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之進到府中就從下人口中得知陸瑞之默出的考卷已經送到了他桌案上。

他沉了片刻，讓四喜去將人喊到他書房中。

就如陸瑞之所想那般，他只一眼就能看出他這一科是否能上榜，以及能排在怎樣的名次。

對待陸瑞之，他從不用春風細雨語氣舒緩的方式，因為他知道陸瑞之不需要。

他只想直白的知道他是不是還要再熬三年。

陸瑞之滿心忐忑的進到書房，看著自己的考卷攤在桌上，一顆心已經提至嗓子眼。

他聲帶發，語調也失去了該有的流暢。

“大哥，我，我這一次答的如何，還，還行嗎？”

陸景之嗯了一聲，手指還在桌案上輕敲著，似是在算著他可能會有的名次。

陸瑞之的心隨著他的指節上下浮，許久，聽到了一句。

“你的破題和立意中規中矩，不算特別出彩但也沒什麼差錯，若是審卷的考是個中規中矩的子，你的排名就會在五六十左右，若是考是個張揚又自視甚高的子，你的排名怕是會在百位左右。”

每一科錄取的進士數量都在一百到一百四五十人左右。

遇到考生極其優秀的年份，也許錄取的人數會到一百七八十人。

但這樣的年份極為有限，尋常年份得以考中進士的人數都在一百二十人左右。

遇到考生不佳的年份，最終上榜之人也許不足百人。

陸景之這番分析讓陸瑞之的心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煎一般。

如果運氣好，也許能得中二甲進士。

如果運氣不好，也許三甲從進士都無緣。

他的心七上八下，額頭已是張的鉆出冷汗。

“大哥，那，那我這科……”

他想問他這次還有指嗎？

陸景之沉著的又嗯了一聲，半晌后在他心如死灰間說了句：“好好準備殿試吧，我這段時日會繼續給你出題，殿試的文章若是出彩，你這一科也許能進二甲。”

名次不算好看的二甲也總比三甲從進士要來得好看。

日后的前途也能走得更遠。

陸瑞之剛剛這一刻鐘的時間里，一顆心經歷了大起大落，這會骨子里都出虛弱來。

“好，我這段時日一定繼續努力準備。”

“不用太張，一切有我在。”

陸景之的面上終于揚起笑，只這份笑意讓陸瑞之的心依舊懸著。

兄長的話他已是聽懂了，就是他會試上榜應是沒什麼問題，只名次很可能很差。

殿試有兄長在，也許可以找補一二。

他落在袖籠中的手，用力拳。

他不在意殿試時，兄長會用怎樣的手段幫他，只要他能中進士！

他對著陸景之行了一禮，這才出門回了自己院子。

陸婉華這幾日一直在等陸瑞之兄妹二人來侯府，去陸家進不去府門，就只能盼著他們過來。

只等了又等，轉眼進三月依舊沒有看到他們兄妹的影。

無奈只能讓人去給他們送信。

寫給顧瑤和馬氏的信件每次都會被退回，知道們不想看，已是不會在主寫信過去。

但寫給一雙兒的信件卻是無人阻攔，只信件送去后依舊沒能見到人。

只陸瑞之邊的小廝過來回話說，他在準備殿試，而魏欣雅在為去玉城做準備。

這個兒，怎麼就不能讓省心一些，那玉城……蠻荒之地，去過之后回來還能好說親嗎？

同那三個表姐又不同，們的姓氏擺在那里，不人家只看陸景之在朝中地位就愿同陸家結親。

可沒有那樣的姓氏，日后想嫁高門，想過得風不被鄙視，就只能依靠！

是娘親，還會害不！

“去陸府想辦法將姑娘喊來。”

陸婉華看向邊的老嬤嬤，老嬤嬤心里苦有不得不去。

三月初四，回京辦事的陸恒之進宮后回到陸府。

他這次是回來要軍餉的，原本也許會有些難度，但現在戶部在自家兄長手中，軍餉討要起來就比從前要容易得多。

而且皇帝有意震懾關外，讓通往西域的路一直順暢，所以對他的要求沒給了幾分縱容。

奏折批得快，后續只等國庫有了銀子，就會分批撥到玉城。

事辦完，他不好在京中就留，初八這日就要啟程回玉城。

他和黃筠筠雖然人在玉城，但京中發生的事卻是一清二楚，知道了自家姑姑親后就轉頭背刺。

他心中本就憋著火氣，看到在陸府門前徘徊的老嬤嬤沒給半點好臉。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問題，那就慢慢想，一把年紀了別把自己當幾歲的孩，還要別人遷就，顧及的！

“我們全家人都沒有半點對不住，反而是這些不知欠了我們多。

“了親就來擺侯夫人的譜！沒有我，現在還在府里悲春傷秋！”

若不是他同趙盛山之間亦師亦父的，趙盛山如何會娶！

老嬤嬤被他罵得老臉通紅，人瑟著向后退了幾步，卻是沒有離開。

“二爺，您說的這些老奴都明白，可……老奴就是個下人，哪里敢同夫人說這番話。”

要是敢說，早就已經說了。

陸恒之嗤笑：“不需要你，這番話要不到晚上就能傳到耳朵里，我知道你來做什麼，表妹后日就會同我離京，你要當真為好，就該勸一勸，不要端那侯夫人的架子。”

院門砰的一聲關起，老嬤嬤灰頭土臉的回了安寧侯府。

陸恒之的那番話確實不需要說，因為進到正院就見到陸婉華在哭。

從親到現在不知哭了多次……

三月初八一早，陸恒之帶著顧瑤和馬氏裝在車上的各種吃食，給黃筠筠帶去的禮補品，以及寧寧的小裳，帶著魏欣雅離開了進城。

遠在玉城的黃筠筠在他出行前，剛剛診出有了孕。

若不是回京的計劃早已定下來，奏折就遞到了皇帝那里，他這次一定不會回來。

因著放心不下黃筠筠一個人在玉城，他匆匆回來又匆匆離開。

顧瑤著已是開始有了起伏的腹部，總覺和黃筠筠每次有孕都會湊在一起，還真是另類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