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上品無寒門,下品無族。
修仙之姿亦然,至得是士族,且傳襲三代才可能滋生仙骨,這就跟腳!
他河石家,乃是『上中』的豪族,這些年來雖然沒有出過知名的修仙者,但有仙骨之人倒是不!
「老夫族中貴……」石寵低聲呢喃。
他們石家貴族,也不是誰都能娶的,以後都是要嫁給一流門閥子弟,就連嫁到『上下』品級的家族,都算是下嫁了。
公子羽出瑯琊王氏,乃是當世第一族,又是得道高士,嫁給他算是高攀,做妾也沒問題,可是當鼎爐……
石寵揮揮手,讓下人們都退下,不多時院只剩下他與公子羽。
只見他開門見山道:「不知真人,需要多?」
石寵也算是豁出去了,仙骨之人都是各個家族的寶貝疙瘩,他還能上哪弄?只能憑著族長的權威,從自家裏出人。
人還好說,從家族的旁支里選幾名出來就行了。
怎料公子羽張口說了個數字,差點把他氣炸。
「第一批,先十五人吧。」
石寵腦袋嗡嗡的,石家有仙骨的人總共就這麼多!
能準說出這個數字,公子羽是有備而來!難怪他邀請那麼多修仙者,只有公子羽爽快答應了。
「真人說笑了,老夫族中有仙骨的貴,僅僅六人……」石寵說著,忽然僵住,難道……
公子羽果然說道:「我沒說不要男人。」
「哈!」石寵幾乎就要拍案而起!
他只覺得公子羽欺人太甚,張吉蓮也就要了他一些財,他富可敵國,無所謂。沒想到這公羽真人,竟是來要人的!
真當他是再世孟嘗君,什麼都可以送人不?還男不限?還只是第一批?
他深得皇帝喜,就算是瑯琊王氏的族長王愷在此,也不能對他如此無禮,一個小輩,安敢放肆!
此事傳揚出去,必遭士林唾棄,修仙者又怎樣?不要臉了嗎?
眼見石寵暴怒,公子羽卻十分淡定:「族中無論出多修士,都不如自己長生要來的快意啊……」
石寵心裏砰砰直跳,抑住了火氣。
他想結修仙者,本不指自己能修行,只求能買到延年益壽的丹藥。
但他也知道,這樣的丹藥極其難練,都是各個世家部消化了。
而且非修道者服用,效果極差,藥力大多浪費,甚至還有凡人吃了暴斃的況,本不存在凡人也能長生的丹藥。這也是自秦皇漢武以來,皇帝皆求不得長生的原因。
若想長生久視,壽與天齊,唯有自己道!
可沒有仙骨,就肯定不能修仙,如今公子羽竟然說他有辦法,石寵覺,這可能是此生僅有的機會!
人間富貴他已經盡了!只要他自己能修道,能長生,家族什麼的真的那麼重要嗎?
而且也並非一定要自家出人,別人家的也可以啊,一些三流門第,乃至寒門士族,也不乏會有仙骨之人……他想盡辦法,用盡手段,也不是不能把這些鼎爐湊齊!
「請問真人,到底何為另闢蹊徑……」石寵耐下子詢問。
公子羽颯然一笑,終於說了:「我於道中得一理,理中得一法,法中得一,能後天仙骨,名曰『借運』。」
石寵大喜,後天仙骨?還有這種好事?聞所未聞!
「借運?借他人氣運而己?若真人助老夫道,十五名仙骨鼎爐,老夫……一定奉上!」石寵果斷答應。
公子羽半張著眼眸:「此逆天,代價奇大,而且借運,非借他人氣運……」
石寵愣了:「不是他人氣運?那是借什麼?」
公子羽吐出兩個字:「國運!」
石寵懵了,好傢夥,直接朝國運下手?
不是說修仙者都畏懼皇氣、紅塵火之類的看不見的東西嗎?怎麼竟還能奪國運?這不玄學!
石寵覺有些不對,忽然想到一點,問道:「真人的叔父王愷亦無仙骨,為何不以這奪運之,助其道?」
公子羽解釋道:「此晚輩限於皇氣而無法施展,還需石翁襄助啊。」
石寵想到自己為外戚臣,難道說……此要在宮中做手腳?宮中,有三朝皇氣加護,修仙者當然不敢妄為。
「石翁不必憂心,此他人或許難辦到,但對石翁來說易爾!石翁棋藝高超,又得陛下恩寵……只需持我棋盤宮與陛下手談一局而勝之,即可得大晉國運。勝得目數越多,則得之越盛。石翁攜氣運而歸,我自有辦法令石翁道!」公子羽所言,令石寵茫然。
原來不是在宮中手腳,而是和皇帝下棋?
這是什麼法?手談一局便奪國運?
他雖然不通道,可因為仰慕修仙,也常談玄論道。這種妙,有點太不玄學了!
又或者是……太過於玄學了?
畢竟自己只是通一二玄學,想必是這借奪國運之太過奧妙的緣故,他不懂也正常。
石寵定了定神,問道:「大晉國運被奪,會如何?」
當朝與世家門閥共天下,他當然不希大晉國。如今幾個皇子都不咋地,不是年就是癡獃……可別來個二世而亡……
公子羽哈哈大笑:「石翁莫慌!是借,而非奪!」
「大晉朝立國二十餘年!一統天下甚至不到十年!當今開國之君還在世,正值國運鼎盛。」
「我等借走一二,無傷大雅,無非是讓即將到來的盛世,稍微平淡一些罷了。」
石寵一想也是,世剛剛結束,當朝又有九品之制以世家名門治天下,可謂眾正盈朝,未來必然大興!
