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靈學院的培訓,并沒有上下課鈴聲,更沒有什麼課程表。
在食堂用過午餐后,杜愚沒有返回寢室,而是和李夢楠一起來到了場,找到了龔教。
人與人之間的天賦差距的確驚人。
已經是中午時分了,絕大多數學員都已經培訓妖寵、施展妖技了,但場正中央,還有幾個學生在學習妖徒契約。
龔教師就這麼站在炎炎烈日之下,目冰冷的看著幾個學員。
“報告!”杜愚立正站好,開口喚道。
龔轉頭來,打量了一番杜班長和他的小助理:“小火狐收回去了。”
杜愚:“是的。”
“好,除了必要的訓練與進餐時間,別打擾它。”龔指了指一旁,“你在這練習妖兵吧。”
杜愚遲疑片刻:“龔老師,箭靶在那邊呢。”
龔轉過,遙遙指向了破舊的教學樓:“三樓第一間教室,看到那塊破碎的窗戶了嗎?”
杜愚稍稍轉,放目遠眺,輕輕點頭。
龔:“吧。”
杜愚:“......”
龔突然一聲厲喝:“聽不懂人話?”
“啊。”杜愚嚇了一跳,你吼辣麼大聲干嘛......
心中暗暗腹誹著,他急忙摘下背后的妖兵黑木,立刻開弓。
隨即,一支燃燒的火矢匯聚型,遙指北方教學樓三層破窗戶。
“停!”龔又是一道命令。
杜愚雖不明所以,卻也一都不敢。
龔轉眼看向了李夢楠:“你是什麼屬的妖兵?”
李夢楠急忙回答:“風系妖兵·烏風劍。”
龔:“我想起來了,你上午學習妖徒契約的時候,無意間激活了妖兵。”
“嗯嗯,是我。”
龔:“你去找個空曠的地方練習,確保每一次出劍之時,都伴有風吹拂。
太下山之前,我要看到你的功率達到100%。”
“是,龔老師!”李夢楠攥了烏風劍柄,信心滿滿,大踏步向學校西南方向走去。
龔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看向前幾個學員:“你們幾個,統統給我打起神,午飯時間馬上就要過了!”
幾個進度緩慢的學員,本來心中就急得要命,在龔接連不斷的刺激和打擊之下,更是覺得人生昏暗。
不!這不是我心目中的妖人生!
說好的五彩斑斕,說好的人生贏家呢?
難怪這老師開車之前就警告過,讓我們趁早坐下一班校車......
“不了這份苦,就看著我的眼睛說放棄!只要你說出口,立刻就能去吃飯,未來的兩天時間里,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要求!”m.166xs.cc
龔背負著雙手,來回踱步:“這個世界上,遍地都是廢妖者,多你們一個也不多!”
天氣本就炎熱,與心靈的雙重打擊,真的讓幾個學生千瘡百孔。
其中有一個男學員甚至都快要哭了。
有些時候,不是你不想放棄,而是你不敢!
沒有真正站在龔面前,面對這張黝黑疤臉、承如此懾人氣息,你是真的不明白,說“放棄”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一旁的杜愚也很難,他一度懷疑龔到底是不是正規教師,也懷疑這位老師是不是把自己給忘了......
“龔老師?”杜愚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怎麼?”
杜愚:“我能擊了麼?半天了。”
拉弓搭箭有一陣兒了,比站軍姿都累!再說了,黑木弓也不是這麼用的呀。
雖然是下等貨,但這可是杜愚的寶貝,心疼得。
龔走到杜愚的側,臉上出了一冷笑:“就這個姿勢,保持住。”
“可我的黑木弓......”
龔哼了一聲:“這可是妖兵,壞不了。”
杜愚心中安穩了不,卻也弱弱的問道:“保持多長時間?”
龔哼了一聲,道:“那就看你有多優秀了。”
優秀?
杜愚眼前一亮:“是優秀學員的那種優秀麼?”
龔:“也許吧。”
杜愚抿了抿,心中甚至在吶喊:我要那件妖兵,我很需要那件定制妖兵!
“嗚嗚~哇!”就在此時,后方傳來了嚎啕大哭的聲音,這樣的一幕突如其來,也許那個孩子的心理力太大了吧?
杜愚沒時間理會旁人,專心致志的拉弓搭箭,只是他沒想到,這一站竟然站到了大雨滂沱。
六月的天,友的臉。
不知何時起,西北天空涌來了層層烏云,遮住了毒辣的太,也落下了清涼的雨水。
“滋~滋~”
點點雨落,滴在漆黑的木弓上,發出了滋滋聲響。
杜愚垂下眼簾,觀察著火矢,有些擔憂它被雨水澆滅。
而這樣的擔憂,也在一陣雷聲過后變了現實。雨越下越大,越來越大......
不知道是那個男孩崩潰哭泣的原因,亦或者是大雨傾盆的緣故,號稱學不會就不讓吃飯的龔,竟然大發慈悲,放這幾個學生去宿舍吃飯了。
場上,也僅剩下零星幾個學員還在訓練,旁多是水系妖寵·狼湖犬。
而場正中央,卻還站著兩個人,龔和杜愚。
天空昏暗,烏云布。
大雨滂沱之下,那一支燃燒的火矢顯得尤為倔強,似乎并不愿意被澆滅。
即便它已然沒有了熊熊燃燒的風采,只剩下了火星、火線牽扯相連。
龔站在杜愚的前,看著杜愚稍稍抖的,沉聲道:“還要堅持,你是在向我證明你的優秀麼?”
