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沉默。

荀又笑了笑，“別誤會，我說的不放棄不是指他還會繼續對你糾纏不休，我的意思是，他不會對你死心。”

淺兮擡眼看他。

荀著的發，眼神嘆，搖搖頭。

“我相信他是言而有信之人，而且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也的確沒必要再糾纏不放。但這世間最傷人的便是之一字，他畢竟對你深種，你要知道，人的心有時候是不理智控制的。最起碼，他心裡對你還有眷念。說不定過個幾年，他突然又想要見你，到時候滿天下的找你……”

他話到此一頓，沒再繼續。

淺兮卻已瞭然。

抿著脣，道：“你跟楚曄說的話一模一樣。”

荀輕笑，“看來我這妹夫還是不放心啊，總是擔心你什麼時候就被人給搶走了。不過也對，你們倆已經決定居，未來容臻就是一國之君，你們無論躲到哪兒，也總歸在這片大陸上，他若真下定決心要找到你們，也不是不可能。你迴天更好，他可以以一國之君的份來拜訪。”

他眼波流轉，笑意如虹。

“我想，妹夫大抵還是不樂意他再見你的，尤其還是一個差點娶了你的男人。萬一節外生枝，豈不更麻煩？”他歪頭看淺兮，挑眉笑道：“這麼說你們是早有決定了？”

淺兮點點頭。

“我們要居，也不想東躲西藏的，要讓他對我徹底死心只有一個辦法。”道：“讓他親眼看見我已經‘死’了。”

荀盯著，“所以其實你們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才把孩子給司徒輕塵。將來就算他懷疑你們還活著，想要通過你們的孩子去調查，也頂多只能查到司徒輕塵。我聽皇叔說了，皇叔有意將你們的孩子接進宮，將來傳位給他。”

淺兮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終究一個字沒說出來，看著他的眼神滿滿愧疚和疼痛。

二哥的傷害嚴重，尤其是還被趙馨桐施了那樣邪的咒，這輩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縱然和楚曄負歧黃之，再加上赤羅殤，卻也無可奈何。

荀知道在想什麼，仍舊只是不在意的笑笑。

“兮兒，別自責也不必愧疚，我說過，只要活著，比什麼都好。有得就有失，十二年前我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可老天讓我活了下來，這已然是厚賜，怎還敢奢求其他？”

他道：“再說你我是兄

妹，你的孩子不也等同於我的孩子麼？將來你們居世外，總不能讓孩子也跟著銷聲匿跡。等他子好點了，你將他送回來，正好養在我邊。我這子，是不可能繼承皇位了，我還想多活兩年呢。嗯，皇叔正值壯年，這個勞累活兒就讓他來擔吧。”

淺兮忍不住想要笑。

十多年不見，怎麼忘記了，二哥也是一個十足腹黑又狡詐的狐貍啊。

荀繼續說：“回去後就讓皇叔封我一個閒散的王爺，等我把養好了，你正好可以把孩子帶回來，我邊也好有個伴兒。”

淺兮仔細想了想，其實這樣也不錯。

二哥從小就天賦異稟，若非先天質限，就也絕對不亞於當世幾位人傑。軒兒的確是不能一輩子跟著自己和楚曄居世外，讓他養在二哥膝下，二哥一定會好好培養他，將來要不要做皇帝就由得他自己。而且，給二哥做個伴也好，相信二哥一定會對軒兒視如己出。

於是點頭，“二哥願意養軒兒，多一個人疼他，我這個做母親的自是高興，就怕他叨擾了二哥。”

荀呵呵笑道：“叨擾更好，我就怕沒人跟我說話。”

他又手去推淺兮，“你過來夠久了，回去看楚曄吧，他這次可傷得不輕，得好好養一陣子。”

淺兮也不推，站起來道：“那我先走了，晚些時間再來看你。”

“嗯。”

……

淺兮回去的時候，楚曄剛好打坐完畢，見走進來，便問：“如何？”

走過去，道：“二哥上的傷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他先天不足，子還有些虛，大概要靜養個好幾年才能好。”

楚曄點點頭，又道：“他對你說什麼了？”

淺兮將荀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對他說了。

楚曄聽罷便笑了，“你二哥對你倒是真的不錯，你們非一母同胞，又分別了十多年，而且他還經歷了那麼多苦難。若換做其他人，很難保持心如一，難得他還爲你著想，可見真心疼你這個妹妹。”

淺兮給他倒了杯茶，臉上也出溫暖的笑意。

“二哥自然不是常人可比。”

楚曄眉梢微挑，湊近。

“這麼誇他？不怕我吃醋？”

淺兮撲哧一聲笑了，“拜託，他可是我二哥哎，我親哥哥，你用得著那麼小氣麼？”

楚曄也笑了笑，手一把將攬懷中，頗有些慶幸道：

“幸虧他是你兄長，否則我這輩子都得泡在醋缸裡了。”

淺兮覺得好笑，然而笑到一半又笑不出來了。

他是想起了前世吧？

前世他們也是至親兄妹，甚篤，可直到他臨死前才知道他對自己的。

那些年，他又該有多苦？

這樣想著，心就一波一波的疼。

手抱住他的腰，臉在他口上。

“等你養好了傷，我們就走吧。以後天涯相隨，永不分離。”

“好，永不分離。”

月如水，流漫漫，如斯好。

轉眼間一個月悄然流逝，也離別之時。

淺兮看著荀，心中萬分不捨。

“二哥，我們要走了，以後有時間我們會回來看你和皇叔的，你千萬保重。”

荀笑著點點頭，“去吧，到了記得來封信。”

“好。”

淺兮重重點頭。

荀又看向楚曄，出一抹饒有趣味兒的笑。

“我可聽說當初你搶婚的事兒了。嘖嘖嘖，早些年我還在皇宮的時候聽過你的種種傳聞，真不敢相信世人眼中神話了的人，居然也能做出這等莽夫所爲，這可不像我聽說過的楚曄。”

後不遠衍也在笑。

淺兮臉有些紅，嗔了荀一眼。

楚曄倒是一臉坦然，他很自然的攬過淺兮的腰，笑道：“英雄難過人關嘛。曄覺得，那是我這一生做過最正確的事。玉堂金馬也好，錦繡榮耀也罷，哪及滿姻緣，一生牽掛來得珍貴？”

淺兮心中了，側頭看他，眼底劃過的。

“說得好。”

荀讚了一聲，“看來兮兒沒嫁錯人。”

他看著兩人，又對楚曄道：“我這妹妹以後就給你了，你得好好待，不然我這個做兄長的可是會爲做主的。”

楚曄含笑道：“那是曄之本分。”

荀點點頭，眼中也有著濃濃不捨。

“兮兒，有時間常回來看看，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淺兮忍不住眼中含淚，重重點頭。

“我知道。”

荀一笑灑然，退後幾步。

“時間不早了。”他道：“我看著你們離開。”

淺兮淚眼朦朧，閉了閉眼，任淚水劃過臉龐，然後攤開手掌，紅自手心溢出。

赤羅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