,那后面的話就是師父認真說的,張聰有點了,他賭咒發誓說:“師父,我一定要做最好的廚師,從現在開始,這就是我的理想。”

黃皮虎說:“有理想是好事,但有理想還不夠,只能停留在想的階段,得有對理想的熱才能達理想,你說你為什麼想當廚師?”

張聰張口結舌,有點說不出來,黃皮虎懂他的想法,便道:“心里怎麼想的就怎麼說,說實話不會挨罵的,師父不是學校老師,也不是你爹,你當哥們就行。”

這也是張聰沒見過的教育方式,從小家長和老師只希聽標準答案,為什麼學習,一定是為建設國家而學習,不能是別的,實話真話說出來是要挨揍挨罵的。ωWW.166xs.cc

今天張聰說了實話,他期期艾艾說自己以后總要吃飯,得有個正經工作,能掙錢養活自己的工作。

師父笑了:“這不是理想,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不過算你小子走運,攤上我這麼個師父,廚師是人類最古老的行業之一,是很牛的職業,你知道原始人怎麼吃火鍋的麼?”

張聰想了想說:“難不是用溫泉當火鍋?就那種溫度特別高,水里咕嘟咕嘟冒泡的,弄片下去唰唰就了。”

師父說:“你小子腦筋就是靈活,住溫泉旁邊的人可以這樣做,但大多數附近沒有溫泉的人用的挖坑法,在地上挖一個大坑,鋪上皮用來防水,在坑里放滿水,然后點燃一堆火,把幾百個鵝卵石燒的滾燙,連食一起丟進坑里,水被石塊加熱到沸騰,食就煮了,水溫下降,就再往里投燒紅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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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聰說:“傻了吧,直接把食放在火堆里,或者掛起來烤,或者攤在燒紅的石頭上,一樣能,還省了挖坑。”

師父說:“你看你這孩子一點都不笨,舉一反三,原始人可不就是這麼干的,直到現在,在伊朗那邊還在用加熱的鵝卵石做燙面餅吃,這都是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技藝。”

到贊揚的張聰有點得意,他這輩子的得到的夸獎都不如今天多,自信心暴增,說道:“我本來也不笨,但凡從小學到中學能有一個老師像師父你這樣會講課,我早考上北大了,我就喜歡聽師父講這些。”

師父說:“原始人用火坑水煮食這個階段持續了很久,終于發明出了陶罐,到了文明時期,貴族就用青銅鼎煮飯,有個鐘鳴鼎食,就是形容貴族生活的,再發展下去,出現了熱傳導良好又廉價的鐵鍋,南北朝時期的中國人才吃上炒菜,那花樣就多了,到經濟大發展的宋代,飲食文化更加講究,食不厭膾不厭細,廚子細分工,相府里有專門剝蔥的,一干就是幾十年。”

張聰道:“那不是于謙他爸爸麼~”

易冷大笑:“道理是相通的,人類發展就是社會化分工的過程。”

這句話有點高深了,張聰聽不懂,正路過的武玉梅聽了一耳朵也犯嘀咕,這老黃里說的都是專家語啊,擱哪兒學的啊這是。

易冷繼續講故事:“到了清朝,食細程度可謂登峰造極,有一道菜火芽銀,是慈禧太后讓人發明的,挑選個大的豆芽,掐頭去尾,用繡花針和浸過鹽水的白線沾上剁得極碎的泥,慢慢穿過豆芽,把泥裹在豆芽里,失敗率極高,考驗的就是廚師的眼力和巧勁,再把加工好的豆芽放在勺里,用熱油淋到變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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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玉梅說:“這不是閑的麼,想吃就吃,想吃素就吃素,這麼搞純粹是折騰廚子,這老妖婆真不是東西。”

易冷說:“那時候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網絡,就只能在這方面下功夫了,但人類追求細化是必然之路,有需求,就有供給,別說古代了,就是現在也有大把有錢人愿意出高價吃這種做工繁瑣的菜,所以說廚子永遠不會失業,干得好的,一年賺幾百萬不是事兒。”

他說這些,都是在用故事的方式引導張聰,果然奏效,張聰對廚師職業大興趣,嚷著現在就要做火芽銀

“你先學剝蔥吧。”師父說。

……

學校提出的元旦親子聯歡會在學生們中引起極大反響,并不是每個人都希這樣,因為他們的父母和他們一樣,并不會什麼才藝,都是船廠的普通工人,三班倒干活累死累活的,哪有閑空弄這些破事。

好在學校并不強制家長參與,只是鼓勵而已,也有一部分學生和父母的關系很好,恰巧家長也喜歡湊熱鬧,今天下午放學后,很多家庭就開始籌備節目了。

封瀟瀟作為班長當仁不讓,必須做出表率,回到家后就對媽媽說了這事兒,請求支持,封莉說這還不簡單,你媽媽我親自去給你們表演個舞蹈,剛在俱樂部學的鋼管舞。

著一百八十斤重的親媽,封瀟瀟咬了咬牙說算了。

他還有選項,就是請英俊瀟灑的爸爸出馬,可是爸爸工作那麼忙,怎麼可能出寶貴的時間給兒子捧場呢,但是怎麼想都不死心,于是給爸爸打了個電話。

馬曉偉正在開會,接到家里的電話就一陣煩躁,出了會議室接電話,很不耐煩的說道:“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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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傳來的是兒子的聲音,說學校組織親子聯歡會希家長參加,我為班長應該起帶頭作用。

馬曉偉瞬間想到了歐離,這可是絕佳的展示自己的機會,他迅速回想了一下本周安排,十二月三十一日沒什麼重要的工作。

“好的,爸爸一定支持你。”

封瀟瀟掛了電話,揮拳頭:“歐嘢!”

