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霞跑出去的時候，還上了劉寶山的二哥劉寶川。

“你怎麼在這？我告訴你，別耍花樣！”劉寶川被何霞上次那個瘋樣兒搞怕了，一看見心里就有點打怵，警告的話張口就來。

何霞目暗了暗，停下腳步，語氣刻薄地說道：“來看看你們老劉家還要不要臉，會不會買答應我的紉機和收音機。”

“你他媽放干凈點！”劉寶川氣得立刻揚起了拳頭。

沒想到何霞不但沒躲開，反而起往前湊了好幾步，嚇得劉寶川節節敗退。

“你打呀！你打我一下試試看！臉上多點傷，我正好找村干部評理，再多要幾個大件出來！我告訴你劉寶川，你們劉家既然要娶我，就給我把脖子好了！我現在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大家伙兒一起死，我死了還能拉幾個墊背的！”

何霞自從發現撒潑有用，面對劉家人也是徹底放開了。

反正劉家人欺怕，倒不如在家里的時候作威作福，在外頭裝個好模樣，讓劉家人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誰讓有劉寶山的把柄呢？

何霞上來瘋勁兒，把劉寶川嚇唬住了，這才理了理服，施施然地走了。

等走了一段路，才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了劉寶川的背影一眼，心想：

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心狠。反正你們老劉家的錢又到不了我手上，不如就直接當大風刮來的！

何霞打定主意，走路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

另一邊，于靜姝給了郝盈盈三十張工業券，就拉著霍旬往賣的攤子去了。

“霍大哥，這邊有沒有羊啊？我都好久沒吃羊了，想買點回去煮火鍋吃。”

霍旬看著于靜姝饞的小樣兒，忍不住了的頭頂，“應該是有的，這邊偶爾有人去蒙跑貨運，會帶點羊回來的。”

賣的男人聽霍旬這話，咧笑著說道：“兄弟懂行啊！咱們這確實還有點羊，就是這價錢嘛……比豬貴了一些。”

其實羊在聯的定價比豬低，但耐不住這東西量，平時在聯本搶不著，所以在黑市的價格才炒得比豬還高。

于靜姝不樂意地嘟了嘟，“貴多呀？我和賣鹵的那個是朋友，老板你可得給我們算便宜點！”

于靜姝不知道郝盈盈在黑市用的是不是真名，于是沒敢說的名字。

霍旬目一深，恨不得把于靜姝翹起來的小捂上，不許別人看，但人在外面，到底還是忍住了，只是挪了一下，把于靜姝大半擋在了后，沖著賣的男人說道：“來五斤的，再要一個羊。”

賣的豎起大拇指，“兄弟夠爺們兒，男人就得舍得給對象花錢！老哥也不坑你，羊連羊一起，就算你一塊三一斤！”

說著切了一大塊羊上了稱，又從后頭的桶里拎上來一羊，一邊算價兒還不忘了逗于靜姝，“小姑娘，你讓你對象再來三趟，給你湊四個羊嘎拉哈，到時候抓著玩兒！”

滿語管牛、羊、豬這類有蹄的膝關節嘎啦哈，這邊過年過節的時候，年輕姑娘們就喜歡玩一種拋接嘎啦哈的游戲，在別的地方，也有用石子或者布口袋代替的，俗稱“抓子兒”。

因為牛、豬的骨，嘎啦哈砸手上生疼，村里的姑娘們都喜歡更小巧的羊嘎啦哈或者狍子的嘎啦哈。

賣的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開個玩笑，讓于靜姝攛掇對象多過來買吃。

沒想到于靜姝沒說什麼，霍旬卻低頭詢問道：“想玩嗎？想玩我就買四只回去。”

所謂的四只，當然就是四只羊了。

賣的頓時就有點咂舌。

啥老婆奴啊，為了四個嘎啦哈買四羊回去，這個月日子不過了？

不過要是人家真要買，他肯定也不攔著，畢竟錢多了又不咬手。

于靜姝被霍旬這樣無底線地寵著，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溫泉里似的，只覺得正月里的天都沒那麼冷了。

