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話就是,我還活著,并且并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這便夠了。”楚休回答道。
張涼盯著楚休,問道:“有過后怕嗎?”
楚休想了想,看了眼攙扶著的師父酒道人,點頭道:“看到我師父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后怕過一瞬間。”
“合著貧道來這里,還拖了你的后?”酒道人吐槽,心里有些郁悶。
楚休安道:“你能教出我來,單憑這一點,就比其他前輩強出一大截。”
眾人:“……”
皆是一陣無語。
“這小子,可能沒我狂,但一定比我不要臉。”張涼暗道。
皇宮,書房。
沒人回答乾皇的‘憑什麼’。
乾皇猙獰了一會臉,握了雙拳,自己在心里回答了這個問題:
憑什麼?
憑朱雀書院有馮院長!
“朕不甘啊。”乾皇渾散發著濃烈的煞氣,最終咬牙吐出兩個字,“止戈。”
話音剛落,一霸天絕地的刀意,覆在皇宮之上。
乾皇臉又是一僵。
挑釁。
這絕對是挑釁!
“久聞這位三先生,狂傲不可一世。”左相田廷和輕聲道。
“狂?在長安城,怎能有人比朕還狂?”乾皇咬牙,心中恨的發狂。
越發覺得,朱雀書院的存在,太礙眼了。
吉王府,東。
‘止戈’二字,傳到了李羨淵的耳中。
李羨淵很平靜。
三先生張涼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皇帝陛下的打算,要落空了。
“不知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李羨淵看著楚休,“這一次,你確實安全了。但你要記住,你并非獨一人。
你斬殺陛下的嫡子吉王殿下,陛下自然也可以誅殺你邊人。”
“你是當書院不存在,還是當我不存在?”張涼冷冷道。
李羨淵縱馬轉,率領一眾龍淵衛、暗影衛離去。
楚休、酒道人皆是看向了夏青山。
夏青山臉鐵青,悶不做聲。
“你說你來做什麼?”酒道人悠悠道,“不僅沒幫上忙,還給自己惹了一。”
夏青山冷笑道:“至我一直站著,不像某個人,被人打的躺地不起。”
“這你可就錯了。”酒道人微笑道,“貧道是自己躺下去的,并且,貧道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小姨夫,三先生在那。”楚休提醒道。
夏青山心中一,熱切地看向張涼。
張涼擺擺手,“放心吧,大乾皇室要是還敢再對付你們,我屠了他們整個皇族。”
“那就謝過三先生了。”夏青山臉上出了一抹激的笑容,目則開始在孟天罡、白須老者、莫百草上打轉。
多個靠山多條路。
此間事了。
“去參加你的考核吧。”王涼看著楚休,意味深長地道,“好好表現,將來或許會有意外之喜。”
“好。”楚休點頭,隨后依次師父酒道人、孟天罡、莫百草、白須老者、夏青山。
“別說什麼客套話了,讓你小姨夫一人給我們一壺忘憂酒就好。”孟天罡笑道。
“好。”楚休點頭。
夏青山斜睥。
“小姨夫,幫我招待好諸位前輩。”楚休看向夏青山,微笑道。
夏青山暗哼一聲,點了點頭。
楚休、裴虞仙一同離去。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酒道人看著楚休的背影,輕輕道。
“你還懂詩?”夏青山詫異,他認識這位大舅哥二十多年了,可從不知道這大舅哥還會拽詩詞。
酒道人得意一笑,“當然,貧道除了‘酒道人’這個道號之外,還有一個‘詩道人’呢。”
“……”
…
朱雀大街上。
裴虞仙撐起了千機傘,和楚休并肩而行。
“我替左沖謝謝你。”裴虞仙輕聲道。
楚休輕嘆道:“我本以為左沖是武松和林沖的結合,沒想到他最終做了喬峰。”
“武松、林沖?喬峰?他們是誰?”裴虞仙不解。
楚休道:“你那位姐夫,應該有他自己的打算,但他已不在乎你的生死,以后別再理他。”
裴虞仙沉默。
在決定嫁給吉王李元化之前,曾跟李羨淵有過一次長談。
“以后好好修煉吧。”楚休輕語,也不知是在跟裴虞仙說,還是在跟他自己說,“在這個世界,只有自己足夠的強,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
兩人同行,皆不再多言。
直至來到朱雀書院山門外,裴虞仙收好千機傘,看著楚休,“你寫的詩確實很好,但我更喜歡他寫的詩。”
說完,邁步走進朱雀書院。
楚休笑了笑,跟在了裴虞仙后。
他也要進朱雀書院。
來到后山山腳下。
楚休抬眼,看了眼前方的白霧,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大步邁了進去。
這是他第二次邁進這團白霧,也是他第二次登山。
踏出白霧,眼是一片碧綠的小湖。
東側湖畔,有一白發老者正在垂釣。
在這白發老者坐著的青石上,除了有一個魚簍外,還有一衫,一魚竿。
“和上午的場景不一樣了。”楚休輕笑一聲,邁步走了過去。
“老先生,這服是為晚輩準備的嗎?”楚休來到白發老者后,溫聲問道。在跟許諾許大監對戰之前,他曾,上的儒生袍,早已破碎的不樣子。
“我姓謝。”白發老者道。
“謝前輩。”楚休重新招呼。
白發老者微笑道:“不用謝。”
楚休一頓,心里有些想吐槽:你還跟我玩上諧音梗了?