……

醫院骨科病房,一剪梅又聚齊了,尹蔚然的傷已經不用吊著了,告訴兩個死黨,醫生說了,自己的骨折不是的開放組織損傷也不重,不需要長期住院,很快就能上學了。

“回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搞。”尹蔚然說,這個當然指的就是易暖暖。

梅欣說:“聯歡會你能參加就好了,這回和以往不一樣,大家一起包餃子,還邀請家長參與呢,對了尹蔚然,你不讓你家長來表演個節目?”

簡詩雨哀怨地看了一眼梅欣,哪壺不開提哪壺,簡詩雨的爸爸是個干工程的老板,在外面養了小三還生了二胎,本不管家里的事兒,媽媽家庭婦一個,沒什麼才藝可以現眼,反倒是梅欣不僅自己能歌善舞,爸爸是集團宣傳科的副科長,寫的一筆好字,媽媽也是廠里的文藝骨干,一家人都是才藝達人哩。

一剪梅小團部也存在較勁關系,簡詩雨和梅欣兩個人是塑料姐妹花,但尹蔚然不同,是老大,凡事都要做到最好,當即沉一番,拿起手機打給老爸。

尹炳松還在農家樂躲事兒,按理說命重要,他不該輕易回來拋頭面,但是對兒的寵的他只猶豫了幾秒鐘就答應了兒的要求。

“放心吧,爸爸絕對給你長臉。”尹炳松說。

船廠新村十七號樓家里,易暖暖也在籌劃著聯歡會上的節目,本來不愿意湊這種熱鬧,但阿貍老師來了之后,漸漸合群了,愿意為集貢獻力量,黃叔叔說的沒錯,自己是優秀的,聲樂和繪畫都很棒,可是親子這一塊怎麼辦呢。

外公是肯定不會去的,外婆倒是會跳廣場舞,可那種舞蹈拿不出手,想來想去想到了小姨,如果小姨能出席就好了,小姨年輕漂亮有活力,唱歌也好聽……

恰好外婆在給小姨打電話,問元旦假期回不回家,小姨說剛面了新公司,過了年才去上班,元旦可以回家,易暖暖接了電話把聯歡會的事兒說了一下,小姨當即答應出戰。

暖暖忍著想把告訴小姨的沖,爸爸還活著,而且是一名特工,《真實的謊言》現實版就在我們家上演,這個夢幻由酷炫的事對于正常家庭的孩子都無法抵抗,遑論驗過失去雙親滋味的暖暖,在無數個煎熬難眠的夜晚,暖暖給自己編排了許多話故事,有一個日記本,畫滿了關于爸爸媽媽和自己的故事,在黃叔叔沒有出現之前,是這個日記本和一家三口的合影支撐著活下去。

易冷是最后加盟的,在暖暖小時候他就缺席了很多次家長會,這次不想有憾,正好阿貍請他提供聚餐的技支持,他自然當仁不讓。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本周剩余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周末,也是本年度的最后一天,不管是學校還是單位,不管小孩還是大人,都沒心思學習工作了,學校要開聯歡會,單位也要開聯歡會,上午的課程早早結束,學校放大家回家準備資去,下午三點再集合。

各顯神通的時間到了,家長們也都憋著一勁,媽媽們在家打扮化妝,爸爸們開著各自的汽車運輸資,包餃子得用電磁爐,煮鍋,純凈水,餡和餃子皮都是買的現的,這都是小意思,大頭在于聯歡會表演所用的家伙事,聯歡會不是在教室里進行,而是在學校大禮堂中,很正規。

梅欣的爸爸梅玉良是集團行政部宣傳科副科長,手上有資源,他找合作方給學校拉了一套組合式大屏幕,以及配套的音響設備,讓兒在學校老師同學面前掙足了面子。

最牛的莫過于封瀟瀟家,他爸爸馬曉偉找了一輛卡車,八個工人,將一架三角鋼琴抬來了。

初二五班的學生們趴在走廊圍欄上看著工人們卸下鋼琴,旁邊那個高大英的叔叔不是封瀟瀟爸爸麼,有人就問他:“班長,你爸爸要表演鋼琴獨奏啊?”

封瀟瀟還真沒聽過老爸彈鋼琴,也不知道老爸會任何樂,但他想當然的認為,老爸堂堂清華高材生,學個鋼琴還不是手拿把掐,當即淡淡回應:“我爸鋼琴水平一般般,也就是清華的鋼琴王子而已。”

他喜歡用這種謙遜的語調說最牛的話,同學們咋舌驚嘆,艷羨不已。

馬曉偉指揮工人抬鋼琴,施坦威三角鋼琴非常昂貴且貴,搬時尤其需要注意,一個不留神就得重新調音,工人沒說累呢,他先累的一汗,把柴斯特羊絨大了,出里面的晚禮服來,緞面青果領,深紅帶藍條紋的領結著過年的喜慶,這是他刻意預備的上臺服裝,就想在阿貍老師面前顯擺一把。

但馬副總并不會彈鋼琴,他是工人家庭出,學不起這玩意,也沒有音樂細胞,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詩朗誦。

一輛五菱之面包車駛來,車上拉的是給初二五班預備的爐灶和食材,易冷從車上下來,頂著一腦袋煙花燙,上臟兮兮油乎乎的棉襖,下面是一條嶄新的黑皮配白子翻蓋皮鞋。

易冷看到工人們正在搬運的鋼琴,捻蓮花菩提王手串的手指停頓了一下,說道:“吆呵,施坦威a188,誰家這麼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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