然而又不是這個年代土生土長的姑娘，也不會玩什麼嘎啦哈，哪里需要霍旬買這麼多羊？

何況自從談之后，兩個人一起出去的時候，霍旬就搶著付錢，于靜姝還擔心他的錢不夠花呢！

“我不會玩那個，咱們買些回去自己吃就行了。”于靜姝拉了拉霍旬的袖子，不讓他花錢。

霍旬還有點憾，“真不要？”

“不要，還不如買點果木炭，回去羊涮銅火鍋，羊烤著吃。”

于靜姝打定主意不買，霍旬也不可能和對著來，于是付了錢，拎起牛皮紙包好的凍羊，就想帶著于靜姝去別的攤子上逛逛。

這時郝盈盈突然竄了出來，手里攥著一大把錢，張口就喊：“快點跑！不知道哪個癟犢子把咱們給舉報了，糾察隊的人來了！”

賣的立刻招呼后頭幾個兄弟，扛起攤子上剩下的就跑，連小推車都不要了。

“媽的，江青云那小子去哪了？”

“別管他了，剛才一個的找走了，誰特麼知道他在哪鬼混！”

一群人大包小裹地就往巷子里跑，接著后不遠就響起了腳步聲。

“前面的別跑！現在自首還能關幾天！”

“那還有個賣土布的，快追！”

于靜姝頭一回被人當不法分子追著跑，嚇得小臉都白了，眼淚汪汪地發誓，以后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霍旬本來還想領著于靜姝一起跑，看見有人追過來也顧不上了，一只手用勁兒把于靜姝抱在懷里，就邁開兩條大長往前跑。

他人長得高，又長，還是過專業訓練的，平時負重五十公斤越野都沒事人似的，糾察隊哪里追得上他？沒多久就讓他給遠遠甩開了。

等霍旬停下來的時候，兩人已經跑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了。

于靜姝張得要命，著把臉埋在霍旬肩膀上，像個小兔子似的看霍旬后的況，呼吸打在霍旬頸間，讓霍旬心猿意馬。

“霍大哥，好像沒人了。你累不累？放我下來吧！”于靜姝看后面沒人追了，才終于抬起頭說話。

霍旬側過臉看著他的小姑娘，溫聲說道：“不累。”

“可是……”

也不能一直這麼抱著吧？多不好意思呀？

“再抱一會兒。”霍旬像一只討要零食的大狗，將下搭在了于靜姝的肩膀上，哄孩子一般，抱著在寂靜的小巷里來回走。

直到兩人后響起了一聲咳嗽。

“咳！那個……我不是有意打擾的啊！就是工業券的錢還沒來得及給你。”

郝盈盈自己也尷尬，本來以為這倆人跑出來以后就會分開了，沒想到那男的看著一本正經的，跟對象在一塊的時候還黏糊，搞得不得不出聲打斷這倆人的好事。

于靜姝立刻就像被教導主任抓到早的學生似的，手忙腳地推了霍旬幾下，“霍大哥，有人在呢，快放我下來！”

霍旬這才不不愿地把于靜姝放開了，一臉求不滿地回過了頭。

“三十張工業券，換了七十八塊錢，比平時多了三十多，我十五，剩下六十三歸你。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郝盈盈覺自己都快被某人的目殺死了，把錢塞進于靜姝手里就趕溜了。

于靜姝轉頭看見霍旬那張怨氣沖天的臉，忍不住笑了，踮起腳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說道：“這下可以回家了吧？”

霍旬頭一次到小朋友主，雖然只是親了一下臉，卻仍舊忍不住有些激，拉著于靜姝往外走的時候，差點來了個同手同腳。

兩人冒著紅泡泡回到村里，剛到村口，就見了大隊長。

大隊長扶著膝蓋了幾口氣，才沖著霍旬說道：“霍旬啊，你快帶我去鎮上看看，咱們村里有兩個人糾察隊給抓走了！”

于靜姝神一，“哪兩個？”

除了劉家人還有誰啊？

老劉家生的都是兒子，不至于買個工業券還派兩個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