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靜姝有些意外方小檀和莘學儒的發展速度，旁敲側擊地問道：“可是工農兵大學生名額……也不是和你說放棄就作數的呀？難道那個人去找大隊長親口說放棄了？”

“是啊！他都高三畢業了才下鄉的，按理說是最有資格選上的人之一，但是聽說我住在老薛家，這次恐怕選不上——”方小檀著灶坑里的火堆，怔怔地說了半天，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

知青里高三畢業的一共就兩個，除了莘學儒就是韓靖鵬。

現在都和韓靖鵬決裂了，那就只剩下莘學儒了。

阿姝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方小檀突然有種瞞著閨談的心虛。

好在于靜姝并沒有質問什麼，反而認真地說道：“那你要告訴他，喜歡的人在一起是要共同進步的，如果下次有好的機會，一定要勇往直前，真正相的人能夠經住時間的考驗。如果總是為了陪伴對方而放棄上升的機會，時間久了，兩個人是難免會互相埋怨的。”

方小檀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你說之前，我的想法還沒有這麼清楚。我這些天忐忑不安，就是怕耽誤了他一輩子，怕他以后會怨我。”

這時于靜姝眨了眨眼睛，“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錯過這次工農兵大學生名額，沒準還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方小檀撇了撇，“你可別安我了，我在副業隊不用干活還勉強算好事，莘學儒可是要在這種地呢！我最近都看見好幾次了，他們在地里刨苞米柵子，趕馬犁地，每次都弄得一是土，人也累得夠嗆，這要是好事，村里人還能天天盼著家里孩子出來一個能吃商品糧的？”

“那就要看你是覺得多種幾年地苦，還是覺得學歷一輩子低人一頭苦咯！”于靜姝搬了個小板凳，在方小檀旁邊坐下，一手托著臉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方小檀立刻拉住的手臂，“阿姝，你是不是回上海知道什麼了？”

“確實知道了那麼一點點，你也知道我舅舅恢復職位了嘛……”于靜姝用手指比劃了一下，說道：“他推測高考沒準不久后就會恢復，所以建議我自學高中的知識。我想著，要是高考真恢復了，那工農兵大學生的地位不就有點尷尬了嘛！畢竟他們細算起來，也不完全是靠學習考上去的，將來單位用人，肯定還是優先選專業能力好的畢業生吧！”

方小檀頓時有些激，“你說的都是真的？”

“有很大可能。”于靜姝也沒有把話說得太死，畢竟聽見風聲不等于未卜先知，說得太絕對了也不好。

隨后，又叮囑方小檀，“不過這事你可別到和別人說啊，我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一定應驗的！”

“你放心吧！我誰都不告訴，連莘學儒我都不說。”方小檀信誓旦旦地保證。

小姐妹兩人說完了話，于靜姝才洗了個熱水澡，躺下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于靜姝清點了倉庫里積攢的品服裝，就先去了運輸隊，準備借用一下小貨車，把打包好的服送到郵局，寄到外貿局的收貨。

路上，看見大隊正帶著一群人趕馬犁地，一抬頭就看見林芹正趕著一匹馬，跟個大小伙子一樣扶犁干活呢！

這年頭農活多是依賴人力畜力，像是犁地這種重力活，一般都是男的干，旁邊跟個社員打打下手。

但林芹長得高，干活兒又利索，在村里算是有的干農活樣樣不輸男人的人，所以扶犁的活兒就分給了。

就是旁邊還有個白秋雨，跟在一邊踩碎土疙瘩，時不時拽一下卡在犁里的雜草，看著還怪礙眼的。

林芹犁得這塊地靠近村里的土路，看見于靜姝的時候，還空和打了聲招呼。

“小于知青，這是去哪啊？”

于靜姝便往路邊走了幾步，回道：“去運輸隊，副業隊的服堆了不，也該寄出去了。”

說著，就想繼續往運輸隊走。

就在這時，林芹趕的那匹馬不知怎麼，突然尥起了蹶子，拉著犁不管不顧地，開始四橫沖直撞。

林芹看馬突然發了狂，連忙喊道：“快來人搭把手，馬尥蹶子了！小于知青，你躲遠點！”

然而馬跑得那麼快，這時候說哪里還來得及？

林芹力氣再大，也比不過一匹馬，立刻就被拽得一個趔趄。

白秋雨在旁邊一聲尖，撿起地上的土疙瘩就往馬上砸。

林芹眼神一厲，“你干什麼？”

結果這麼一晃神，馬直沖著于靜姝就奔過去了。

于靜姝心里頓時一涼。

這時林家大哥林友趕慢趕跑過來，和林芹一起死命地把馬往后扯，一時沒顧上后頭的犁，馬拽回來的同時，犁轅卻撞斷了，犁哐當一聲歪在一邊，絆住了馬。

于靜姝聽見砰地一聲，接著就看見林芹雙被馬背砸中，倒在了地上。

“芹姐！”

于靜姝看見這一幕，臉都白了，連忙喊道：“快來搭把手啊！芹姐被馬住了！”

接著又拉住路過的一個孩子，說道：“快去運輸隊喊人，就說地里出事了！”

一群村民這才手忙腳地趕過來，大隊長又張羅道：“把薛家小六來！這馬別人訓不住！”

幾個男人七手八腳地上前把馬拽了起來，林友這才拖著林芹的胳膊，把拽了出來。

“芹姐，你怎麼樣？”于靜姝一臉擔心地沖過來，恨恨地瞪了白秋雨一眼。

別以為沒看到，白秋雨剛才往馬上扔土疙瘩！想把馬趕到這邊撞！

這事和白秋雨不了干系！

林芹疼地滿頭是汗，有氣無力地說道：“大、大環了……”

村里有人說道：“快去孫瘸子，他會正骨！”

趁著這個空檔，于靜姝站起，沖到白秋雨面前，揚手就給了一個響亮的耳。

“你憑什麼打我？”白秋雨沒想到于靜姝這麼直接，不敢置信地看著于靜姝，聲音里也沒了平時裝出來的怯弱文靜。

于靜姝甩了甩發麻的手，一把拽住白秋雨的頭發，趁著氣上頭的蠻勁兒，把摜在地上，指著地上的土疙瘩，說道：“打你就打你，還要算日子嗎？你剛才扔土疙瘩刺激瘋馬來撞我的時候，怎麼不問問自己憑什麼？”

當說到這的時候，余瞥見馬后上不太對，轉頭一看，正看見馬后上有一個傷口，在往外淌。

馬了傷，這會兒還在不停地尥蹶子，周圍的人誰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拿馬鞭時不時震懾幾下，防止它傷人。

于靜姝頓時更生氣了，一腳踹在白秋雨心口上，把爬起來一半的白秋雨又踹回了地上。

聞訊趕過來的韓靖鵬看見這一幕，然大怒。

“于靜姝！你以為你是誰？就敢隨便打人？”

然而他揚起手的時候，手臂卻被人從后面抓住了，接著手腕就是一劇痛，人也被一腳踹中膝蓋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和白秋雨來了一套“苦命鴛鴦”款姿勢。

霍旬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韓靖鵬，“敢一頭發，我就打斷你一條。”

這時去找孫瘸子的村民跑了回來，喊道：“都讓讓，孫大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