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盯著那站在晨曦天下，襯得明人的姑娘，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怎麼在這里？”

顧青山了發，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手持鐵鏟輕輕杵了杵地面，輕哼道：

“道謝。”

“你不是應該下山了嗎？”

“道謝！”

“謝謝？”江河有點想唱首歌，但想了想覺得是個爛梗，就沒唱出來折磨。

“哼。”

江河看出來了，顧青山心里還積蓄著小脾氣。

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被自己擺了那麼一道，任誰也不可能不當回事。

所以……是發現了我沒安好心了麼？

果不其然，在謝之后顧青山仍然沒給什麼好臉，只是繼續道：

“再跟我道歉。”

“抱歉。”

這次江河很老實，沒再多說什麼。

聽到江河的歉意還算真誠，顧青山便也沒再說什麼，緩緩走到江河的前，又將的小手遞了過來。

江河愣了愣，也明白對方是原諒了自己，便將手搭在了對方的手上，借力站起來。

把江河拉起來后，顧青山便匆匆甩開了手，仍然沒多說什麼。

氣氛有些尷尬，江河只得先聲開口道：

“所以，你其實一直沒離開道觀麼？”

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猜到的事。

顧青山為一介凡人，腳力不可能有青玄子快。

青玄子既沒有將顧青山抓回來，那在相同的時間里，顧青山不可能有時間返回青玄觀。

那顧青山如今及時救場，便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我覺得以你的為人，放我下山肯定沒安好心。我就按照你的計劃，把道觀里的那三個人趕下山后，躲在第一個弟子的屋里蒙上了被子。”

顧青山解釋途中，用那漂亮的眼眸輕輕瞥向江河，愣是先翻了個白眼再回話。

“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不過……你膽子也大的。”江河輕輕咳嗽了兩聲，回答道。

將三位弟子趕下山去，而選擇自己留在道觀中，這的確能夠混淆青玄子的視聽。

但無外乎也是在賭——賭青玄子在觀察到所有人的位置之后，不會前往弟子的住先探個究竟。

賭對了，屆時便可等待時機，跟蹤江河一同下山。

賭錯了，也便賭錯了，總之前后腳都不過一個‘死’字。

既然只是早死或晚死的問題，那便值得一賭。

而事實是，對于青玄子而言真的很重要，致使關心則，讓青玄子沒有第一時間去弟子的屋舍里瞧一瞧。

“我也當你是在夸我了。”顧青山冷哼道。

江河理解對方火氣大，只得訕笑一聲，作揖行禮：

“總之，多謝顧姑娘出手相救了……若不是你及時救場，我可能真要和這老比登同歸于盡了。”

想起青玄子那臨死前孤注一擲的笑，江河便到一陣后怕。

他當時真有點想要認命了。

畢竟自己靈臺虧空，力見底，本不剩下多反抗之力。

“客氣，被你們關在這道觀里這麼久，我本來也很不爽了。”

顧青山又杵了杵手上的那桿鐵鏟。

被強行留在這道觀里，雖然沒什麼傷，甚至還把原來的刀傷都養好了七八分。

但被江河特意提醒后的膽戰心驚、意識到道觀詭異后的惴惴不安，以及對有家不能回而到的怨念，讓顧青山起手來毫不留半分。

江河瞧著的樣子便開始尋思——

這鐵鏟應該就是導致青玄子飲恨當場的兇了。

鐵鏟撞在青玄子后腦的聲音，應當是與雷聲同時響在了耳邊，這才讓他沒能立即意識到自己獲救。

“那顧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

多日以來的朝夕相，沒有誰比江河還了解顧青山的狀況，所以他也沒有多作關心，只直主題道。

“回家。”

顧青山直截了當地答道，

“雖然知道前線戰報已經失去了時效，但我肯定是要回家的。”

還記得自己的任務，更何況本就是大鯉人士，有著自己的家，而不似江河這般漂泊無依。

想到此，也不免疑地看向江河，問道：

“那你呢？你師父已經被你親手殺了，接下來你要到哪里去？也要回家麼？我記得你也是我大鯉之人。”

“回家麼……”

江河苦笑著搖了搖頭。

說起來，他已經沒有家了啊。

如果是原主的話，在經歷了這一切后，也許的確會先返回家里一趟。

畢竟原主的確是大鯉郊外的一位農戶人家，被青玄子花五十兩銀子買來，帶到了道觀里。

但這副里的靈魂已不再是大鯉江河，而是地球江河，后者對那原主的父母、以及自己是大鯉子民這件事，并沒有多麼深厚的認同。

雖然擁有著原主的記憶，但那些記憶從來只是作為江河認知這個世界的參考，原主對于這世界一切的與意識，都未曾影響到江河。

江河很清楚自己是誰。

他想了想，道：

“青玄子拿五十兩銀子把我買下，我和父母早就沒了關系，也沒有什麼回去的理由了。更何況，我既已踏上修行一途，注定和他們是陌路之人，也沒必要去打擾他們。”

