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歲，人季節，眼前老婦卻如六十，究竟是什麼苦難，讓未老先衰？

葉子軒很震驚，卻也很安靜的喝著茶水，手指在蘋果手機上來回，等待。

他沒有接話，也沒有去審視老婦神態，只是靠在破舊的椅子上等待，唐薛這種人向來話，如果出言打斷，很難再讓他生出興趣告知真相，事實如他所料，唐薛的目和起來：“又聾又啞，記憶也有了殘缺。”

“唯一幸運，就是還記得我，記得那個晚上。”

他看著忙碌開來的老婦：“其實是生不如死，但依然頑強的活著，曾經跟我說過，一個人既然生下來，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安心，一個人活著若不能做完自己應該做的事，又怎麼能死得安心？”

葉子軒讚許的點點頭：“真理。”

唐薛沒有再談論老婦，聲音清冷一轉話鋒：

“你能跑來這裡找到我，就證明對唐宮有一定了解，至你清楚孤兒院跟唐宮的關係。”

葉子軒點點頭：“我原先一直好奇你跟唐雲天的關係，子侄？義子？或者私生子？我有過各種猜測念頭，但查找無數資料都沒有你的記錄，直到發現孤兒院失火新聞，你是孤兒院孩子，孤兒院是唐雲天籌集資金建。”

“他算是你的恩主。”

唐薛沒有意外葉子軒的報：“沒錯，工房前面的白樺林原址就是孤兒院，十多年前，唐伯伯耗費三千萬建的孤兒院，專門收養無家可歸的孩子，他一共收留過五百多人，讓流浪街頭的孩子能夠有飯吃有穿。”

“還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屋子，其中大部分人還找到人生歸宿。”

唐薛聲音不帶毫，好像說的事跟自己無關：“而我是被唐伯伯親手救回來的，我三歲時被人販子帶到華海乞討，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常常被打罵，有一次，我更是差點被打死，因爲我放棄到手的五萬。”

在葉子軒目平和看著他的時候，唐薛很平靜道出當年經歷：“那是一對夫婦爲兒子看病的救命錢，我已經到手了，但是聽到他們絕的嚎啕大哭，我就折回去把錢還給他們，這個行爲，直接把人販子氣得半死。”

“我剛走出醫院，就被他們拖去巷子毆打，我肋骨當場斷了三。”

他握著筷子的手微：“他們覺這樣還不解氣，還想要挖掉我的眼睛，讓我從行騙轉去乞討，每天在地鐵口用殘缺討錢，就在他們要對我下手的時候，唐伯伯恰好撞見我的遭遇，於是就殺掉他們把我帶回了孤兒院。”

“這樣一聽，唐雲天確實是你的大恩人。”

葉子軒看著他深邃的眼睛：“不然，你如今還在地鐵口。”

“唐伯伯確實是我恩人，可惜三歲定八十！”

唐薛取來一瓶老白乾：“儘管孤兒院的環境勝於人販子十倍百倍，但我的格和人生觀已經被他們扭曲，所以來到孤兒院，我跟小夥伴格格不，常常一個人看著他們玩耍，或者把自己關在小房子發呆，我很自閉。”

“我不會討巧，沒有寵，沒有獎勵，也沒有朋友。”

他的眼裡有著掙扎：“雖然當時只是五六歲，我卻覺自己在凋零，心智的跟十五六歲一樣。”

五六歲的孩子失去心，絕對是一件可悲的事。

葉子軒嘆息一聲：“看來我比你幸運多了。”

雖然面老頭對他也很嚴厲，但總會想盡辦法讓他快樂，勤練兩經，飽覽羣書之餘，他還會帶著葉子軒去打獵，去識，深山老林的幽靜，燈紅酒綠的繁華，都讓他見識過，所以這十三年，葉子軒很艱苦，但也很快樂。

此時此刻，葉子軒有點想念玩世不恭的老頭了。

唐薛淡淡開口：“唐伯伯知道我的況後，不僅讓院長多點時間開導我，還每個月都來孤兒院跟我吃飯，他也沒有跟我說太多，更多是一種默默陪伴，也就是這種陪伴，讓我的心溫暖起來，我漸漸把他當父親。”

“他還把流星刀法教給我，我笨拙，比不上其餘小夥伴，於是從早到晚的練刀，風雨無阻。”

“日子有點累有點苦，可是卻前所未有的充實。”

葉子軒靠在椅子上：“有人關心，生活確實充滿希。”

“我以爲這樣的日子可以長久，可是沒有想到，一個月高風黑的夜晚，”

