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陪你玩一局？”

修格心中是這樣想的，是自然也就這樣說了，然而當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時，他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現在竟然能夠發出聲音了，這在夢境世界當中倒是頭一遭。

還沒等修格細想其中的緣由，那個被迷霧籠罩著面部的古怪人影便點了點頭，隨即一個難以分辨別的聲音傳了修格耳中。

“當然。”

修格認得出來，這聲音與當初將自己第一次來到夢境世界，被“踢”進深淵中時聽見的一模一樣。

他盯著那張無法形容的混沌面容看了兩秒，然而這樣一個簡單的作卻讓他到了一嚴重的眩暈，于是修格只能趕忙挪開了自己的視線，隨后帶著濃重的不安與疑，遲疑地坐在了對方旁的那個坐墊上。

坐墊和印象里的一樣，但此刻卻著一別扭的寒意。

那奇特的聲線再度從黑人影的軀當中傳出:“很著急也很好奇，對吧？別急，陪我打兩局……你可以邊打邊提問。”

無奈之下，修格只得出了手。

就像是期待已久了一樣，在他拿起手柄的瞬間，屏幕上的格斗游戲便已經切回了主菜單界面，在連續兩聲游戲音效之后，屏幕上的畫面便已進了雙人對打模式的角選擇界面當中。

“怎麼……真要跟我玩游戲？”

修格困地看了旁邊的影一眼，隨后便轉頭看向熒幕，然而其中那反常的游戲畫面卻令他不住瞪大了眼睛。

本該陳列于他面前的那些可供選擇的，足足有五六排的游戲角現在已經全部消失了，而在畫面的中央，僅有一個已經被卡通化的“角”頭像在角框中緩緩跳。

“這……這是？”

修格到難以置信，因為他看見了自己的臉。

準確來說，是修格·恩斯特這副的面龐。

他的視線移向了屏幕的右半邊，于是他看見了更為驚人的畫面，在旁這個神黑影所縱的選角界面當中，麻麻地遍布著不知多個角框，它們堆積在一起，其中的人像不斷活，仿佛一張張活生生的臉譜。

“不用張，游戲而已。難道你不應該對它很悉麼？”

修格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說道:“但我還從未……縱過自己。”

“呵，是這樣的麼？”

黑的人影當中再度傳來了蘊意不明的笑聲，此時他也已完了自己角的選擇，于是，巨大的“vs”字樣伴隨著浮夸且的特效狠狠凸顯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那麼，就由修格·恩斯特先生……對抗自己的敵人，一頭年幻形蟲！！！”

伴隨著神黑影那古怪卻又無比興的腔調，屏幕上的畫面開始快速地發生變化，在那極其經典的競技場背景當中，一名穿黑長風，有著蒼白的瘦削年輕人從空中跌落了下來，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無比張地看向了自己的前方。

這副模樣與修格自己對抗那些敵人時幾乎完全一樣。

“這不可能。”

修格難以置信地看著屏幕中的畫面，他試探地按了一下手柄上的按鈕，結果發現畫面當中的自己竟然真的做出了作，而這時，作為修格的第一個“敵人”，那頭由神黑影所縱的年幻形蟲也已經撲了上來。

一場無比荒誕的虛擬對決便在這充斥著無數謎團的夢境當中展開了。

幸運的是，作為一名在行業爬滾打了多年的策劃，他雖然并不太擅長這類格斗游戲，但卻也擁有著富的游戲經驗與較為出的理解能力，因此在經歷了最初的手忙腳后，修格很快便掌握了訣竅，說來也怪，那游戲畫面當中的修格·恩斯特總能夠完地做出符合修格想法的作，似乎縱他的并非那游戲手柄，而是修格腦的意識。

而此時，修格也終于得到了提問的機會。

他一邊縱著“自己”應付對方的進攻，一邊小心地問道:“我想知道，我究竟應該如何……稱呼你？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忒修斯。”

那團漆黑的迷霧中傳出了這個名字，只聽他說道:“當然了，如果你想要彰顯對我的尊敬，也可以考慮將我的那些名字與稱號念全，但這種舉并無意義，我也不想讓你每次與我見面時都花上半天的時間來念我的名字。”

游戲畫面中，曾經在現實里被修格擊敗過的年幻形蟲兇狠撲上，它的軀在忒修斯的縱之下延展出了各種奇異的形狀，連串的兇猛攻擊將修格的角迫得連連后退，于是修格不得不控制著自己的角在角落里，不斷嘗試防對方的進攻。

然而忒修斯的話語并未停止，只聽他說道:“不過，作為我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我還是有必要介紹一下我最常用的那些名號，請聽清楚了。”

伴隨著這句話，忒修斯面龐上便開始涌現出來大團大團的黑濃霧，它們看起來與夢境世界當中那些封鎖著各類事的霧氣和文字頗為相似，但在下一秒，這團濃霧便如同利箭般匯聚在了一起，并快速地刺向了修格的軀。

面對這種“襲”，修格本不知道如何應對，因此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霧氣與自己的軀融為一，而在這一刻，他只覺一可怕的寒流游遍了自己的全，而這令人窒息的冰冷最終在他的腦海當中匯聚，并構了一聲能夠中止一切思維與念頭的鐘鳴。

那聲響，遠比塞倫城中心的鐘樓更加洪亮。

在這響亮鐘聲的震撼之下，修格的所有作就此停止，屏幕當中，到他縱的“修格·恩斯特”也同樣停下了作，陷了被挨打的呆滯狀態當中。

而此時，在修格的腦海當中，大量他所無法理解的神符號浮現了出來，它們快速地排列、重組，并在某種無形力量的影響下，漸漸地被解離了無數殘破的聲音與影像。ghxsw.com