如此鼎盛的國運,稍微借他一點又怎麼了嘛?
反正這個度把握在他手中,下棋時稍微贏得小一點,借一點國運就是!這種事只有他能做,畢竟皇帝只與他下棋,也只有他能讓皇帝贏得剛剛好……到時候反過來,他自己僥倖贏一點就是。
皇帝輸了不開心又如何?他能修仙了還管這個?
石寵越想越激,心大好,道:「真人放心,此事包在老夫上,且還請真人在園住下,鼎爐必不會,給老夫一些時間,定能湊齊!」
「嗯……這些庸脂俗暫時還請真人將就一二,這可是老夫心的姬妾,絕非一般。」
公子羽好奇地問:「哦?哪個?」
石寵指著院的一大群:「這三百名都是!」
公子羽樂了,全都是心的姬妾?
「此三百姬乃老夫從天南海北收羅,挑細選的人,不乏從塞外、西域來的胡姬……」
「一律穿著錦繡,艷麗奪目,日夜熏香。又請名師指導,通音律,歌舞曼妙,善詠詩詞……」
「養在後院,給們系玉龍配,戴金釵,穿百鳥服,命其在老夫床榻之側晝夜歌舞,聲相接,替轉,一年四季旋舞不休!稱為『恆舞』!」
「每次老夫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聽佩聲看釵。佩聲輕的居前,釵艷的在後,次第而進。」
「行歡之後,又灑沉香屑於象牙床,讓所寵的姬妾踏在上面,沒有留下腳印的賜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腳印,就讓們節制飲食,以使細骨輕軀……」
石寵洋洋灑灑,如數家珍。
這下子,就連出高貴的公子羽,都不容,拍案贊道:「好一個恆舞!石翁雅興!」
「往古之時,黃帝有聖德,九星輝耀,於是三千,乘龍而去。昊有聖德,百鳥來朝,於是鳥自鳴,鸞鳥自舞……」
「當今之世,雖不見鸞,然石翁以人為鳥,聽玉石之音以為鳴,賞眾之旋以為鸞舞……意象古聖人之禮樂,趣曠達!」
石寵得意大笑:「真乃老夫知音也!」
「此恆舞晝夜不息,天長日久,老夫已習慣,若無恆舞,幾乎睡不著覺啊!但無妨!真人喜歡,可任意用。」
公子羽卻淡淡一笑:「然而石翁意境深遠,卻不知神仙禮樂!」
石寵連忙倒酒:「願聞其詳!」
公子羽再次痛飲一壺,好似已經醉了,任由酒水流撒自,放浪形骸道:「一年四季旋舞不休,太過單調!」
「伏羲以儷皮為禮,作瑟以為樂,名曰《立基》,當為春之舞!」
「黃帝使伶倫伐竹於昆溪,斬而作笛,吹作鳴,名曰《咸池》,當為夏之舞!」
「炎帝乃命刑天作扶犁之樂,制《年》之詠,當為秋之舞!」
「惟天之合,正風乃行,其音若熙熙凄凄鏘鏘。帝顓頊好其音,乃令飛龍作樂,效八風之音,命之曰《承雲》,當為冬之舞!」
公子羽聲似洪鐘,氣勢磅礴。
石寵初聽起來到驚懼,再聽下去心神又逐步鬆弛,再往後聽卻又到迷不解,最後神恍惚無知無識,不知所措。
待他回過神來,竟見有清白之氣如大風雪般飛舞於空。
順應著公子羽的話語,排列八個大字,剎那間又金閃閃,正是《立基》、《咸池》、《年》、《承雲》!
冥冥中,似乎已經聽到了來自上古的神樂!
石寵慨萬千:「老夫人間富貴,不知仙人之樂。」
「此神樂皆上古聖德之君所作,至今早已失傳,還請真人傳下!」
公子羽聽了,淡淡點頭,揮手間取出四塊寶玉,那八個大字立刻遁其中。
他說道:「也好,大晉國運昌隆,立國二十載,正值盛世……盛世當歌,我便留宿金谷園,傳授上古禮樂於三千玉,以全石翁恆舞之樂,就一番風雅故事!」
石寵心裏微微一愣:什麼?三千?還是玉?也罷,三百與三千又有何區別!
他欣然笑道:「真人安心住下,老夫兩日之,必集三千玉,向真人學習神仙禮樂!效上古聖德之風!」
「大善!」公子羽哈哈一笑,從懷裏出兩顆冰潤如玉的丹藥塞口中。
霎時間,騰熱浪,氣焰如蒸,他搖搖晃晃,頭頂青煙縹緲,恍若仙人。
之後,一連十日,園中歌舞不休,琴瑟和弦,觥籌錯,日夜笙歌,晝夜都有鳥高鳴聲傳出,外人皆道金谷園仙人在臥,士林聞之,拜訪者絡繹不絕。
時年,北地大雪連綿,寒凍斃者無數,青州人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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