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曦照耀在金銀臺上，整座金銀臺宛若一新日，璀璨輝煌。

這本應是長安城最閃亮的地方。

然而今日，金銀臺雖閃耀，卻無人去看。

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朱雀大街上另外一座高臺，一座比金銀臺更高的高臺。

金銀臺上。

“居然建的比朕的金銀臺還高！”乾皇冷笑。

李羨淵了眼前方百丈外的高臺，“這高臺雖高，卻不長久，僅是臨時搭建，比不得金銀臺。”

乾皇不置可否，問道：“準備的如何？”

“朱雀書院一共邀請了三十六位天下有名的文士，其中二十八位都算是陛下的人。”李羨淵道。

“二十八位…”乾皇點點頭，又問道，“考題可曾拿到？”

“是后山弟子出的考題。”李羨淵道。

“后山……”乾皇掃了眼朱雀書院的方向，幽幽道，“真想去那里瞧一瞧。”

作為大乾皇帝，整座長安城本該都屬于他，可偏偏有一座山，止他這個大乾皇帝。

李羨淵沉默無言。

時間推移，不斷有考生登臨了終試高臺，高臺周圍，聚集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多。

平安坊，常來客棧。

做好一桌盛的早餐后，朱有容、老板娘一同來到了楚休閉關的小閣門外。

房門打開。

“大夢誰先醒，平生我自知。”

楚休走出房門，輕輕一句，了懶腰，臉上浮現幾分懶散的笑意。

“你還沒束發。”老板娘瞧著楚休散在腦后的黑長發，提醒一句。

“還有呢？”楚休笑地問道。

老板娘瞧了眼楚休的腰間，“也沒束腰帶。”

“還有呢？”楚休又問。

老板娘蹙眉，上下打量著楚休。

一旁的朱有容提醒道：“鞋。”

聞言，老板娘低頭去看楚休的腳，發現楚休只穿了白子，并未穿鞋。

“去給我拿一雙沐浴時穿的木屐來。”楚休笑道。

“你要沐浴？”老板娘遲疑。

楚休搖了搖頭。

“那你這是要做什麼？”老板娘一臉納悶，接下來馬上就要參加朱雀書院會考終試了，這人不好好梳妝打扮一下，怎麼還想著穿木屐？

“既是文考，自當做狂生樣。”楚休微笑。

“狂生？”老板娘、朱有容對視一眼，然后齊齊打量起楚休，心頭都生出了一個疑：

這哪有狂生樣了？

最終，朱有容十分心地為楚休拿來了一雙木屐。

穿上后，楚休和朱有容、老板娘一同來到了客棧大堂。

這里已有一桌盛的早餐。

飯桌上。

老板娘頻頻看向楚休，終是忍不住問道：“你確定你要以這打扮去參加會考終試？”

“當然。”楚休點頭。

老板娘沉默了。

朱有容飲著清粥，默默打量著楚休，心里想著，狂生真是這種打扮嗎？

作為無相真君，朱有容還真沒易容過狂生。

主要是，不多見。

飯菜很快見空，三人同行，乘坐馬車離開了常來客棧。

車廂里。

老板娘越看楚休的打扮，越覺得有些別扭。

“與其看我，不妨多多想想你自己。”楚休悠悠道，“你也算是院弟子了，文考要是墊了底，可就有些丟人了。”

“我會墊底？”老板娘輕哼，作為墨氏唯一后人，可是上過私塾，讀過各種書籍的。

楚休看向老板娘，“對了，你說你要傳我機關，可千萬別忘了。”

“知道了。”老板娘悶聲道。

“其實，相比于機關，我更想學朱老板的口技。”楚休微笑道。

正在駕車的朱有容輕聲道：“你什麼時候想學，來找我就行。”

“你覺得我能學會嗎？”楚休問道，約覺口技應該需要一定的天賦。

“這個…”朱有容面猶豫，問道，“你能掌控你的舌頭嗎？”

“掌控舌頭？什麼意思？”楚休好奇。

朱有容解釋道：“施展口技，需要用到口、齒、、舌、、鼻等，當中最重要的便是舌。

這其實涉及到一定的天賦。”

“說說看。”楚休越發好奇了。

“有些人舌前是尖的，有些人舌前是平的。”朱有容道，“有人能卷舌，有人則無法卷…不同的舌，發出的音是不一樣的。”

“你呢？”楚休問道。

“我？”朱有容微笑道，“我的舌可尖可平，可卷可直，可長可短，可方可圓，可厚可薄……”

楚休眨了下眼，心跳快了一瞬，真誠贊道：“那你可真厲害呀。”

“有容厲害的可不止這一點。”老板娘輕哼，下微揚，“你可曾聽說過骨？”

“骨？”楚休好奇。

“有容的骨頭，可以很，也可以很。”老板娘介紹道，“不僅能夠模仿任何人的骨型，還能夠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有容的易容，是天生的。”

“也沒那麼夸張。”朱有容謙虛道。

楚休忽然覺有些了，也是在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忘了一件事：

狂生，怎能無酒？

“朱老板，路過酒館，幫我買兩壺好酒。”

“好。”

