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東上閣的靜謐完全不同,此時的梧桐苑里,婉月站在床前,震驚地看著側趴在床上臉蒼白的兄長:“這……怎麼會這樣?楚青凰到底在干什麼?怎麼能對大哥下這麼重的手?是得了失心瘋還是——”
“閉。”瑾之剛從暈眩中醒過來,被吵得頭疼,咬著牙怒喝,“讓我安靜一會兒。”
婉月低頭看去:“大哥醒了?”
瑾之姿勢艱難地臥在床上,渾上下都疼,稍稍上一下都疼得直冒冷汗,跪暈過去之后小廝服侍著剛換上的衫很快又被汗水浸,他閉著眼趴在枕頭上,靜待那陣突突的劇痛緩過去,才慢慢睜開眼。
“婉月也是太著急了,你別怪。”楚宜靈用的帕子給他拭著額頭的汗水,心疼地開口,“今天又是怎麼回事?聽說你被罰跪了一個時辰?”
瑾之正在心里詛咒楚青凰,幾乎把所有惡毒難聽的言語都用來罵,哪有時間去責怪婉月?
然而想到罰跪,瑾之臉青了青,眼底劃過一抹怨毒之。
“楚青凰那個該死的賤人!”他咬牙切齒的聲音,聽著像是恨不得咬下楚青凰一塊來,“我一定要付出代價。”
楚宜靈紅輕抿,遲疑著開口:“瑾之。”
瑾之聽言又止的語氣,緩緩轉頭看:“怎麼了?”
“楚青凰瘋了,居然想通過抄家的方式來填滿空虛的國庫。”楚宜靈咬著,“我們現在還沒到跟翻臉的時候,所以你看能不能……”
抄家?
瑾之臉一僵:“抄誰的家?”
“朝廷重臣的家。”楚宜靈在床沿坐下,像是賢妻良母似的給他拭去冷汗,“在父皇面前提出用抄家的方式來充盈國庫,可是你該知道,那些七品八品小本沒有多家產,楚青凰若要抄家,定是從朝中重臣下手,我們這個時候若跟鬧僵了,只怕沒好。”
瑾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抄家?憑什麼抄大臣的家?就憑是個瘋子?皇上難道由著胡來?就不怕造朝廷,讓大臣們生出反——”
“瑾之。”楚宜靈連忙捂住他的,“隔墻有耳,注意言辭。”
“楚青凰就是個瘋子,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他咬牙怒罵,恨不得捶床,“簡直荒謬至極!可笑至極!”
簡直想一出是一出,本沒有一點腦子。
抄家?
大臣們的家就是這麼好抄的?無憑無據,憑什麼帶人去抄家?
楚宜靈安道:“你知道是個瘋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我們現在應該穩住,不能跟撕破臉,否則一定會先從家下手。”
“敢?!”
“真的敢。”婉月蹙眉,“大哥,皇上不但冊封楚青凰為長公主,還給了三千軍的調之權,本沒打算跟誰講道理,也完全不講證據,打算直接來的——”
冊封長公主?
瑾之臉鐵青,想到今日那道冊封圣旨,真心地懷疑皇上是不是糊涂了,冷冷道:“皇上就這麼由著胡來?”
就算再寵兒,這般瘋狂的行為也是不允許的,否則與昏君何異?何況楚青凰既沒有滔天的功勛,也沒有做出什麼功偉績,憑什麼破例冊封長公主?
“因為國庫沒錢了。”楚宜靈臉沉,“父皇現在愁的就是銀子,而且楚青凰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說能解決給東陵上貢的難題,父皇被說得了心,幾乎什麼要求都答應,簡直毫無理智可言。現在朝堂上人心惶惶,員們都去父皇面前死諫,想讓父皇收回命,但父皇鐵了心,本不理睬任何人的勸諫。”
瑾之重傷在,臉本就蒼白難看,此時更是郁冰冷,恨不得把楚青凰大卸八塊才能消他心頭怒火。
屋子里一時沉寂。
“瑾之。”楚宜靈打量著他的臉,“要不你想辦法先哄哄?楚青凰以前對你一往深,幾乎是有求必應,若你肯跟服個,說不得立即就回心轉意了呢?”
瑾之怒道:“你要我跟低聲下氣?”
“這不是為了家著想嗎?”楚宜靈蹙眉,“若是跟說幾句好話就能讓家免于麻煩,我們也不吃虧,在手里所的委屈,等來日三皇兄登基之后再慢慢討回來不遲。”
瑾之臉無比的難看。
不過他的確在思索楚宜靈的話,楚青凰這個瘋子當真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他不知道昨日一頓責打和今日的罰跪是不是楚青凰故意想他低頭,但瑾之心里清楚,楚青凰是個不擇手段的瘋人,什麼事都干得出來。
“這兩天外面的消息你們先盯著。”瑾之語氣冷漠,“我會見機行事,弄清楚楚青凰到底想干什麼。”
“嗯。”楚宜靈抬頭看了看外面天,“時間不早了,我跟婉月先回去,你好好養傷,別再跟楚青凰。”
站在一旁許久沒說話的小廝此時抬頭看著他們,期期艾艾地開口:“下午公子昏睡的時候,公主讓人傳話過來,說讓公子好好養傷,別再出去作……作妖,等傷勢痊愈就,就……就拿著休書滾出去……”
話未說完,瑾之的臉已是裹上了一層冰霜,聲音從齒里出來似的:“賤人!”
“瑾之先別急,說傷勢養好之后再寫休書,證明此事尚有轉圜余地。”楚宜靈緩緩開口,眼底澤冷,“說不定這就是你跟屈服的一個手段,只是我們暫時不能冒險,該順著還得順著。”
瑾之沒說話。
他懷疑楚青凰就是被邪祟附了,從昨天開始突然翻臉,當真是印證了那句翻臉無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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