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來得沒頭沒尾，江善卻約明白他在糾結什麼，平靜地抬眸看去：“表哥為何這麼說？”

陳敘言頓了一下，面上有遲疑：“得知祖母將你送去素月庵后，我本想去那里見一見你，只是母親讓我以學業為重，這才沒出時間......”

“表哥想哪里去了......”江善搖搖頭，面十分自然，“眼看鄉試近在眼前，夫人擔心你的學業無可厚非，素月庵里的師太為人很好，對我亦是照顧有加，我在那里并無不妥的地方，再說，我是去為老夫人祈福，說出去也是一件得臉的事，哪里會怪罪表哥你。”

這一番話說得十足的善解人意，陳敘言張的心放松，緩緩呼出口氣，臉上展笑意：“表妹不生氣就好......”

江善垂眸笑笑，那笑意像是虛無縹緲的白霧，眨眼的時間便消散在空中。

房中再次沉默下來，陳敘言醞釀片刻，張正想說什麼，突然門外沖進來一位穿著淡青裳的丫鬟，焦急地沖上首喊道：“二公子，你快去看看我們姑娘吧，姑娘知道你回來后，一直吵著要見您呢。”

“荷葉？”陳敘言認出闖進來的人，俊逸的臉龐輕皺：“大妹怎麼了？”荷葉與荷香一樣，都是陳昕言邊的大丫頭。

荷葉言又止地瞟了眼江善，那滿的委屈和不忿，猶如實質般濃郁，含糊其辭地訴說著可憐：“姑娘一直在哭，兩只手腫得像饅頭，二公子，您快去看看我們姑娘，姑娘都塊讓人欺負死了！”

江善冷冷地瞟了眼下方的人，用眼神阻止流春想要解釋的話，余不著痕跡地往陳敘言上去。

他一張俊臉上寫滿掙扎，在榻上躊躇半響，最終像是下定決心般：“表妹，我先過去看看，稍后再回來同你說話。”

說完，他利落地從榻上下來，快步朝著秋水小筑走去，荷葉跟著從地上起來，離開前沖著屋里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饒是流春子穩重，也被氣得一個倒仰，咬著牙齒道：“真是小人得志，表姑娘怎麼越來越令人厭惡了，就瞧不得姑娘和表公子好嗎？”

紅綃扯了扯流春的袖子，示意看榻上的姑娘。

江善面無表地靠在憑幾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茶盞上，突然開口問：“你們說，表哥方才看出那邊的事和咱們有關嗎？”

兩人聽見這話愣住，紅綃猶豫著說：“奴婢覺得應該是看出來了吧，那荷葉的丫鬟，每說一句話就看姑娘您一眼，還故意做出一副很害怕您的樣子，任誰瞧了都會覺得有問題。”

流春沉默片刻，表罕見地沉重：“表公子既然看出來了，不問咱們姑娘一聲，就急匆匆趕去秋水小筑，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們姑娘嗎？”

江善放下手上茶盞，面上表極其寡淡，“我了，去讓人提膳吧。”

紅綃猶豫一下，問：“姑娘，不等表公子了嗎？”

“不用。”搖搖頭，聲音又輕又淡，“他未必能回來......”

*

誠如江善所說，當晚用過晚膳后，直到瑯萱院落鎖，也沒見陳敘言的影出現，翹首以盼的流春，在失中關上了門。

因下午睡得足，晚上江善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在東次間守夜的流春，敏銳地聽到里間傳來靜，趿上鞋子執起燭臺，來到里間的珠簾旁，輕聲喚道：“姑娘，還沒睡嗎？”

江善翻的作一頓，隨后輕輕地嗯了一聲。

流春將燭臺放到一旁，輕手輕腳卷起床幔，看著里面睜著一雙明亮眸子的姑娘，放緩了嗓音：“姑娘是還在想白日的事嗎？”

江善將腦袋靠在流春上，輕聲地說：“我只是覺得陳府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不管是外祖母還是表哥，都不該是這樣的才對......”

流春輕輕著姑娘的秀發，心里悄然嘆息，接著聲說：“奴婢聽府里的嫂子們閑話，這子在娘家時，自是生慣養的姑，待嫁去別人家里，天然便要矮人一頭，有厚嫁妝伴的，還能直起腰板子，那些娘家不得力的，只有忍著熬著，直到出頭的那日......”

“姑娘在侯府時，那是陳府的表姑娘，自是不一樣的，等嫁來陳府后，原本的外祖母和舅母，變了祖母和婆母，若說沒有變化，那才是奇怪的呢。”

“不該是這樣的......”江善半閉著眼睛，口中輕聲重復。

或許是預想地太過好，一旦其中出現偏差，更讓人難以接，縱使份的變化，會帶來態度的轉變，然而現在不僅是態度變化的問題，還有對于陳老夫人和陳敘言，沒了那層臆想的好，展出的是更為真實和灰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