…

朱雀大街，終試高臺。

充當評的學士們皆已陸續登上高臺，絕大多數的考生也都已經到來。

高臺上。

學士們坐北朝南，各有一個席位。

在他們前方，有三十六張矮腳桌，矮腳桌上都已好了考生的名字。

“那小子怎麼還沒來？”孟小川看了眼有楚休名字的矮腳桌，有些納悶。

古沉沙悠悠道：“他大概是想著，最重要的人，要最后一個到吧。”

“這種時候，他還想著出風頭？”孟小川無語，同時心里還有些郁悶，其實早上的時候，他也是想等到最后一個再登高閣，結果被自家親爺爺孟天罡一腳給踹過來了。

溫毅嘆氣道：“這一場文考，咱們這些人，注定是他的陪襯，還真有些不甘呢。”

“我還是讀過不書的。”景云微笑道。

慧通亦笑道：“小僧也讀過不佛經。”

夏初雪已至，聽到孟小川、景云、慧通等人的談論，想到自己小時候讀書懶的場景，忍不住微微低頭。

“只要不是倒數第一就好。”夏初雪默默想著，其實，能坐在這里，跟這些天驕們一起參加終試，已經很滿足了。

朱雀大街東側，一座高閣頂層。

“這小子，還想最后一個到不？”陳長生有些不滿。

“師尊還請放心，待會出場最風的，一定是您。”二先生微笑道。

陳長生吩咐道：“你先過去，熱熱場。”

“好。”二先生點頭，隨后悄然離開，前往終試高臺。

朱雀大街西側，一座高閣上。

夏青山、姜、酒道人、莫百草、孟天罡、秦姓老者等人，聚在此，臨窗張著朱雀大街。

“這小子就非得最后一個到嗎？”夏青山吐槽道。

酒道人微笑道：“重要的人，自然要晚到一些。”

“我倒是很期待，他要是贏得了頭名，會如何？”秦姓老者笑瞇瞇地道。

酒道人了下，“馮院長的脾氣應該還不錯吧？”

“有時很不錯，有時很暴躁。”秦姓老者笑道。

“這場文考，小休難道還有對手？”夏青山遲疑問道。

姜也好奇地看向哥哥酒道人。

酒道人笑而不語。

“來了。”孟天罡忽然說道。

眾人齊齊向窗外的朱雀大街，一輛馬車緩緩駛向終試高臺。

會考高臺，有人下，認出了易容‘冷面漢子’的朱有容，不高呼道，“他來了。”

高臺上，一眾學士和考生，大多數人都站了起來，向朱雀大街。

剛登臨高臺的二先生，也忍不住回首側目。

一輛馬車駛過人群，停在了高臺下。

朱有容跳下馬車。

車廂里。

“拿著酒，你先下去。”楚休吩咐道。

“你把我當什麼了？”老板娘不滿，憑什麼拿酒，又不是要喝。

“配合一下，不然我這打扮可就要浪費了。”楚休溫聲說道。

老板娘輕哼一聲，終是聽話地一手提著一壺酒，自車廂里走出。

剛走出，就到了麻麻的視線，俏臉不一紅，有些地低下了腦袋，默默走到了朱有容邊。

“怎麼把背景音樂給忘了。”楚休嘀咕一聲，有些懊惱，掀開車簾，角微微勾起，邁步走出車廂。

唰！

高臺上下，周圍一眾人的目，齊刷刷地落在了楚休上。

楚休呵笑一聲，邁著閑適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向終試高臺，他上衫在飄，滿頭黑發也是向后狂舞，顯得瀟灑至極。

朱有容、老板娘對視一眼，默默跟在了楚休的后，兩人心里都忍不住想吐槽：

頭發會，肯定用了真氣！

高臺上。

看著拾階而上的楚休，一眾人眼里多是閃過幾分古怪之。

“這小子，可真能裝啊。”孟小川一臉吃味地道。

古沉沙著下，“他故意不束發，不束腰，應該為了讓頭發和袂飄的瀟灑些。”

“他還穿著木屐。”溫毅悠悠道，“這小子可真會裝扮啊。”

“登高臺也有這麼多門道嗎？”包括夏初雪在的周圍一眾人都有些無語。

“看著確實瀟灑不羈。”慧通客觀評價道。

眾人默然，雖都認為楚休有裝的嫌疑，這可登場方式，確實很出風頭。

朱雀大街，西側一座高閣上。

夏青山、姜、孟天罡等人，看到楚休登高臺的模樣，也都有些無語。

“是貧道的徒弟沒錯。”酒道人飲了口酒，悠悠說道。

莫百草吐槽道：“這小子有時候很低調，有時候偏偏又喜歡特立獨行。”

“年心，意氣風發，好的。”秦姓老者笑瞇瞇地道。

“……”

朱雀大街東側，一座高閣上。

陳長生的實力很高，自然而然地，他的耳力也很高。

清晰地聽到了楚休走下馬車時的嘀咕聲。

“背景音樂？”陳長生當時就是一愣，待看到楚休的一打扮，頓時心生危機，快速思忖間，恍然大悟，當即急急傳音道：

“小五，小九，快來給為師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