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過來的時候，秋水小筑里一團，流春拉住一個丫鬟，低聲詢問兩句，接著靠近江善耳邊說：“姑娘，表姑娘剛才上吊了。”

說到上吊兩個字的時候，就算流春刻意低聲音，那加重的語氣，將心底的驚訝和不敢置信，宣的明明白白。

江善的眼皮抖了一下，湊近流春確認道：“你沒聽錯？有什麼想不開的，居然上吊？”

流春給出一個確定的眼神，江善的心跳當即跳一拍，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腦子是有病吧，還是好日子過夠了！”

兩人快步來到門口，就見馬氏坐在床邊流淚，陳敘言站在后，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氣。而陳昕言呢，虛弱的靠在床頭，脖子上一道暗紅的痕跡，垂著頭不說話。

這麼一副灰心喪志的模樣，讓馬氏心口的火氣不斷上升，手用力點了兩下陳昕言的額頭，憤怒道：“為了一個男人，你連父母親人也不要了，早知你是這樣，生下來我就該掐死你，免得你來挖我的心。”

陳昕言默默流著淚，梗著脖子反駁道：“我就是喜歡沈公子，之前沈府在的時候，因為娘娘和二皇子表哥，我不能和沈公子在一起，可現在沈府已經沒了，已經影響不到娘娘們了，我為什麼還不能和沈公子在一起！”

馬氏一口氣堵在口，咬著牙齒說道：“你也知道沈府沒了，他一介白，哪里配的上你，京城多高門大族的公子，哪一個不比他好？”

要不是今日江善三朝回門，馬氏讓人多留意著點，還不知道這兒，居然天著往外跑，還是去見外男，是不想要自個兒的名聲了麼！

正在這時，江善刻意加重腳步，提醒屋的三人，面上是恰到好的擔憂，“母親，表妹沒事吧，我聽說表妹這里出了事？”

陳昕言聽見江善的聲音，滿臉不虞的抬起頭，“用不著你來假好心......”

“住！”馬氏瞪了兒一眼，轉頭對江善出一笑：“你有心了，你表妹已經沒事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們口中說的事，馬氏并不打算讓外人知道，只想著趕把江善打發走，然后好好勸兒，放棄那個沈恒楓的。

只是陳昕言沒會到母親的苦心，依然氣憤的指著江善，“你現在高興了，沈公子被你們牽連的沒了功名，阿鈺明明什麼事都沒有，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他一馬！”

在尋芳泗水的時候，陳昕言因為將江善騙出來，那時是有兩分愧疚的，然而等到沈府敗落，沈恒楓被革去功名，只能狼狽拮據的暫居外城時，那點子愧疚立即轉變為明顯的憤怒和恨意。

陳敘言皺著眉，不贊同的看向妹妹，“你怎麼和你嫂子說話呢，沈府的那些罪狀，哪一條不是證據確鑿，沈恒楓是有經綸之才，品德行亦是京城拔尖，但沈府所犯的罪，并不會因為他而抹滅。”

因為晉王和二皇子的原因，陳敘言與沈恒楓私甚，但對于他的為人，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慷慨仗義，才華橫溢，只可惜讓沈府給帶累了。

“才不是我嫂子！”

陳昕言對著陳敘言怒吼，聲音驟然尖銳，“明明知道我喜歡沈公子，為什麼就不能為了我，放過沈府和沈公子，不是我嫂子，我沒有這樣的嫂子！”

江善垂眸站在原地，臉上看不出任何表變化，對于不相干的人，懶得費心思搭理。

只是這副沉默平靜的表，越發讓陳昕言心里不痛快，“你怎麼不說話，我在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好了！”馬氏猛地提高聲音，瞪著眼瘋狂的兒，恨鐵不鋼道：“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像個什麼樣子，我今天將話放在這里，那個沈恒楓我看不上，我也決不許你嫁給他。”

“我就要嫁給沈公子！”陳昕言的聲音高，“我已經是沈公子的人了，你不要我嫁給他，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馬氏瞳孔驟然一，抓住兒的手腕，嚴聲問道：“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陳昕言肩膀瑟一下，鼓足勇氣重復道：“我、我已經是沈公子的人了......娘，你就答應我吧，我不能沒有沈公子的。”

說著，拉住馬氏的手臂，半是撒半是哀求。

馬氏呆呆的任由兒作，耳邊是一聲尖銳的鳴，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失去了聲音。

江善瞠目結舌的看了眼陳昕言，接著僵著脖子去看陳敘言，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是讓人給他傳了消息麼，他怎麼還任由陳昕言和沈恒楓接，且看他毫不驚訝的神，他是早就知道這件事的？

陳敘言確實知道這件事，但不是他不阻止，而是他找到陳昕言的時候，就已經是這一番說辭。

陳昕言纏著他又是哭又是求，加上他對沈恒楓印象不錯，沈府現在已經沒了，他的妹妹嫁給沈恒楓，不用擔心日后欺負。

且沈恒楓確有真才實學，為人溫和舒朗，舉止有理有度，他心里對沈恒楓的遭遇，一直頗為同，便悄悄將這事了下來。

幸好江善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鐵定對他呵呵兩聲。

難道陳昕言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嗎？恐怕他找上去的時候，兩人之間還在曖昧階段，就是因為他的發現，卻又不作為，這才讓陳昕言著急之下，與沈恒楓發生了關系。

再說沈恒楓這個人，他或許的確學識出眾，為人也謙遜禮讓，然而他是罪臣之后，只這一點便不該和他多糾纏，更別提他與陳府和文侯府，有著殺人父母斷人前途的深仇。

誰能否認，陳昕言現在的瘋狂，不是沈恒楓的影響呢？

江善垂下眼睛，遮掩住眼底的深意，那邊馬氏終于在震驚中找回一理智，抬手一掌重重打在陳昕言臉上，氣得雙眼泛紅：“我打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我生你養你十幾年，就教你這般自輕自賤！”

憤怒、失、痛心在口翻滾，馬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渾氣得直發抖，兩只眼睛像是要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