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歐軒聽到他周圍坐著的好幾個人,同時倒了一口涼氣。
好了,這下是徹底沒什麼人關注倒霉的舞蹈首席郭雪瑤了,明明才是這支舞蹈里的紅昭君,心編排的舞蹈,卻吸引不到任何的目了。郭雪瑤注意到觀眾席的反應,練了許久的舞蹈作一滯——跳了這麼多年舞,從未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淪為了別人的陪襯。
一整個觀眾席的人,無論男,都被琵琶孩兜帽下的容深深吸引了,或許也是因為在這樣的氛圍下、這樣的琴音中,更容易讓人被現場的氣氛染,被舞臺上熠熠發的人的好所吸引。
何如一曲琵琶好,鳴鏑無聲五十年。也只有這樣的琴音,這樣的人,才能就千古的佳話了。
后半場演出,一直到孩抱著琵琶謝幕,大家都一直沉浸在這種緒氛圍當中。
梨花藝團的這場軸表演完結束,沒有出任何的岔子,表演的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觀眾席上已經完全沒有人在聽主持人最后的總結陳詞了,全都頭接耳地在討論,剛剛的琵琶孩到底是誰。
“這小昭君應該不是咱們院里的吧?眼生得很啊。”
“嗯,不大像。我之前聽說梨花藝團這次找的伴奏是寧城民族樂團的,那這姑娘八就是民族樂團那邊撥來的琵琶手了。看起來年歲不大啊,彈得倒真是太好了!”
“哎!誰能打聽打聽,這姑娘到底是誰啊?你們說……嘿嘿,我現在上門提親還來得及麼?”
也不知道是哪個男青年說了這麼一句,被周圍的姑娘們聽見了,挨了好幾個白眼兒。
“臭流氓!”“見起意,不安好心!”
就因為這個琵琶孩的出現,觀眾席這會兒熱鬧非凡,仿佛一下子了個流報想的茶館。琵琶孩已經直接被稱呼為“小昭君”了,這些人,剛剛表演開始之前還一個個嚎著郭雪瑤前郭雪瑤后的,這會兒倒把他們的“偶像明星”全然拋諸腦后了——怕是沒有人記得,這場表演里,郭雪瑤才是那個首席,才是舞蹈表演里的“昭君”才對。
歐軒默不作聲,站起,往后門走出去準備煙去了。歐鄭道瞥了他一眼,他就朝舞臺上一個人唱獨角戲的主持人抬抬下,意思是演出都結束了,我出去氣總行吧?
最后歐鄭道到底沒跟他計較,把頭扭了回去,默許了。
歐軒走出匯報廳,順著門口的羊腸小道往僻靜溜達,掏出打火機,本想點煙,結果搖搖煙盒,發現最后一支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了,煙盒空了。
他從云南回了寧城以后,反倒煙得兇了一些,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有時候覺得心里煩悶得很,現在想想,云南部隊里雖然條件差,紀律嚴,日子過得苦,但是天高林闊的,似乎心境也開闊些。
歐軒想去后邊的小賣店里再買包煙,慢悠悠往前走的時候,卻恰巧上了散場后從后臺小門出來的人。
郭雪瑤還是往常那副清高又目不沾塵的樣子,套了個外套,跟誰也沒多說兩句話,就自己掉頭先走了,腳步格外地快,像是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留似的。他們那一群人大多都是姑娘,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道別,歐軒站在拐角,不自覺地在人堆里搜尋某個悉的影。
目標當然很快就被他找到了,這個紅斗篷的小姑娘實在是顯眼出眾得很。
大約是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高強度的演出,的神間有一點疲憊,抱著琴跟大家道了別,就步履匆匆地往另一個方向走,著急的樣子。
歐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就跟了過去,遠遠地落在后面看著,直到小姑娘匆匆進了單元樓。
他抬頭看了一眼——六單元。
果然是鄰居啊。
手上攥著打火機,他無意識地啪啪地按,火明明滅滅的,一直等到小姑娘的影消失在樓道里,才轉過了頭離開。
*
沒有人能想得到,謝家的免免,謝家那個安靜到讓整個大院的人都完全不知道的存在的小兒,一夜之間,就在大院里出名了。
而謝家的門檻,也被形形的街坊鄰里踏破了。
這事最開始是謝旋惹出來的,本來國慶演出剛結束那會兒,所有人都在猜測琵琶孩的份,眾說紛紜,但大家基本上都一致覺得這姑娘應該不是他們院里的,畢竟大家伙都在大院里住了這麼多年了,院里有個樣貌這麼出眾的姑娘,不可能沒人知道。
演出散場以后一群大院里的小伙子沒盡興夠,在院里支了幾張桌子喝啤酒,謝旋一開始聽他的朋友們在那里為了琵琶孩的份爭來爭去,差點下都驚掉了,他想說你們爭啥爭,你們當真就沒有一個人記得我跟你們說過,我有個非常好看的妹妹這件事了嗎?!
