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旬接到電話的時候，有一瞬間的為難。

其實早在這個電話之前，他就已經從一些消息中嗅到苗頭了。

只不過收到確切消息之前，他的心里還存有一些僥幸。

現在電話來了，他作為軍人，當然不能再有毫的猶豫，必須要立刻收拾行李，準備啟程了。

“阿姝……”霍旬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向于靜姝開口。

他和于靜姝都清楚，出于職業原因，兩人婚后必然要面對類似的況。

但兩人誰也沒想到，這種況會這麼巧合地發生在于靜姝孕期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是軍區那邊的電話嗎？”于靜姝約想起了最近會發生什麼。

霍旬聲音艱，“是。”

他手將于靜姝拉進懷里，輕著的頭發，“任務一結束，我就會立刻趕回來。”

“我知道。”于靜姝抬起頭，認真地看向霍旬，“我希你全神貫注地完任務，心里不要有任何雜念。在我邊時，你要做一個好丈夫，在部隊，你要做一個合格的軍人。在你回家之前，我會照顧好自己，別擔心。”

于靜姝雖然看起來滴滴的，但本質上卻不是那種事事依賴別人的小人。

霍旬的同時，必然也欣賞他。

在看來，霍旬的職業也是他的一部分，既然當初選擇和他在一起，就代表著全盤接他的一切。

這份職業的優點接，缺點也接。

更何況維護安定，本就是一件榮譽的事。

比起孕期一個人照顧，更關心的，是霍旬的安全，所以才會叮囑他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許分心。

“謝謝你，阿姝。”

霍旬將人抱得更了一些。

這一晚，于靜姝和霍旬都有些失眠，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直到孕期的困倦襲來，于靜姝才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覺到有人捧著的臉輕輕親吻了幾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霍旬也不在房間里，反而是秦素云，坐在梳妝臺前，似乎等了一陣子了。

“媽。”于靜姝趕忙從床上起，“霍旬呢？”

“趕火車去了，看你睡得香，就沒你。”秦素云小心翼翼地覷了一下于靜姝的臉，怕孕期緒起伏大，再哭什麼的，趕岔開話題說道：“你現在不？今天早上有小籠包和豆腐腦兒，你要是不吃，爐子上還煨了砂鍋粥，就著小醬菜吃也行。”

于靜姝悵然若失地拿起床頭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出一個笑說道：“那我吃點粥吧！”

秦素云聽了，趕就去了廚房。

大概是怕于靜姝想起霍旬不在家的事實，這一天里，秦素云和彭潤之在家里表現得格外忙碌，時不時就要制造點話題，引著于靜姝說幾句話。

于靜姝知道兩人是擔心，所以也很配合。

到了晚上的時候，秦素云還特地抱著被子，跑到于靜姝的臥室，來陪一起睡覺。

“你爸他嫌我晚上叨叨，媽就過來找你聊聊天。”

秦素云非常無地朝自己老伴兒的膝蓋了一箭，當做借口跑來找兒媳婦來了。

于靜姝趕往里頭讓了讓，給秦素云留出一大塊位置。

秦素云看了一眼于靜姝被子下微凸的肚子，問道：“想不想知道我懷小旬時候的事？”

于靜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臉好奇地看向秦素云。

其實一直都想知道，秦素云當初為什麼選擇嫁給霍老漢，因為按照時間推算，懷霍旬頭幾個月的時候，彭潤之才剛回到北京，尚且沒有被敵特盯上。

但一個人忍辱負重，嫁給霍老漢那樣的男人，說起來應該也算是一塊傷疤，所以于靜姝即便心里好奇，也沒有問過秦素云這件事。

現在秦素云主提起來，于靜姝還驚訝的。

“我那個時候本還不知道霍旬他爸的份，我一開始，本來以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留學生……我這人年輕的時候也冒失的，覺得我看上他了，他也看上我了就行了，什麼別的都沒考慮，后來他和我說，自己要去北京理一下那邊的家產，理完了，就回來和我結婚，結果……”

會想到這秦素云忍不住嘆了口氣，“結果兩個月過去了，他還沒有回來，我卻發現自己有了霍旬。湊巧那個時候，我發現了陸向紅的事，我心里猶豫了很久，一邊懷疑自己可能看走了眼，看上了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一邊又覺得他可能遇上了什麼事……那段時間，我帶著陸向紅去做流產的時候，其實也曾過把孩子拿點的念頭……”

于靜姝聽到這，心里默默給霍旬點了蠟，追問道：“后來呢？”

“后來啊！”秦素云一抬下，“我心想，一人做事一人當，沒了男人孩子我就自己養。但我又想，我懷著孕也不能四跑，孩子生出來的時候不能沒有父親，不然村子里的人肯定都得笑話他，于是我就順勢找到了霍玉海。”

秦素云說到這的時候，瞥了于靜姝一眼，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會不會覺得霍玉海惡心？”

于靜姝弱弱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他那時候也娶不到媳婦，所以就和我達了協議。”

“協議？”

“我那個時候就已經會做一些小買賣了，加上當時管得不嚴，霍玉海那時候又年輕，沒見過多錢，雖然有心，但金錢對他的更大。我那段時間答應教他掙錢，每天把他支使得團團轉，等我坐完月子，買賣也做大一些了，他爛泥扶不上墻，又換我出去做買賣，他怕我藏錢，不就跟著我，我就專門挑遠路走……”

秦素云把和霍玉海斗智斗勇的過程說得像是一場好玩的游戲，但過程的驚險，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結果就這麼一邊拿錢吊著他，一邊把霍旬帶到了一周歲，在我攢夠錢準備帶著霍旬離開的時候，他爸爸找到了我。再后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那爸他問過你這件事嗎？”

“他？”秦素云笑了一聲，“你爸那個人和別的男人不太一樣，他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問過這事。”

“二十多年都沒問過？”

“一直都沒主問過，反而是我問他為什麼不問。結果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他留洋的時候什麼都見過，只要我不在意，他就不會在意這個。在這方面，你爸思想比我進步。”

這時秦素云促狹地沖著于靜姝眨了眨眼，又說道：“不過你爸有一次喝多了，人都糊涂了，淌眼抹淚地跟我說，再也不讓那個混蛋欺負我。”

于靜姝把下往被子里了，只出一雙笑眼。

秦素云起把臺燈關了，總結地說道：“男人啊，不管什麼歲數，都是死要面子活罪，非得等著別人主說。”

堂屋另一邊的臥室，彭潤之猛地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