杜愚:“我只是想要那件定制妖兵。”
“呵。”龔啞然失笑,沒想到杜愚會說出實話,“可是你的箭已經熄滅了,你只證明了你的弱小。”
杜愚低眼去之時,飄搖的火星悄然泯滅。
這該死的龔,經驗真是老道。就連他說話的時機都如此準,仿佛看穿了杜愚的底細。
龔:“你的火屬妖息已經枯竭了,這不利于小火狐長。”
杜愚保持著姿勢一不:“我給留著呢。”
龔心中不悅,眼神毒辣如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看著信口雌黃的學員,他的面沉下來:“你累了。”
杜愚并未回應,龔教說得的確是事實。即便是站軍姿這麼久也會疲憊不堪,更何況是拉弓搭箭的姿勢。
“我不喜歡他。他不信,我們。”腦海中突兀傳來小焚的聲音,“我還有好多,火妖息,藏著呢。”
杜愚捻了捻著筋弦的手指,腦海中勸說著:“龔老師只是風格如此,小焚,他一直在幫助我們。”
“唔。”
龔:“手指很疼吧。”
杜愚:“......”
“不說話?好。”龔的臉上泛起一冷笑,繞著杜愚緩慢踱步,“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骨氣一點。
妖者,一個鮮亮麗的詞匯,多人做夢都要為的人上人。”
龔站到杜愚背后,抹了一把漉漉的臉:“然而平庸的人,即便撞大運為了妖者,他們依舊平庸。
他們空有著一副被選中的,卻神貧瘠、意志薄弱,可憐到令人唾棄。”
低沉的嗓音自后傳來:“告訴我,杜愚,你為什麼為一名妖者。”
杜愚:“千紙鶴大雨,將我變了妖者。”
“不。”龔繞到杜愚側,輕輕搖頭,“我沒有問你的狗屎運,沒有問上蒼為什麼選擇你。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選擇妖一途。”
杜愚:“我想要賺點錢、還些債,想要填飽肚子。”
龔:“這聽起來很老套。”
杜愚了邊的雨水:“我想要璀璨的新生,想要我的故事爛漫。”
龔很是不屑:“更老套了。”
杜愚轉眼看著龔,一字一句:“我想要歷遍大夏的山川異境,閱盡夜空的星辰云海。
我想要一柄開天門的弓,一支焚燼萬的箭!
我要摘下昆侖雙生神木的樹葉鋪床,用神金烏一族的火羽作毯。
我還想要幾只我的寵,和我的人。”
龔沉默片刻,淡淡的開口道:“倒是了不。”
得到如此回應,杜愚反而咧了咧:“后邊都是現編的,其實我就是想賺點錢,填飽肚子。”
龔:“填飽肚子。”
杜愚輕輕點頭:“是的。”
大雨滂沱中,龔繞到杜愚前,原本瞇著眼睛的他,上燃起了層層妖息。
妖息庇護下,再沒有雨水打眼簾,龔的雙眼終于睜開了。
他靜靜看了杜愚半晌,突然開口:“你堅持不住了。”
事實的確如此,杜愚的雙臂雙手早已酸疼不已,雙腳更是麻。
龔:“回去吧,把小火狐還給學校。然后去找妖靈局求助,認養個功能的妖寵、干點雜活,也能活著。”
杜愚靜靜的看著龔,默默攥了弓弦。
龔:“你堅持不住了。”
轟隆隆!
陣陣雷聲傳來,大雨似是要為暴雨。
龔:“干脆就別當妖者。找個地方打工,或是繼續上學,申請困難補助,努努力說不準還能有獎學金。”
漆黑的雨天劃過一道雷電,照亮了龔的漆黑疤臉。
龔:“這麼多條路,回去選吧。”
杜愚:“我......”
“嗯?”龔上前探,附耳過來。
杜愚:“我選腳下的這一條。”
龔面玩味之:“我相信你能順利完培訓、通過考核。但你離優秀學員的稱號卻是越來越遠,你目短淺、鬼話連篇。
為了一件妖兵,不惜耗盡的火屬妖息,置小火狐于不顧。這不是骨氣,這只是一時意氣。
也許,你真的該把小火狐還學院,你配不上它。”
杜愚眉頭微皺:“我說了,我留著火屬妖息。”
“看來,你終于能向我證明點什麼了。”龔一聲冷笑,眼毒辣如他,不屑于爭辯什麼。
“雷雨天,你可真不幸。盡快吸收火屬妖息吧,在我抵達宿舍樓之前,讓我看到你弓上的火苗。”龔轉既走,“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呲!呲!呲!
下一刻,沉寂的妖兵黑木變得無比滾燙,傳來一陣滋滋聲響,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蒸氣頓時彌漫開來。
龔離去的背影猛地一停!
嘩嘩大雨聲中,黑木弓上的滋滋聲響被掩蓋了。真正讓龔定在原地的,是那種被鎖定的覺!
龔緩緩轉過頭,余里,是一幅驚人的畫面。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也自認為將杜愚看得一清二楚。
但顯然,后這個孩子比想象中的更能忍、更能茍,也更險狡猾!
傾盆大雨之下,妖兵黑木熊熊燃燒,飄搖著蒸氣。漆黑筋弦上,一支火矢蓄勢待發!
這哪里是什麼火苗,這是烈焰!兇猛燃燒的烈焰!
而年那雙明亮的眼睛,竟前所未有的熾熱,穿過了細的雨簾,死死鎖定著他眼角下的疤痕。
年鏗鏘有力的聲音穿過雨幕,飄耳中:“我沒有鬼話連篇,也沒有欺騙你。”
龔終于轉過來,正面杜愚。
閃電劃破昏暗的天空,讓龔的僵疤臉更加驚悚:“包括神木樹葉鋪床、金烏火羽作毯那段?”
杜愚輕輕點頭:“吃飽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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