沒有第一時間換,而是拿起魚竿,坐在這位謝前輩邊,垂釣起來。
“不加魚餌?”白發老者問道。
楚休笑道:“我今天剛做了一件大事,心還沒平復,只想垂釣,并不想魚兒上鉤。”
“害怕嗎?”白發老者問道。
楚休想了想,如實說道:“殺人之前,心無所懼,只想平息心中氣;殺人之后,發現有人在幫我敵,很擔心他們會因我而有傷亡。”
白發老者道:“你這份心,很可貴。”
楚休笑了笑,“可惜,我還不夠強。”
“人生就是如此。”白發老者輕聲道,“年輕時,意氣風發,可卻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支撐想做的一切;等到年紀大了,有了實力,有了份,有了地位,可卻沒了心氣,多被困于利弊二字當中。”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楚休輕道。
“如來?你想出家?”白發老者斜瞥楚休一眼。
楚休搖了搖頭,“只是想到了這句詩詞。”
白發老者道:“你真的很擅長詩作賦。”
楚休謙虛道:“一般。”
心里補充道:“主要是‘九年義務教育’教的好。”
“據我所知,接下來的終試里,第一關便是文考。”白發老者笑道,眼里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文考?”楚休詫異。
白發老者解釋道:“這一屆的終試,一共有三關:文考,武考,技考。”
“文考、武考…晚輩約都能懂,這技考指的是?”楚休好奇。
“除了文武之外,你最擅長什麼,在技考中,便可施展什麼。”白發老者道。
楚休恍然大悟。
技考,考的是興趣好。
“除了文武之外,我最擅長的,大概是釀酒和彈琴了。”楚休笑道。
白發老者微笑道:“你的對手很強,可要認真準備。”
“好,多謝謝前輩提點。”楚休點頭道謝。
白發老者道:“這一關,考的是心,并非登山越快越好,沿途的風景,其實很。”
楚休眨了眨眼,“晚輩有一個問題,想問前輩。”
“問。”白發老者道。
“是過程重要,還是結果重要?”楚休問道。
白發老者提了一下魚竿,魚鉤上空無一,“如這釣魚,有人喜歡釣魚的過程,有人則喜歡釣到魚的欣喜覺。
你喜歡什麼,什麼便重要。”
楚休想了想,笑道:“那大多數人,應該是既喜歡釣魚的過程,也喜歡釣到的魚的欣喜。”
“你剛剛那句詩,不錯的。”白發老者微笑道。
楚休一怔,也笑了。
心說那我大概是喜歡釣魚,喜歡釣到魚,還喜歡吃魚。
釣魚的時,似乎過的很快,轉瞬間天便暗了下去,湖里倒映出月影。
“你該走了。”白發老者道。
楚休起收桿,穿上白發老者為他準備的,沖著白發老者行了一弟子禮。
“多謝前輩教誨。”楚休真誠道謝。
“如果你想獲得雙全法,那接下來的終試,要贏才行。”白發老者輕聲道。
楚休微笑道:“王權一笑曾問我,敗過嗎?我當時并未回答他這個問題。”
“晚輩還沒敗過。”
“并且,以后也不打算敗。”
說完,楚休沿著小湖岸畔,向著前方走去。
“至在文道,你確實還有贏的機會。”白發老者看著湖中月,忽然很期待。
若是這小子贏了…
想到這里,白發老者笑了起來,心變得愉悅。
走出小湖流域,沿著一條小溪一路上前,前方浮現石階。
楚休登石階而上,打量著山中夜景。
穿過云霧繚繞的半山腰,聽到了熊咆猿鳴,還看到了一只如駿馬大小的白鹿。
抬眼已可見山頂,楚休的心莫名地好了起來,也不知是因看到了山頂,還是因登山途中的景。
山之巔,有篝火燃起。
一眾登臨山頂的考生們,正在這里燒烤著味。
“真熱鬧啊。”
看到悉的人,聞到燒烤、酒的味道,楚休的心越發妙。
待登臨山巔,整座山巔似是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考生都看向了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