這只是江河的一個說辭，但在顧青山聽來，卻像是‘因被賣給青玄子，而對父母到了失’。

雖然也不覺得修仙有什麼好失的，天底下多人終其一生想尋仙問道，都始終沒那個機會。

不過，江河的修仙之路，也十分坎坷就是了。

的余又瞥了瞥倒在地上，氣息盡絕的青玄子。

如此一來，也不便多說什麼，只道：

“你要是沒什麼去，不如跟我走。”

“嗯？跟你走？”

江河疑地看向顧青山，

“真要說起來，我這也算是擺了你一道，你這麼好心麼？”

顧青山倒是沒特別在意：

“不管怎麼說，你也都算救了我，還照顧了我這麼多天，又在最后關頭迷途知返，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便當作功過相抵了。

既如此，我們畢竟共事一場，你如今又沒個去，我家也不算拮據清貧，為你提供一個暫時的住還是沒問題的。”

這也是真心話。

雖然江河騙了自己，但無外乎是為了求生，此乃人之常。

雖到氣憤，卻也覺得二人非親非故，對方沒必要為自己一個陌生人而冒險。

說到底，人家憑什麼要為考慮？憑長得好看麼？

所以能夠理解江河。

但倘若僅限于此的話，并不會邀請江河與自己同行，甚至都不會出手救他，而是任由他與青玄子同歸于盡。

如今選擇邀請江河，為他暫時提供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也無外乎為了江河的那句話——

“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這不代表我不會愧疚。”

在青玄子意識到已故，大喊“是誰”的時候。

道觀的屋舍也被青玄子暴的靈氣吹的搖搖墜，顧青山不得不因此離開屋舍，躲在相對安全的遠遙遙觀。

隨后便見到了戲謔發笑的江河，又親旁觀了這‘師慈徒孝’的一切。

二人的爭執與辯駁，也被盡數聽在耳中。

江河在之后說了許多真心話，在聽來都很不錯。

對許多事的理解，亦與不謀而合。

所以想：

這個江河也許是個自私的混蛋，但能說出這些話來，也一定不是個壞人。

所以才在見到青玄子妄圖施，與江河同歸于盡時，悄悄了過去，出手給予了對方最后一擊。

又在此時，適當給予江河一個暫居的住。

但江河不懂，所以他挑了挑眉，難免懷疑道：

“你莫不是要攬我去你們國家當什麼國師？我先說好，我不過人二之境，于修行一道而言只算初學乍練，擔不起這麼大的重任。”

“你對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些？就憑你這拿別人當餌，只為自己能逃出生天的品，真讓你當上了國師，我只怕你會為求自保，把我們大鯉盡數賣給蠻國去。”

“別尬黑，我從不做賣國賊。”

“誰知道呢？”

“……”

不得不承認，短暫的相下來，顧青山對自己的格也算是多了解，這顯得自己的辯解蒼白且無力。

江河不愿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聊，想了想，便道：

“跟你回家……倒也并無不可，只是還暫且先等上片刻，讓我理些事。”

“不是跟我回家，是被我收留！”顧青山越聽越怪，辯解道。

“你說得對。”

江河也不多杠，

“總之，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話，不妨多等等。”

“你要做什麼？”

“尸。”

江河說著，便自顧自地走到了青玄子的邊，又獨自蹲了下來。

只能說，青玄子走的時候并不安詳。

由于是死在鐵鏟的重擊之下，那發髻都被顧青山的力道拍在了一旁，他披散著灰白長發倒在地上，凸起的雙眼仍駭人地睜著。想來是死到臨頭，也沒想通自己是怎麼離開人世的。

他的心口已然被‘死劍’的無形劍氣貫穿，形了一個模糊的空。

但好在，的其他部位還完好無損，這給了江河好好查探的機會。

作為一個曾經的網文作者，江河深刻明白一個道理——

殺人不尸，是要掉追讀的。

讀者辛辛苦苦看你打了個大boss，總要看看對方死后還發揮了怎樣的余溫不是？

這就和打完團本，一定得尸看boss了什麼好裝備是一個道理。

不然費那麼大勁兒，打那麼老難一團本是為了什麼？

青玄子修行百年歲月，多日以來更是展了法、符箓、煉丹等層出不窮的手段。

想必，他生前應當攢下了相當厚實的家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