兩碗熱乎乎的面很快端了上來，上面臥了一個荷包蛋和些許蔥花，香味俱全，唐薛卻好像忽然失去胃口，沒有去筒中的筷子：“六名蒙面男子殺孤兒院，鎖住出口，見人就殺，一場大火，毀掉整個孤兒院。”

他的臉上掠過一抹掙扎和痛苦：“小夥伴和老師加起來八十多人，不是死在刀下就是火中。”

葉子軒了老婦一眼：“所有人都死了，就你們兩個活著？”

期間，麪館外面還路過七八個遊客，聞到麪湯的香氣都探頭探腦一番，但見到簡陋的環境以及蒼老的老闆後，他們又一溜煙的跑了，老人家也沒有在意客人是否賞，慢條斯理做好自己的事，見到天漸暗就打開燈。

燈傾瀉了下來，驅散著淡墨般的黑暗。

面很香，讓葉子軒很有食慾，他抓起一把筷子，直接夾起一個荷包蛋，放在裡狠狠咬了一口，可口，蛋香十足，這味的食，消淡著兩人的沉重話題，就連那份腥都散去不，葉子軒由衷讚道：“真好吃。”

“這是今年吃到的最好荷包蛋了。”

葉子軒的讚譽中氣十足，但老婦卻沒有半點反應，又聾又啞的本聽不到，也不在乎，似乎經歷過的事，早讓學會了波瀾不驚，唐薛看了葉子軒一眼：“答應請你吃飯喝酒，或許不上檔次，但絕不會沒質量。”

葉子軒點點頭：“就跟你一樣，活得真實。”

在老婦打開黑白電視默默看著新聞時，唐薛正把老白乾打開，輕輕嗅了一口氣息，就倒杯子推到葉子軒面前：“我們能活下來，純粹是老天厚，孤兒院當時給我舉行生日晚會，不小夥伴還上臺展示自己才藝。”

“他們總是想方設法讓我融大家庭。”

他瞄了一眼皆大歡喜的新聞：“可惜我覺得跟他們格格不，也無法承矚目的張，還擔心老師給我施，所以就跑去後山清潔工房匿藏起來，房子很小很低矮，但距離晚會現場較遠，加上沒人想到我藏在那裡。”

“所以我最終躲過一劫，半夜被這重傷的老師撿回去。”

他向老婦一指，告知就是救命恩人：“是一個剛來五天的實習老師，年輕貌，不僅知識淵博教學獨到，還對我們和悅足夠耐心，更彈得一手好鋼琴，能活下來，是因爲當晚出去找我，掉石灰坑裡躲過一劫。”

“只是，躲過了殺伐，卻沒躲過石灰的侵腐，嚴重損。”

唐薛看著老婦：“這也是蒼老的緣故。”

“沒死，可跟死了沒什麼區別，唯一還殘存希，那就是滿腔的仇恨。”

唐薛淡淡開口：“我答應過，我會殺掉所有兇手，不餘力，不惜代價。”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你的手很不錯，付出一定也很多，我能理解其中艱辛，只是我想要告訴你，我在這把刀上付出的，決不比你，可是我並沒有得到你所擁有過的那種自由和榮耀，我所得到的只有不屑和輕蔑。”

因爲窮，因爲仇恨，因爲生存，這十三年自然很苦很卑微。

葉子軒輕聲一句：“可你沒有放棄。”

唐薛語氣很是堅定：“只要能活下去，我就一定活下去，別人越想要我死，我就越想活下去。”

葉子軒握著漸漸失去溫度的茶杯，安靜的像是一個小學生，看著唐薛的目多了一尊敬。

唐薛吐字清晰的補充：“我當時還窺探到一個，古大佛背叛了唐伯伯，我緒穩定下來第一時間想給唐伯伯電話，可被眼前阿姨及時制止了，指著新聞讓我看，還在紙張上勾勾畫畫，我年紀小，無法理解太多，但最終還是搞懂一事。”

“唐伯伯出事了，死了！”

“這個消息，當時對我完全是一記重擊，我直接暈了過去，七天後才緩過神來。”

“不，與其說緩過神來，還不如說仇恨讓我想通了。”

說起曾經的往事時，唐薛自始至終顯得很平靜，只是葉子軒心裡知道，他是痛過苦過折磨過，最終變現在的麻木，隨即又聽到唐薛冷冷開口：“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一定要給小夥伴和唐伯伯，討回一個公道。”

“蒙面殺手是什麼人？”

葉子軒沒有追問他如何以及十三年的淬鍊歸屬，唐薛適時收住話題不告訴自己，顯然涉及到個人私，於是他話鋒一轉：“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六名蒙面人中，其中五人就是死在你手裡的金大牙韓大奎他們。”

麪館，頃刻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