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很是突兀，流春就詫異地掃了小秋一眼，略皺著眉沉下了臉，心里不知在想什麼。

小秋現在是江善跟前的二等丫鬟，平常負責在邊跑跑傳傳消息，比不得流春這些大丫鬟有面，但因為時常能在姑娘跟前說上話，瑯萱院里也有幾個想靠上的小丫頭。

只不過小秋志不在此，并不接這些小丫頭們的恭維討好。

珍珠不知想到什麼，猛地轉頭朝上首的姑娘看去，眼里流出言又止的神。

江善左手端著酸梅湯，右手拿著瓷勺，勺子與碗壁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了房間里唯一的聲音。

氣氛沉默地讓人頭皮發麻，小秋心里直打鼓，著頭皮繼續說：“聽聞聚味樓出了新的菜肴，近日有不人前去品嘗，不乏有高門勛爵，還有文人清流......”

江善抬起眼眸，瓷勺在碗里無意識攪著，“你的月銀是陳府出的吧？”

小秋訕訕地垂下腦袋，支吾其詞：“陳府主子奴婢，下寬容和善，奴婢們激不盡。”

激歸激，該帶到的話還是要帶到的......

珍珠瞟了眼神寡淡的姑娘，對小秋低聲道：“沒見姑娘不想出去麼，你要是有心，直接將那菜肴帶回來便是。”

小秋頓了一下，說道：“帶回來只怕壞了味道，總歸不如親自前去的好，姑娘若是吃得喜歡，還可以請江三公子一同去品嘗。”

江善的臉微變，重重地放下手上的碗，盯著小秋的眼神充滿迫。

紅綃看看上首，又看看下方，滿眼的不解：“姑娘不想去就不去，咱們府里也不缺好吃的東西，姑娘何須生氣？”

珍珠拉了下紅綃袖，示意別接話。

江善捻著繡帕拭指尖，抬眸對流春道：“讓人去準備馬車，小秋的一番心意，我自是不能辜負了。”

小秋聞言，臉上紅了一瞬，哼哼哧哧說不出話來。

*

聚味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里面的廚子俱是從各方請來的大廚，聽聞還有廚之后，打著這個名頭，很是吸引了不客人。

江善從馬車下來，立馬就有小二上來相迎，小秋對小二耳語兩句，那小二雙眼瞪大一息，接著更加熱的引著一行人往三樓的雅間去。

這次出來，帶得仍然是知道實的珍珠和小秋，瞥到流春言又止的表，只能在心里嘆口氣，并不準備將這事，讓更多的人知道。

來到聚味樓的三樓，相比起一樓的熱鬧嘈雜，以及二樓隨顯出來的富貴華麗，三樓遠遠看去似是十分平常，但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里不引人注目的奢華，一盆一景，一樹一花，都是罕見的品種，墻上掛著的畫卷，更是出自名家之手，連三樓房門的材料，都是選用的更貴重的柳曲木，比之下方增添兩分涵和深意。

候在門外的趙安榮瞧見對面走來的人，臉上當即揚起殷勤的笑容，躬行禮道：“見過江姑娘，姑娘快些進來吧。”

房門并未關上，江善繞過四扇雕花鳥的屏風，就瞧見盛元帝正靠在榻上，目過窗戶向外面鱗次櫛比的房屋。

聽到清淺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含笑地招手：“姑娘，到這邊來。”

江善頓了頓，屈膝請安后，這才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趙安榮奉上茶水后，很有眼力見的退了出來，瞧見局促不安的珍珠，他便沒將人打發走，就讓在門外守著，順便安安的心。

“陛下前朝的事不忙麼？”靜默片刻后，江善率先打破沉默。

盛元帝似乎笑了一下，溫聲道：“朕想見你......總是有時間的。”

江善端著茶盞的手收，一時間像是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看出臉上的不自在，盛元帝無奈搖搖頭，輕聲說：“朕聽小秋說了你在陳府的事，你那位表哥往年的宗卷朕看了，確有兩分文采，然而字里行間優寡斷，行事決策浮之高閣，所言所行理想多過實際。”

都說字如其人，而每個人對一件事的理解，同樣是他為人的反，結合最近陳府發生的事，他對陳敘言是越發看不上眼。

寵著一個愚蠢而不自知的妹妹，明知他那妹妹言行不符別有居心，卻只口頭訓斥兩句，下一次仍然讓人牽著鼻子走，實在是愚不可及。

聽到皇帝對陳敘言的評價，江善心里詭異的默了一瞬，之前相的，對表哥的印象，無外乎是溫和煦，多接幾次下來，就會發現那如清風朗月的皮囊下，堆積著令人無奈的優寡斷和遲疑不決。

他可以沒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從不做決定，因為一切都有馬氏給他安排好，他的人生活得純粹而干凈。

或許他猜到陳昕言的那些小心思，只是選擇不相信而已......

江善的沉默，讓盛元帝心甚好，劍眉微揚道：“朕原想著你若不愿出來，就將你三弟請來，他最近的鋪子里，弄出不小的靜。”

“陛下這是在邀功嗎？”江善瞪過去一眼。

盛元帝鼻子：“朕只是覺得你三弟在這一道還有天賦，可惜缺系統的教導，他若是愿意，可以往工部走走。”

江善兇的表一收，阿鈺在做一些小玩意兒上，很是有兩分巧思，但一旦上大件的件，就難免有些力所不逮，總是在一關竅卡頓許久，如果能去工部見識一下，對他只有好沒有壞。

只是剛剛才兇了對面的人，現在又接他的好，真有些說不出口......

注意到對面小姑娘眼底的猶豫和苦惱，盛元帝很是善解人意：“你那三弟雖然年齡尚小，卻有想法有毅力，子穩重沉穩，讓他去工部行走，亦是朕的一點私心，若他能制作出輕便省力的農，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這話不全然是假，除了看在江善的面上外，他對江鈺的初步印象并不差。當下有想法的人不，但能真正沉下心吃得苦的人卻不多，多是半途而廢或者扯著一點想法就大夸奇談，全然紙上談兵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他也有年意氣風發之時，之前更為看中那些鮮怒馬，張揚恣意的年郎，然而隨著年歲增長，他外的緒逐漸收斂，便開始覺得這些人不夠穩重，太過張揚沖，不如那些沉得下心做實事的人。

對方說到這話份上，若再拒絕就矯了，放下那抹窘后，語氣干脆起來：“我代阿鈺多謝陛下。”

盛元帝和了眉眼，對候在門外的趙安榮示意，一邊輕笑著說：“聚味樓請回來兩位番邦的廚子，烤全羊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焦香四溢，毫無異味，待會兒你親自嘗嘗。”

秋之后，京城的天氣有變涼的趨勢，特別是早晨的時候，薄薄的霧氣縈繞在京城上空，帶來半縷清涼。

若在盛夏之際，縱使聚味樓請來番邦的廚子，只怕也沒多人吃這味重的烤全羊。

不過羊溫，即便天氣開始轉涼，也不宜食用過多，免得讓人燥熱上火，但靠著這番邦的名頭，以及京城獨一份的勁兒，還是很快在周圍名燥起來。

“烤全羊？”江善在心里嘀咕一句，聽著像是不錯，就是不知好不好吃。

得到里面主子的示意，趙安榮快步下樓，剛走到三樓樓梯口，突然一個稱呼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