就如同腦被強行地塞進了一個巨大且混的線球一樣，在那些難以分辨，仿佛自無數張不同的當中傳出的聲響當中，構線球的那些黑細線紛紛扭著自己的軀，即像是生長于海底當中，順著水流不斷捕捉微小生的海葵，又如同潛藏于深淵當中的黑毒蛇……

在濃重的眩暈當中，修格漸漸地聽見、看見了自己所能夠理解和接的聲音與文字。

“忒修斯。”

“亙古之地的信使。”

“無形的命運之神。”

“稽戲劇的編織者。”

“失落諸神的歌頌者。”

“……”

“……”

在忒修斯的名字之后，隨而至的是無數令修格頭昏眼花的古怪稱號詞綴，而構這些詞綴的不僅僅只是文字，還有許許多多虔誠、狂熱的禱告之聲。

這些聲音非常遙遠，遙遠得仿佛它們是從無數星空角落當中飄而來的那樣，這些聲音本該是雜無章的，但當匯聚于一，卻又變得無比協調與一致，就仿佛一個混的樂團得到了某位專業指揮的領導與協調一樣，于是最終，修格便功地從中聽到了高昂、甚至堪稱癲狂的呼喊。

它們在呼喊著忒修斯所擁有的諸多神之名。

而隨著這些聲音的越發高，它們對于忒修斯的贊頌也終于接近了尾聲，于是在這最后，修格便又功地記住了兩個或許對于忒修斯最為重要的稱呼。

“落眷族之父！”

“千面與萬變之主！”

隨著“千面與萬變之主”這一名字砸落于修格的腦海，所有的雜聲響便隨之停息，混與躁在轉瞬之間便徹底地消失在了他的神世界當中，一切的一切重歸寂靜，只剩下那來自遙遠世界的呼喊仍在他的顱緩緩回響。

“啪。”

在長久的呆滯當中，修格手中的游戲手柄跌落于地。

渾上下籠罩黑迷霧的忒修斯看向面前的游戲熒幕，在那個虛假的游戲畫面當中，曾經被修格用卡爾戎之撕碎年幻形蟲此刻卻為了優勝者，形瘦弱的蒼白青年現在已被幻形蟲那徹底鋪展開來的半明軀死死地包裹了起來，而幻形蟲所備的那些擁有麻醉效用的粘稠，此刻正在將自己的獵一點一點拖向死亡的深淵。

這種死亡注定是緩慢且痛苦的，因為幻形蟲們在“捕食”的時候永遠不會直接剝奪害者們的生命，只有活的獵，才能源源不斷地為它們提供有效的且有效的知識與智慧，然而害者們，則能夠在完全無法彈的況下著自己的思維一點一點被啃噬，自己的一點一點被融化……

“無趣。”

明明在游戲里取得了勝利，忒修斯卻突然嘆了口氣，在那團扭著的不定形黑濃霧里，竟是出了一種無比鮮明的，名為無聊的緒。

他看了兩眼游戲畫面當中那無比真實的，正在吞噬“修格·恩斯特”軀的幻形蟲，隨后便手拿起了修格面前的手柄，并非常隨意地按下了上面的數個按鈕，于是畫面當中那個被幻形蟲所包裹的人形竟然重新有了作，他艱難地抬起自己的手掌，隨后，黑的卡爾戎之從其手掌當中噴涌而出，直接作用在了那幻形蟲的部。

就如修格曾經在恩斯特老宅當中所做的那樣，幻形蟲的軀本無法承這一魔法的威力，于是它的粘稠當場便被撕裂崩毀，無數的半明殘片散落四周，位于右上角，幻形蟲所擁有的“生命值”也在一瞬之間被清空至底。

“如今的走勢很好，無需更多變數了。”

忒修斯放下了手柄，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同時發出了一聲輕笑。

在這笑聲的影響下，所有干擾著修格神的古怪異象瞬間消散，他從茫然狀態之中清醒過來，心中卻是產生了一濃烈的驚懼。

修格在意識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就是忒修斯所發出的笑聲，與自己之前縱狂奔之鼠潛法委會駐地時，腦突然出現的聲響幾乎完全一樣，他可以肯定，自己當時對狂奔之鼠的控制之所以松，正是因為這笑聲的干擾！

“之前……是你？”

“當然。”

就像是完全看穿了修格的想法一樣，這團擁有諸多稱謂與超凡力量，但份仍然謎的古怪黑影快速地回應了修格的質疑，他說道:“不過放心，只是一點小小的干涉罷了……作為一名合格的編劇，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表演往錯誤的方向發展。”

忒修斯面部的黑濃霧猛烈一抖，竟然勾勒出了一個簡單且夸張的“笑臉”圖案:“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我的干涉完全正確，不是麼？”

修格用力地抿了抿，他盯著面前這位難以捉，且自稱神明的黑影，問道:“所以現在的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我安排的？”

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忒修斯怪笑了起來:“親的，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那混沌的漆黑面孔陡然向前，幾乎是直接到了修格的面前，于是在那扭的黑霧氣里，修格聽見忒修斯用一種如同調戲般的語氣說道:“塞倫城的結局，梵恩局勢的走向，修格·恩斯特的命運……這一切不都是你親手寫下的麼？還有你所遭遇的那些敵人，你不是曾經也很喜歡他們麼？你甚至還會用鳶尾親衛們來當自己的聊天頭像，怎麼，現在你又不喜歡了？”

濃重的戲謔與惡意自那張面孔當中流淌出來，它們如同洪水一般狠狠地碾在了修格的理智之上，幾乎將他當場拖絕與憤怒的漩渦當中，而隨著忒修斯的這一舉，整個夢境世界都開始了，那些籠罩在四周的迷霧，那些隔絕著外世界的黑暗均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劇烈地發出了歡暢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