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二哥,你們明天記得來我家吃牛餅!”
在距離林間不遠的村落里,尚有一座茅屋的門后,出昏黃的燭火。
昏黃映照在小姑娘的面頰上,雀斑為平常的容貌平添了些許可。
正沖著屋子里頭的三個大漢揮手告別。
“行,既然劉姨都這麼說了,那俺們就不客氣嘞!”
門口的大漢忽二郎,是幾個兄弟里塊頭最大的,搭上整張圓臉和平頭,倒顯得頗為老實。
“那我就先回去啦。”
“中!回去好好睡一覺,路上小心!”
待小姑娘笑著往家跑后,忽二郎也便笑著關上了門。
這村子不在鯉國境,人煙稀。
聽村子里的人說,是因為在村落的東北有著一排重巒高山,而鯉國不知為何,一直不將那座高山劃為自己的國土,于是邊關便設立地很遠,恰巧避開了他們這村落。
而他們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地方,那崇山峻嶺將侵略者遮擋的嚴嚴實實,他們沒有命之憂,自然也就懶得搬遷到鯉國的國土之中。
如此一平和的角落,頗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忽二郎也不擔心小姑娘會在走夜路時出什麼狀況。
回看茅屋,寬大的桌邊,正坐著兩個與他樣貌有兩分相似,材卻迥然不同的男人。
看著那最為瘦弱的男人,忽二郎撓了撓頭,笑起來:
“大哥,這鯉國人忒好客嘞,村子也安逸得很,整的俺都不樂意走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侃侃而談了起來:
“而且,今兒個俺上河邊洗子的時候,還看見張寡婦一個勁兒往俺上瞅。要俺估計啊,肯定是看上俺了!”
“二哥,你可別打擾到大哥。大哥本命蠱就要升華了,哪兒有空跟你瞎掰扯?而且你臉盤子咋那麼大呢,你咋不說小蘭也看上你了?”
忽三郎扎著個丸子頭,五朗英俊,鼻梁高,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仰著腦袋,看起來還氣。
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小,想來是怕打破這份寂靜的夜。
“啊,升華啊?大哥咋修地恁快呢……不過,你果然也看出來了吧!小蘭這兩天也老對俺笑,說不定啊,也對俺有點意思!”
忽二郎撓了撓小平頭,笑道,
“但是真要讓俺從這倆里挑,那還得是張寡婦。屁大,俺就喜歡大屁的。”
“從小到大,老二別的不敢說,這自信的本事我還是認的。”
忽大郎雖是幾個兄弟里年紀最大的,但材卻最單薄,要不是臉上掛著濃的絡腮胡,看起來反倒比忽三郎還年輕一些。
他的聲音也頗為年輕,說起話來有些溫吞。
“那確實,咱哥幾個從小玩到大的,二哥這句‘哪家姑娘看上他了’,得不下兩百次吧?”
“恁別胡說,俺從小到大也沒在咱國家見過兩百個人!咱們國家那男的鬼鬼的,都不讓人出門來讓俺看看。要俺說,還是這鯉國好,恁看這景、這人,哪個不比咱那土疙瘩強!”
“行了二哥,等把那妮子帶回去,咱蠻國徹底占了這鯉國的土地,這些不都是咱們的了?”
“也是。”
忽二郎點了點頭,
“三弟、大哥,等咱破了那顧海老王八,大兵進來那會兒,咱可得好好看著這村子啊。這村子里的人對咱都好,可不能讓那群鱉孫糟蹋了!”
“嘿,大哥。我看啊,二哥就是看上那張寡婦了,想獨占。”
“什麼話!什麼話這是!”
“行了。”
忽大郎笑笑,又擺了擺手,
“這村子雖屬大鯉,但又不在大鯉境,咱們蠻國人未必能殃及到這里。倘若真過來了,憑我們現在的地位,也只是提前打個招呼的事,老二,你別太擔心了。”
“二哥要實在放心不下,不如等老四老五回來了,把這張寡婦連帶著那妮子一起帶回去唄?也讓哥幾個齊人之——”
忽三郎話都還沒說完,突然到胃部一陣不適。
他整個人猛地栽倒在地,里不住向外噴起了鮮。
“咳咳——咳咳!!”