李培跟蕭蕭也是知人,蕭蕭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完演出以后整個人靈魂出竅了一樣,不曉得沉浸在什麼緒當中,跟他說話還時不時呵呵地傻笑,怪瘆人的,后來謝旋就不搭理他了。
李培認識免免,卻也沒有首先開這個口,就是一邊喝酒一邊看其他人爭來吵去,還看得高興的樣子,大約很是能從這種看傻子爭論的場景中找到些樂子。
最后謝旋實在看不下去了。
“停停停,你們!都停下,別瞎猜了!”謝旋雙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道,“你們是不是都把你們兄弟我說的話當耳旁風啊?我跟你們說過多次了,我有個妹妹,我妹妹很漂亮。而且,你們就沒一個人認真看了我的魔表演是吧?我妹就在當場啊!——你們就沒有哪怕一點點懷疑過,這位你們口中的‘小昭君’,就是我家的妹子嗎?”
謝旋話音落,一群大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有人“噗嗤”笑了,接著就人傳人,演變了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不是,旋兒!我的好旋兒,咱自己的妹妹自己疼,別拿這種事開玩笑在外面認妹妹,咱妹妹要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
“就是啊!認妹妹也認個靠譜點兒的嘛,你們謝家一個個都是活絡人,做生意的好料子,但這不也沒什麼琴棋書畫的土壤嘛,那姑娘長得更是跟你半點兒都不像,這怎麼也看不出你們謝家的基因啊!哈哈哈哈!”
謝旋差點沒給他這幫便宜兄弟氣夠嗆,當場一字一頓地說道:“行,敢不敢跟我賭五十塊錢?——你們所有人加一起湊五十,我一個人出五十,賭你們里的‘小昭君’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啊?”
男孩兒們一聽這話噎住了,謝旋拿這個出來賭,那只有兩個可能,一,謝旋腦子被酒泡壞了,就做慈善接濟他們弟兄幾個;二,“小昭君”就是謝旋的妹妹本人。
看一眼謝旋杯子里的酒,沒下去多,那腦子被泡壞了的可能大幅度降低,只能是第二種了。
男孩們咽了一口口水:“……真是你妹妹啊?”
謝旋:“呵,到底賭不賭?是不是男人?”
一張小酒桌頓時沒聲了,只有李培悠悠哉哉地坐在一旁,把個雪花啤酒喝出了陳壇佳釀的味道,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子。
蕭蕭雖然知道真相,但他自己心里有鬼不敢說,一直坐在那兒悶頭喝酒,一杯又一杯的,并沒有參與他們的爭論。
吵吵嚷嚷的男孩們退了,有人仔細回憶了一下,不確定地開口:“這樣說起來,好像旋兒變魔時候的那個助手,形是跟‘小昭君’有點兒像……”
一說,其他人也對上了號:“好像是,就是打扮得太素了,好像還把臉遮了,又一直站后頭,我從頭到尾都沒太注意。”
這麼左右一回想,男孩們才恍然大悟,對上號了。
只是這號一對上,這群正值青春躁的男青年們就愈發激狂熱了。
“我出十塊錢巨款!哥幾個,還不快湊湊,別說五十了,愿賭服輸,愿賭服輸!是吧大舅子?”
