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不說話，屏息等著說完。

淺兮的目又飄得很遠，似千山萬水，永遠到不了盡頭彼岸。

＂我不想瞞你，我是喜歡楚曄。＂

容臻呼吸一滯，眼底痛蔓延，似永無止境。

＂但我和他沒有未來。＂

彷彿一道強照來，瞬間將他從地獄的深淵拉到溫暖的人間。

容臻說話開始結結，＂兮兒，你……你說什麼？＂

淺兮沒看他，神模糊。

＂在你來之前，我失憶了。＂

容臻目又是一。

＂就在今天，不，應該是昨晚，我恢復了記憶。一夢十年……＂長長嘆息一聲，微闔了眸子，道：＂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因爲我永遠看不清他在想什麼，永遠不知道他對我到底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我沒辦法說服自己跟一個對待也總是權衡利弊的人在一起，我賭不起，也不可能去賭。＂

＂我跟他……說得通俗一點就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說得驕矜一點就是，有緣無分吧。＂

＂還有一個最現實的原因就是。他短命，給得了我一時的神安，給不了我一世的安穩。＂

歪頭看著容臻，＂我這樣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冷？＂

容臻看著，搖搖頭。

＂兮兒，我很高興你能與我說實話。雖然你這麼誠實的答案讓我很難，但我慶幸你沒有因爲別的任何原因來欺騙我。＂

欺騙……

淺兮無聲苦笑，＂我要殺他他不躲不閃，到頭來我還自傷，這一切你都看在眼裡，我還能怎麼騙你？＂

容臻漠然良久，又道：＂當初爲什麼選擇來北周？你父皇迫你？＂

淺兮沒回答。

容臻皺眉，顯然有些不悅。

＂當年我回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母后天純良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他人之事。你父皇不是一個昏庸之人，怎會……＂

淺兮閉上了眼睛，角幾分嘲諷。

＂他不昏庸，只是更江山罷了。＂

＂兮兒……＂

＂當年的事，我不想說。＂

容臻又默了默，神有著淡淡苦和落寞。

他們之間隔著的，好像不止十年。

＂兮兒……＂他回頭看著，認真的說：＂跟我去南齊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分毫的。＂

＂南齊？＂

淺兮莫名想起楚曄說過的話，那個關於前朝幾百年前的，重生……

＂以什麼樣的份？＂

＂我的妻子。＂

容臻眼神專注的落在臉上，＂兮兒，無論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我想要娶你的心從來沒變過。＂

他拉過淺兮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兮兒，做我的妻子，我這一生都只會娶你一個人。＂

著他緻認真的眉眼，淺兮神有淡淡恍惚。

＂你忘了我現在的份了？我是……＂

＂我不會讓你嫁給楚逸。＂

容臻眼神沉暗，冷聲道：＂這世上任何人都沒資格辱你半分。＂

＂呵～＂

淺兮笑得諷刺，＂不用了，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至於去不去南齊……＂頓了頓，又看向窗外，＂以後再說吧。＂

容臻張了張，最後淡淡一笑。

＂行，我不你，我等你。＂他灑然一笑，道：＂十年都等過來了，我不在乎這一朝一夕。＂

淺兮不說話，眼神悠長晦暗。

十年一瞬間，好像做夢一樣，可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都不曾忘記。一朝一夕間，刀劍影，生死一刻。已經數不清自己手上沾染了多。

＂晚上我還是和你一起進宮吧。＂抿脣一笑，＂怎麼說我也是天的公主，來了北周這麼久，還未正式朝見北周天子皇后。如今我已經痊癒，出於禮節，也是該進宮一趟表示激之心。＂

容臻爲淡如梨花的笑所驚豔，眼睛都亮了起來。

＂好。＂

……

大年初一，即便是冬雪之日，也掩蓋不了過年的熱鬧繁華。只是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難免有些人心惶惶。

寧王府。

楚逸躺在牀上，神霾有暴戾之氣。

珠簾響，一個華服妙齡子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王爺，您一路風塵僕僕，想必是累極，妾爲您熬了安神湯，您喝了以後早些休息吧。＂

楚逸擡頭看了一眼，這是他的側妃陸氏。

當年他封王的時候才十幾歲，也曾名天下，父皇更是親賜前陸氏爲側妃，以示看重寵。

寧王府沒有主人，一切事宜都由陸氏打理。爲人嫺雅溫和，知書達理，是他邊的一朵解語花。如今這朵解語花這般娉婷的站在他面前，他心中卻再也沒有半點溫可言，只覺煩躁和恥。

陸氏是個聰明的人，從不拈酸吃醋恃寵而驕，長袖善舞進退有度，此時見楚逸不說話，而眉目間籠罩著淡淡青，便知道他心不好。

溫婉而笑，＂貴妃娘娘適才差人來傳話，讓王爺您晚間進宮一趟，皇上要爲南齊的太子舉辦接風洗塵宴，王爺，您……＂

＂接風洗塵宴？＂

楚逸瞇了瞇眼，想起回來的時候看見容臻送淺兮回驛館的景。

他的人，先是被楚曄強行帶去太子府，傷好了卻又被一個外來客明正大的維護，這算什麼？

楚逸的臉慢慢的黑沉下來，眼底氾濫著戾氣。

他又想起當初在天九章殿，那子輕紗拂面，目清冷而靈，似凝結了冰霜之氣，讓人一眼去心冷而心驚。

的舞和的人一樣，一舉一都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卻又奐讓人目不暇接心馳神往。

那樣的子，冷傲，倔強，傲骨不屈，讓人想要去征服。

包括他。

只是沒想到，居然就是十年前寫出十六篇《戰略紀》下策的曦華公主。

他想著，眼神裡又不自覺的出尖銳的恨意。

淺兮在太子府住了那麼久，他不信和楚曄之間清清白白。如今又來了個容臻，他倒是想看看楚曄要怎麼奪回這個人。

＂你去準備一下，晚上本王進宮。＂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