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羽睫輕，眸小心地垂下，屈膝行禮道：“見過夫人，夫人安康。”

馬氏好似沒發現下方的人，端起高幾上的茶盞，慢悠悠地抿著茶。

候在左右兩側的奴婢，見此狀況更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俱是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上了年紀的木樁。

一直屈著膝并不輕松，就在江善快要維持不住形時，上首終于傳來馬氏故作驚訝的嗓音：“阿善到了？好孩子，快快起來吧。”

說著面上出懊惱：“都怪我一時出神，你們這些奴婢，怎麼也不知道提醒我？”

一聽夫人這問罪的話，兩側的奴婢紛紛跪下，“都是奴婢們疏忽，請夫人責罰。”

江善聽得上方這一番裝腔作勢，心里只覺得十分好笑，隨后就有淡淡的悵然涌上心間，臉上的緒變得淡漠下來。

那邊馬氏掃了眼滿地的奴婢，目轉向江善，問道：“阿善你來說，該怎麼罰這些失職的奴婢？”

江善回過神，心里十分清楚，對方不過客氣問一聲，畢竟要是順著的話，罰了這些人，明日府里恐怕就要傳出不孝的名聲了。

婆母跟前的奴婢，哪怕是看門的使婆子，也不是你一個做兒媳的能置的，就好比長輩跟前養著的小貓小狗，也比別的來得貴重。

想清楚這些，江善輕輕笑道：“夫人不必怪罪們，是我來得不巧，打擾到夫人想事。”

聽見這話的奴婢，在心里同時松口氣，雖然知道夫人不過是想借們，來敲打夫人，但誰也不想平白無故的挨罰不是。

馬氏的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阿善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這話初聽沒有任何問題，但放在心里細細一琢磨，似乎就有了淡淡的諷刺意味。

江善神如常，垂眸謙虛道：“夫人夸贊了。”

馬氏深深看了一眼，示意坐下說話，隨后有奴婢端著茶盞上來。

江善恭敬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阿善，你之前落過水，子可有好些了？”

聽得馬氏這突兀的關切，江善的肩膀繃了一瞬，接著慢慢放松下來，“多謝夫人關心，尋常用著百草堂的藥，覺已經松泛上許多。”

馬氏點點頭：“百草堂的大夫，的確有兩分本事，不過聽說你子寒氣重，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恢復......”

說著眉間浮上淡淡的憂慮：“這子呀，最忌寒弱，不然是連夫家都不好找的，阿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話說得圈圈繞繞，江善最開始聽得云里霧里，不過等到最后一句話落地，想不明白都是不行的。

......這是想以寒一事，著低頭服呢。

如果不知道陳敘言的況，對于馬氏在落水寒后，還堅持娶進府的心意，自是無比的激，只是現在這份激，就要打上一份折扣了。

雙手端莊地搭在上，聲音依然輕和平靜：“夫人說的是......”

這反應太過平靜，也太過疏離，讓馬氏一度擰起眉心，角抿一條直線，“阿善，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介意，你表妹之前摔壞你珊瑚盆景的事？”

江善誠實地搖搖頭，“夫人當日已經為我做主，過后又遣人送來兩萬兩銀票，表妹已經到教訓，這件事在我這里，便算是翻過了篇。”

“哦？”馬氏瞇了瞇眼，臉上時有銳利閃過，“既是如此，你為何連你表妹的一點小忙，都不愿意幫呢，撒謊可不是一個好品行，阿善？”

果然還是因為不愿意借陳昕言那座小院子的事......

既然知道馬氏找的目的，江善一直繃的心神放松些許，緩緩說道：“不知夫人說的是什麼忙？”

馬氏的視線在江善臉上掃過，審視著說：“你表妹想借你嫁妝中的，那座院子擺件一用，聽說阿善你不愿意？”

“原來是這事......”這是眼看陳敘言無疾而終，又央著馬氏替出頭麼！

江善心下冷笑兩聲，臉上有煩躁閃過，“本是不該拒絕表妹，只是我愿意原諒表妹之前的出格，卻不知表妹是否真的已經知錯，畢竟表妹近日來的緒時有波，夫人就當是我小人之心吧。”

這話雖然說得客氣，可話里話外的不信任，表現的明明白白。

馬氏的臉皮一抖，臉頓時變得無比難看，“你是不相信你表妹，還是對我和敘言以及整個陳府心懷戒備，就因為之前老夫人將你送去素月庵？”

馬氏說這話不是沒來由的，江善從素月庵回來后，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對待們的態度，卻不復往日的親近，總有種不自知的距離和防備。

這種覺很輕微，但你與相的時候，又會時不時地顯出來，讓人想忽視都難。

江善聽見這話怔愣住，接著長而翹的睫快速抖兩下，有種心思敞開在青天白日下的恐慌。

這次回到陳府后，陳府里的人和，給的只有濃濃的陌生，像是有層看不見的薄，將和陳府分隔開。

若是沒人提起，這層薄看不見不著，一旦有人挑破，那強下的厭惡和疏離，一腦的冒了上來。

難道不該對陳府懷有戒備嗎？

任誰狼狽的像是驅趕一般的被送去庵堂，心里都會介意，都會到意難平！

在心里輕輕運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神保持自然平靜，“夫人誤會我了，只因那院落擺件是阿鈺送我的，所以格外珍重，不喜有外人。”

沒有忽視馬氏話里挖的坑，是老夫人提議送去素月庵，一旦承認因此生了嫌隙，不就是變相告訴眾人，這是將老夫人怨上了？

所以，心里的想法，不敢向外表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