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鄭道的這套房子是早些年的時候, 軍委給突出貢獻軍人的獎勵,房子不大,一室一廳, 攏共不過五十平米的面積。
固然只是個臨時的新房, 歐軒和免免不會在這里住多久, 但歐鄭道還是把房子好好修整了一番,婚慶公司也提前來做了布置。
屋子在三樓, 從一樓單元門到三樓大門口,都上了紅彤彤的“囍”字。
“咔噠”一聲,鑰匙擰開門鎖,免免從歐軒的懷中抬頭,發現屋也心布置過了。
墻上了囍, 沙發上、桌椅上,都套了紅的鴛鴦罩子,堂屋的正中間墻上,是二人裱好的婚紗照。
歐軒進屋自己了鞋,卻沒有將免免放下。
他抱著免免, 推開里屋臥室的門,在免免被眼滿滿的紅“房”布置沖擊的同時, 將輕地放在了床上。
床上的被罩枕巾也都換了紅繡暗紋的款式,免免覺得什麼東西有點硌得慌, 掀開被子一看, 果然,下面還灑了一把紅棗花生。
不知是因為屋有些熱, 還是看到了這些東西后想到了它們的寓意, 免免的耳竟又一時發起燙來。
屋很安靜。
歐軒在床邊站著, 在床上坐著, 兩人的呼吸都不重,卻在這個靜謐的空間顯得十分地清晰。
免免低著頭一直沒看歐軒,跟歐軒又不是沒單獨在一個屋檐底下待過,彼時并沒有覺得有什麼,這會兒……興許是因為二人的關系不同了,他們終于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了,對于這個份背后含的某些事……免免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還是歐軒先開口了。
“你……要不先把服換了?”
免免微微地點點頭,覺到面前還是一片影,忍不住抬頭看了歐軒一眼。
——你怎麼還賴著不走?
應到了免免沒說出口的話,歐軒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迅速退了出去。
順手合上了門。
“等你好了……再我。”門外傳來的聲音有些低沉。
婚紗的樣式再怎麼簡潔,畢竟也是婚紗,免免下來又理好掛耗費了不時間。房間里放了一個梳妝臺,免免抬頭看去,鏡中自己臉上的新娘妝,經過一天下來也已有些了。
是有點疲憊的——任誰經過一整天的折騰想必都是如此。
免免沒有歐軒,而是自己輕輕地打開了房門。
窗戶被打開了,的新婚丈夫不知何時掉了外面的西裝外套,只著一件白的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煙。
聽到免免開門的靜,歐軒回頭看過來,這屋里一片紅,將他原本顯得有些冷峻鋒利的臉稱得都有了幾分。
“我……先洗個澡吧。”免免道,“今天會場里熱,也出了不汗,還有這個妝也得卸一卸。”
“嗯。”歐軒點頭,“知道你換完服得洗澡,剛才給你試過了,水燒好了,溫度夠。”
免免聽了,便拿上換洗服進了浴室。
在里邊洗澡的時候,歐軒去了臺上,又了兩煙。
他現在沒以前那麼大煙癮了,這玩意兒對不好,隨著年歲漸長,他多有所克制。
今天……算作例外吧。
歐軒靠在臺的欄桿上,里叼著煙,著遠方的月亮。
上多日忙碌的疲憊抵不上神的。
曾經,他何嘗不也是像現在這樣,只能癡癡著遠方的月亮呢?
