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軒拉著免免來到了一個有些悉的地方, 他們依然在小樹林里，前邊是一排建筑的背面，免免探頭往外面的方向看, 這似乎是大院中心的居民活廣場。

之前他們演出的報告廳就在這里，因為廣場上空地大, 還經常有大院里的“老年藝團”在這里排練舞蹈。

歐軒把帶到這里來做什麼？

這個時間點的居民活廣場沒幾個人, 冷清得很，歐軒便大喇喇地牽著免免的手繞出小樹林, 繞到了他們跟前建筑的正面。

門頭很眼, 是他們大院里那間規模很小的電影院, 影院門口坐著的還是那個眼的售票員，總穿紅服，今天穿了一紅格子連，頭發長了些, 兩麻花辮的，垂在兩邊的肩膀上。

免免一看到人就又想甩開歐軒的手。

歐軒還是不肯松手，居然還拉著往電影院里去了，免免心中一陣驚慌，讓售票員看到他倆這大姑娘小伙子手牽著手的樣子, 可還怎麼得了。

誰知道, 售票員就見他們兩人進來, 不過就抬了抬眼皮, 就自顧自干自己的事了——上班時間在做繡活，手上捧了個圓圓的繡花撐子, 上頭一只栩栩如生的凰, 尾羽分明, 針腳細, 一看就下了心思。

看得出來，售票員同志上班的確是無事可做，唯有手工繡活能作為神藉了。

免免不常來大院里的這個電影院看電影，記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來這家電影院就是見歐軒的那次。對歐軒的第一印象不好，連帶著這間無辜的電影院也被牽涉得，了那段不太愉快的回憶的底。

所以后來有長一段時間都不想踏進這間電影院，等到跟歐軒關系變化了以后，免免才會偶爾和謝旋，或者和大院里識的孩子一起來看看電影。

歐軒拉著免免直接往電影院里邊進，免免驚道:“你要看電影？我們也沒買電影票呀！”

“買過了。”歐軒說。

免免剛要放下心來，又回過味來——不對啊，為什麼剛高考完要跟歐軒在電影院看電影呀？這事的發展也太不正常了。

進了放映廳，免免終于功甩掉了歐軒的手，皺眉道:“我不要看電影，我要回家。”

歐軒用一種很在他臉上看到的、哄的神說道:“票都買了，別浪費了麼。你要是不喜歡，就中途走人，沒關系，我保證不死纏爛打。這電影真的很好，我每天都想著要跟你看看，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有個機會，你就當借我一個小時？”

“……”

免免其實有點微妙地吃不吃。

如果歐軒態度強，肯定扭頭就走，但這人拉著說話，反倒有幾分于心不忍。即便心中覺得面對歐軒，扭頭就走才是對的，行上卻很難做出這樣的事來。

另一邊，歐軒居然也掌握了一些察言觀的厚臉皮技巧，大約是察覺了免免態度松，馬上就打蛇隨上，再次握住了免免的手，輕輕一帶，就將免免帶著和他一起走進了觀眾席。

這家大院里的電影院確實人流不多，可算下來的話，免免之前來過的那幾次，除了遇到歐軒那次以外，每次來的時候，廳里多都還是有一些觀影的觀眾的。

今天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就同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樣，整個放映廳里只有他們二人。

歐軒輕輕按住免免的肩膀，在后排中間的一個位子上坐下了，他則彎坐在了免免旁邊。

“你不問我看什麼電影？”歐軒坐下后問免免。

免免其實心里是好奇的，悶頭學習太久了，現在流行什麼電影、電影院里又在放什麼樣的片子，全都一無所知，就是個對流行事毫無所知的書呆子學生。

但是依然拒絕主開啟任何話頭。尤其是現在，時刻謹記著自己是被迫留下和歐軒看電影的，有什麼可好奇的。

于是免免繼續沉默不語，歐軒倒也不在意的反應。

電影院的大銀幕被籠罩上一層和的白，后邊的放映員似乎已經開啟了放映機，仰頭看去，放映機在觀眾席上空投出一道幾何形的白影，細小的塵埃在其中沉沉浮浮，如同幻象。

銀幕上的畫面由白轉黑，在全黑的畫面上停留了好幾秒，還有滋啦滋啦的雜聲，以至于免免開始懷疑是不是放映機出故障了。

免免忍不住轉頭往后看，邊的歐軒卻安地拍了拍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背。

“馬上就開始了。”

果不其然，歐軒的話音剛落，黑的銀幕就逐漸亮了起來。

銀幕上出現的畫面有點抖，一開始還是模糊的，晃了好幾下才變清晰，出現了一個窄小、凌又擁的房間場景。這房間里只能看見一架架的高低床，得讓人皺眉，從地上到每張床上，甚至窄窄的窗臺上都堆滿了雜。服也都橫七豎八地扯了線晾曬在室，約還能看到畫面角落的床上坐了個年輕男孩，正狼吞虎咽地端著飯盒在吃飯。

畫面的右下角還有紅的數碼數字，似乎是日期。

【1985.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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