第一個說話的男孩是他們這個圈子里的活躍分子之一,為人仗義,有點江湖氣,名杜天睿,一開口就對著謝旋上大舅子了。
另外幾個人也反應過來,在服子口袋里一通搜刮,沒多時,桌上就堆了一大摞五一塊的幣紙幣,作為他們“愿賭服輸”的賭資。
謝旋白了他們一眼,他剛才本來就是一時緒上來,隨口打的這個破賭。瞧這幫人這副狗的態度,他哪敢收他們的錢,弄得像他賣妹求榮一樣。
“滾滾滾,誰要你們的臭錢,誰是你們大舅子,給我把話吞回去。”
誰想這幫人還真就順桿爬,毫無一廉恥之心,手下已經勤快地給謝旋倒酒夾下酒菜了,這態度狗得,跟先前完全判若兩人。
杜天睿:“咳咳,敢問旋兒……啊不,尊敬的大舅子,咱們家免免芳齡幾何,可曾婚配,有無心上人哪?”
蕭蕭本來坐那兒邊喝酒邊發呆,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聽杜天睿這話,如夢初醒,整個人一激靈。
“你干嘛問這個?”他警惕道。
杜天睿很理所當然:“我咋就不能問,窈窕淑,君子好逑,懂不?雖然……”他環視了酒桌一圈,“可能現在這‘君子’多了點兒吧,但大家公平競爭唄。怎麼,我看你半天也沒說句話,你應該不參與競爭吧?”
“我……我……你特麼管我!”蕭蕭急赤白臉地“我”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干嘛非要回答杜天睿的話啊!杜天睿是他爹麼!
杜天睿哈哈大笑:“你小子,怎麼還急上了。來,喝酒,喝酒。”
他們這圈大男孩,年齡在十八到二十四之間,其中絕大部分都沒有穩定對象。原因很簡單,有了穩定友,談婚論嫁了,甚至步婚姻了的,很快就會漸漸離這個男孩兒們的小圈子,以自己的家庭為重,自古以來,就是閑得沒事干的單漢喜歡聚在一塊兒玩兒,畢竟沒有家庭,無牽無掛的。
李培有了穩定友,想必很快就要從他們這個單漢的小圈子里“畢業”了,大家本來今天喝這個酒,除了慶祝過節,也有為李培慶賀的意思,結果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全程跑題,關注點全在免免的上。
謝旋了額頭,也不知道妹妹這遭風頭出得,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
翌日。
昨天晚上國慶文藝演出結束后,在謝家暫歇的盧云芬原本說要回家,謝免免難得地堅決,說什麼也不同意。
覺得盧云芬的那個老公就是顆定/時/炸/彈,本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要是一個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也許就會釀難以挽回的后果,不能讓的師姐去冒這個險。
盧云芬也很害怕,但更害怕的是,如果夜不歸宿,恐怕后果也不是能夠承的。
謝免免說:“師姐,難道你現在回去,隨時準備迎接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上來的脾氣,時刻提心吊膽著,就好了嗎?問題始終在那里,只不過是到底什麼時候發生而已,那我希你至能讓我們幫你一起想辦法,而不是一個人去撐。”
說到底,盧云芬心里又何嘗不是害怕的呢?最后咬了一咬牙,沒有再堅持。
窗外,彤彤朝日與清晨的鳥鳴喚醒了新一天,盧云芬不知道是不是平常在家中神太繃,這次和免免一張床睡覺,居然睡得意外地沉,日上三竿了都沒有醒。
免免早上為了不吵到盧云芬,起床的作比平時更加輕手輕腳。
國慶節放兩天假,所以今天也不用上學,拿起水壺在臺澆花,比平常要上學的日子悠閑許多。很認真仔細地觀察了每一株花草的生長況,哪一株要多澆水,哪一株需要除蟲了,哪一株應該挪個位置,放到更向的地方去,都一一記下,并且著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