而現在,他終于擁有了自己的月亮。
歐軒兩煙完,在臺上又待了許久,散上的煙味。
等煙味散得差不多了,浴室里的水聲也恰好停歇。歐軒回了屋,邊鎖臺門邊道:“我也洗個澡,你要是累了就先睡覺,我一會兒洗好了過來。”
他這邊說著話,后卻沒人應聲,歐軒回過頭來,就見免免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吊帶的白質睡,剛洗完澡的頭發大約只是簡單了,還帶著水汽。
歐軒愣了愣。
……
這事于免免來說,自然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猶豫了許久,到底要不要穿這條讓人有點害的睡,左思右想,最后還是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總會有這一天的。
那為什麼不讓它發生在更有意義的日子呢。
囍字當頭,花燭在案。
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們共度生命余下的日子了。
那為什麼不是此刻呢。
雖然免免這麼想著,頂著心頭和臉頰的滾燙從浴室里出來了,但聽到歐軒讓先去睡覺,心里難免惴惴。
新婚燕爾,兩人之前又一直都沒有親過,自然不比人家老夫老妻,免免還懷著些屬于的慌張。
心想壞了,歐軒怕是太累了,本沒有那些有的沒的心思。也是,都忙了一天了,還惦記著這是……這樣是不是顯得自己太不矜持了……
免免心里閃過這些念頭,一時間傻乎乎地僵立當場。
歐軒哪里知道這些奇怪的小心思,他此刻也有些宕機,只因以往兩人雖也曾同一室,但免免素來都是齊齊整整地要上有上,要子有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免免穿這樣的服。
白皙的肩膀消瘦卻并不嶙峋,有著圓潤的弧度,連接了修長的手臂。
鎖骨的凹痕非常清晰,大約是因為剛洗完澡,還泛著微微的。
再往下……
歐軒頭了,目微沉。
他讓免免睡覺,當然不是真的不想和人有所親近。
只是顧慮到今天免免累壞了,他也不忍再做些什麼,但如果免免并不介意的話……
無數次久別重逢的夜晚,歐軒親吻人的時候,都克制不住地在腦海中描摹這樣的場景。
但他不斷地告誡自己,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他還不能給一個完全的未來的保障的時候……不能之過急。
免免的目閃爍,見歐軒半天沒有作,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
有些尷尬地:“啊……嗯,今天確實太累了,你肯定也累壞了。那……那你趕去洗澡吧,我洗漱完了,那我就先去睡了。”
說完,也不等歐軒應答,逃也似地回了臥室。
獨自留在客廳的歐軒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也是——現在總不算“之過急”了吧。
免免躺在床上,浴室里傳來嘩嘩水聲,蒙著被子,翻了好幾個,本毫無一睡意。
其實已經很晚了,確實到了平常習慣睡覺的點了。
床上的紅棗花生剛才隨手攏了一堆,放進了大盤子里。臥室里這張大床兩邊的床頭柜上各了一支長長的喜燭,只是沒有點燃。
免免懊惱地又翻了一個。
浴室里的水聲在此時戛然而止,免免清晰地聽到歐軒開門的聲音,以及向臥室走近的腳步聲。
又沒來由地張起來,心跳咚咚如擂鼓。
“咔噠”一聲,臥室門開,歐軒走了進來。
免免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干脆直接悶著頭、閉上眼,裝睡起來。
一片黑暗中,聽見歐軒帶著笑意的聲音。
“睡著了?”
免免不做聲,繼續裝睡。
“可是……我們今天該做的事還沒做完呢。”
歐軒的嗓音很低,帶了些微的沙啞,免免只覺得這個聲音忽然之間湊得極近。
心口一。
免免睜開眼睛,果真看到一張帶著些氣笑意的臉就在自己側。
歐軒只隨便披了件浴袍,他呼出的熱氣落在免免的臉上,讓免免更加張。
這是以前他們擁抱、親吻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張。
或許是為的本能告訴,某些事也許即將發生了,而即便早有心理準備,當事到臨頭時,依然會前所未有地慌張。
一個吻落了下來,灼熱地。
免免閉上了眼睛,當到覆在上的人的手落在了肩頭的帶上時,睫控制不住地輕。
“等等……”免免忽然推了推歐軒,很小聲地道,“把燈……關了。”
歐軒知道害,從善如流地起關了燈,隨后想到了什麼,走到桌前拿起他搭在椅子上的西裝,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
一片黑暗中,免免不知道歐軒做了什麼,只是聽見“咔噠”的一聲,接著,火亮起。
床頭的喜燭被點燃了。
歐軒將兩喜燭挨個點燃,長長的紅燭燃燒著,緩緩滴下蠟炬,暖黃的線微微映亮了室,也映出了免免微紅的臉。
歐軒重新回到床上,低下頭,吻上免免的眼睫。
“我們的房花燭夜……免免,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
他的聲音近乎嘆息。
“還好,總算是被我等到了。”
……
喜燭長燃,就如這纏綿的長夜。
亦如同他們共同走過卻未曾并肩的歲月。
良夜漫漫,更勝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