“老三,恁咋了!?”
忽二郎連忙走過去,把忽二郎扶起來,拿袖子給他去了邊鮮。
“疼——”
忽三郎搐一陣,死死咬牙說道,
“老子的蟬鳴蠱,沒了!”
“什麼!?”
另外兩兄弟皆是一愣,忽大郎反應的還算快,連忙道:
“你這是——反噬?”
忽三郎艱難點了點頭,借著忽二郎的攙扶,坐在了地上,打坐調息起來。
“咋回事,咋能沒了?”
忽二郎沒搞明白狀況,
“恁那蟬鳴蠱,不是在老四的手上嗎?”
忽三郎著氣,點頭道:“老四,可能出問題了!”
“被那老道士抓住了!?”
忽二郎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俺就說了,要去就咱五個兄弟一起去,就算上那老道士,要死也是咱五個一塊兒死!”
忽三郎搖了搖頭:
“二哥,大哥這麼干沒錯。咱們是為了完任務,不是去跟那老道士拼命的!
你空有防,被那老道士一擊就碎;我只能報響,屁用沒有;那老道士修為高深,大哥沒法控住。咱們三個的蠱,在那老道士面前還不如老四的大力蠱好使——
他倆是咱幾個里面,最好去查探況的,這不是大哥的問題。”
五兄弟找了好多天,本也沒指能在短時間找到顧青山。
于是這麼多天以來,五兄弟大多是兩兩班,拿著忽三郎的蟬鳴蠱出去運氣。
今日蟬鳴蠱忽然有了靜,但害怕有那老道士在,而前一日二郎與三郎已經外出一次,需要休憩,故而忽大郎讓善于攻堅戰斗的忽四郎、忽五郎潛伏過去瞧瞧況。
如果只有顧青山一人,那便直接將其帶回來。
如果邊還有老道士,就先跑回來再作打算。
而今蟬鳴蠱已死,忽三郎遭到反噬,便極有可能是遇到了后者。
“那恁說,現在該咋辦?咱總得知道老四老五是死是活吧?”
忽三郎沉默了。
其實真要讓他來考慮,最完的解決法子,就是跑。
先求生存,不論是任務、還是老四老五,都得先活下來以后才能做打算。
但他們是兄弟,脈相連的親兄弟。
“咳咳!!”
猶豫間,忽大郎也突然噴出一口鮮。
還不及忽二郎呼喊,他便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子蠱沒了,老五……也有危險。”
“這、這——”
空氣驟然陷了一沉默。
事實已然顯而易見,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
忽二郎見大哥三弟咳的咳,沉默的沉默,一屁坐在了凳子上,拍桌子道:
“俺不走,咱們兄弟五個,要死也是一起死!就算這趟回不了蠻國,沒法向國師差,俺也要先找到老四老五再說!”
“哈,這真是二哥的風范。”
忽三郎的氣息愈發平穩,那蟬鳴蠱只是國師賦予的平常蠱蟲,而非自靈臺孕育的本命蠱,死去于修士而言影響不是太過嚴重。
“那二哥都這麼說了,我也無話可說。二哥說的對,咱們至也要先找到老四老五再說……萬一,萬一他們只是被抓了呢?”
那老道士先前救走那顧海兒時,便走地匆忙,懶得殺他們。
說不定這次,只是蠱蟲沒了,但人還在呢?
忽大郎拿袖子抹了抹角,卻見自己兩個弟弟都在盯著自己,似要看自己的意愿,不由笑了出來:
“媽的,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老四老五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你們覺得我有臉帶你倆回去麼?”
忽大郎是他們五兄弟的一切行的決策者,而今見大哥點頭,兩外兩人皆是喜出外,忽二郎笑道:
“那咱事不宜遲,這就去找老四老五。就算是死,咱們哥幾個也一起死!”
“砰——”
忽二郎的話才剛剛說完,門外便發出,似有什麼件摔落在地的聲音。
他們面面相覷,面上都浮現了一抹驚懼。
忽大郎快步推開房門,走出茅屋,卻見一個瘦小的影,正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本要爬起來,但卻同時聽見了門扉敞開的“吱呀”聲,不自覺一,又跌在了地上。
那正是方才,與他們道別回家的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