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個醉鬼的挑釁，按理說沈復是懶得搭理的。

只是這醉鬼手持酒瓶子，攔住了沈復的去路，再加上他口出狂言，沈復也有點生氣了。

剛好周圍沒有別人，沈復就決定稍微教訓一下這醉鬼。

“田師傅，你想怎麼和我比？”

田野雖然是翡翠雕刻師，早年也是玩過賭石的，后來賠了不錢才收手，但偶爾手了，或者到了心儀的石頭，也會拿錢出來賭上一賭。

此刻他的雕刻鋪子里，除了絕大部分的翡翠明料，也有部分半明料和蒙頭料。

田野雖然醉了，關于翡翠的事可是一點不含糊，那是他從耳濡目染、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田野道：“你聽好了，別說我為難你，所謂進廟先拜佛，你想和我比比賭石，我得先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沈復笑道：“哦？師傅打算怎麼看？”

田野道：“我這鋪子里，共有大大小小的翡翠三十八塊，其中二十一塊明料，十一塊半明料，剩下六塊蒙頭料子，其中四塊開了門子，兩塊是一刀沒切過的純蒙頭賭料。”

這田野雖然醉了，對鋪子里的翡翠卻是如數家珍，這一點尚且值得佩服。

沈復沒有仔細去數，但大概和田野說的差不多，店里的各種翡翠就確實約有三十幾塊，其大小形態各異，開啟玉魂金瞳一瞧，以白和藍玉魂居多，唯有一塊開了門子的蒙頭料是紫玉魂，m.166xs.cc

只見田野又道：“看你呆頭呆腦的樣子，多半是菜鳥在這里裝充愣，行了，我不為難你，只要你能認出我這鋪子里值錢的翡翠，哪怕前十名里選對了一個，我就認可你了。”

田野的意思是，這三十八塊翡翠里沈復選一塊，只要其價值排在前十就行了，這樣他就有資格進行比試，否則就趁早滾蛋。

這田野本事不大，脾氣倒是不小，這裝得是真漂亮。

可惜他遇上了沈復，這裝的人遇上了真牛的人，自然只有被教訓的下場。

只見沈復微微一笑，毫不為所。

沈復道：“若是如此，在下還要多謝田師傅謙讓了。”

田野大笑道：“那也不必，哈哈哈哈，反正以大欺小這事兒我田野向來不干，不是說你年紀比我小，我看咱倆年紀差不多，但要論翡翠這行的念頭，你可就比我差遠了。”

沈復附和道：“那是自然。”

見沈復如此恭謙，田野就更加膨脹了。

“老弟不用擔心，就算你認不出我這些翡翠，我也不會把你趕出門的，為賭石新人輸給我這種老前輩不丟人，但你要是不懂裝懂，那可就真的丟人了，也就是今天運氣好遇上了我。”

“沒錯，師傅您說的對。”

田野說一句，沈復就在旁邊搭一句腔。

田野酒還沒醒，又被沈復如此這般灌著迷魂湯，頓時更加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不過沈復也不準備磨嘰下去，他的時間也很寶貴，于是玉魂金瞳開啟，他掃視了一整圈鋪子里的翡翠，確定只有一塊翡翠是紫玉魂，便選了這塊作為第一門比試的答案。

“田師傅，第一比試我就選這塊翡翠了。”

“讓我瞧瞧……”

田野走過來一看，竟是連連嘆氣，直呼可惜。

“可惜！可惜！”

“怎麼了？”

“你選的這塊翡翠是我店里第十五值錢的，很接近前十，但畢竟還是輸了。不過沒關系，為新人，你能有這樣的眼力，以及有這種選擇蒙頭料的膽識，我相信你以后的前途會無量的。”

用前途無量來形容一個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田野這話倒也不是在譏諷沈復，而是因為翡翠行業不看年齡，只看眼力。

總有些大晚的人，可能到了五六十歲忽然開竅了，但此刻田野這麼形容沈復，無疑是認為沈復現在尚且不。

再說直白一點，沈復現在還是個廢，不過是比其他廢強一點點。

田野道：“老弟不用擔心，我給你把條件放寬一點，就算咱們打平好了。”

沈復笑道：“哦？聽田師傅的意思，你認定我已經輸了？”

田野道：“什麼輸不輸的，我都不在乎了，你又何必在意一時輸贏呢。”

沈復再次笑道：“哈哈哈，田師傅可真大方啊，在下實在佩服。只可惜在下有個缺點，那就是脾氣很倔，不撞南墻不死心。雖然在下絕對沒有懷疑田師傅您的意思，但這蒙頭料子若是不切開，只怕在下無法心服口服，所以……”

田野看了看那石頭，想起來這是上個月從一家倒閉的玉石店里買的清倉貨，好像是花了十萬多塊錢。

石頭開了門子，從門子看進去，這石頭的種還行，大概能到亞冰種的程度，但就是臟太多，賣不上什麼價錢。

有人出價十五萬，田野沒賣，決定自己靠本事來雕琢這塊料子，看看能否化腐朽為神奇。

結果出了老婆給他戴綠帽子一事，這料子也就暫時擱置了，今日沈復提出切石，笑話，石頭是他田野的，你沈復憑什麼切石？

“開什麼玩笑，別說這塊料子是老子的，就算它不是，老子說它排第十五，那它就是第十五！你這夫，虧我剛才對你改觀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趕給老子滾蛋吧！”

田野這就要趕人，但沈復哪里會在這個時候走？剛才是你田野在我面前裝，不好意思，現在到我好好裝個了。

只見沈復開口問了句：“好說，你這石頭多錢肯賣，開個價吧。”

田野嗤笑一聲，說他這石頭別人開價十五萬都沒賣，你要是真想買，就翻個倍好了，掏三十萬他就答應賣。

“三十萬啊。”

“掏不起吧？掏不起也趕給老子滾，別耽誤老子喝酒，要不然你就是那夫，反正我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沈復微微一笑，默不作聲走出了鋪子。

田野自以為裝了個大，心十分舒爽，就又喝起了小酒。一杯酒剛下肚，剛剛被他趕出去的“夫”竟然又回來了。

“你還有臉回來？你……”

話沒說完，沈復就把三十萬現金往他面前一拍。田野先是一愣，低頭看著那三十疊的紅票子，整個人懵了。

“什麼意思？”

“當然是買你的料子，不放心就數數吧，免得說我缺斤短兩。”

田野大驚，酒也瞬間醒了大半，他心想這夫看著窮酸，沒想到還有這種實力！今天別是班門弄斧，裝裝到了一尊大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