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坐落在南清巷的一棟洋房里。南清巷的環境正如其名，地城南，環境幽雅清靜，私也是數一數二的。

顧家洋房是父輩留下來的產業，至今也有近二十余年了，比顧婉清本人的歲數都要大。

洋房占地不小，前后各有花園，但風格清簡，并且極為干凈整潔。屋里的飾也很是考究，輕易看得出屋主的品味不錯。

“唉……”而此時，顧昌泓正定定地坐在書房里頭，出神地盯著墻上的一幅字畫，唯有手里的一串佛珠轉得飛快。

這幾日，顧昌泓都不曾外出談生意。外頭的人不知幕，或許是以為顧家正為聯姻一事兒而高興，唯有顧昌泓愁到頭發都多掉了幾把。

兒逃婚在外頭找不到人，姑娘家的也不知道遇到何危險沒有。

按禮法，替嫁的清夢兩天后還要回門，也不知道在許家過的怎樣，是否暴。

當真是愁啊……

愁的那一個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咚咚——

“進。”顧昌泓沉著聲音道。

“老爺，是小姐回來了。”一個面貌看著年歲不大的伙計站在門外通知道。

自從解雇了夏圭復和李紅梅夫妻二人，顧昌泓也更警惕了，重新選了位干活利索，背景干凈的小伙子。

“倒是還知道回來！”顧昌泓上是氣話，子倒是立即站了起來，手里著的佛珠也不滾了。

“老爺，就是小姐還帶了名男子回來。”伙計又說道。

“嗯？”顧昌泓緩緩吐了口氣，眉頭蹙。

“老爺，我剛剛聽說婉清回來了？”姜月娥這會兒聽下人稟報，連忙匆匆趕來。

顧昌泓點點頭，一揮手：“走吧。”

姜月娥邁著碎步就往外跑去了。

可是擔心死兒了，從小沒吃過苦頭，脾氣又不好，這在外頭可怎麼活？好在還知道回來的，最怕的就是死要面子活罪，明明混不下去了還偏偏不回家！

“媽！”

在外頭風塵仆仆兩個晚上了，顧婉清也嘗到苦頭了，這會兒看到母親從大門口向自己跑來，也激地迎了上去。

“哎喲你怎麼打扮這個樣子？這手，臉都黑漆嘛烏的！現在嘗到苦頭沒有？趕去里面換服！”姜月娥催著兒進去換服。

“哦，對了，這位是……？”姜月娥詢問兒，眼前這位看起來氣度還不錯的男子是誰。

“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上午在街上，被一群無賴了錢！還遇到了危險！就是這位先生救的我。”顧婉清一想到那群無賴不僅搶錢還嬉皮笑臉不知廉恥地嘲諷自己，就氣得口起伏，憋屈得難。

姜月娥一聽遇到危險，渾一，點頭向慕庭生示意后，拍了拍顧婉清，抓著轉了一圈：“你遇到危險了？哪里傷沒有？”

“哎呀，沒有啦，我都說了是這位慕先生救了我嘛。”顧婉清撅撒道。

姜月娥看向慕庭生：“請問您……”

“晚輩慕庭生。莫心慕，月華臨水，涼風滿庭生的庭生。”

姜月娥打量了一下慕庭生，雖然他說的兩句詩自己是沒聽過，不過看起來倒像是個有禮貌的知識分子。

“哦，慕先生是吧，里邊請。”姜月娥比了個請的手勢。

慕庭生跟在后進了屋。

進屋就是大廳。廳里的裝飾設計都很奢華低調，典型的中西合璧風格，調偏明亮些，倒是與時下流行的頗有些不同。

顧婉清踏進家門，覺得有點奇怪。

李媽呢？

要換以前，李媽早就比母親還要早地出來接自己了！

“李媽！”顧婉清習慣地喊了一聲。

無人回應。

“李媽？”顧婉清在大廳了走了一圈，依舊沒見李媽出來。

“李媽去哪兒了？”顧婉清疑地問母親。

一想到那對賣兒都做得出來的夫妻，姜月娥心里頭就冒火：“別提你的李媽了，說到我就來氣。”

“媽，怎麼了啊？”顧婉清更疑了。

李媽對自己一直很好啊，怎麼就突然惹母親生氣了呢？

姜月娥看了眼慕庭生，想到外人在這兒也不好說這些家丑，就對兒說道：“你先洗澡換服，先把自己收拾干凈了。”

慕庭生也有眼力見，只怕母兩人是要說什麼他不宜聽的事，以退為進道：“既然顧小姐已經安全回來了，那我也就不多加叨擾了。”

顧婉清倒是急了，熱道：“誒，別！慕先生你今天幫了我，我還沒好好報答你呢！而且你不是還要拜訪我爹嗎？不如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吧？若是慕先生住也未定下，就在我家多留兩日，也好找個心意的住！”

姜月娥見兒如此熱，眼前的青年也確實是幫了兒的，想想也應該謝謝人家，于是剛要挽留，一道渾厚洪亮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

“你倒是還知道回來！”顧昌泓看見這個叛逆驕縱的兒是又氣又心疼。氣做出這些大逆不道的事來，又心疼這兩天在外頭吃了不苦頭。

“爹……我錯了……”顧婉清天不怕地不怕，在家里唯一還有點怕的也就是顧昌泓這個爹了，于是乖乖低頭認錯。

“唉……”顧昌泓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先洗洗干凈，然后吃飯吧。”

“謝謝爹！”顧婉清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地上樓回房了。

“你就是慕庭生吧？”顧昌泓走下樓梯，端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這麼看著倒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就是不知為人事如何。看兒對他如此這般熱，真人很難不提防啊……

“是。”慕庭生亦是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雖已過了不之年，但依舊神抖擻，歲月也未曾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氣質溫文爾雅又不乏威嚴，令人有些看不。

“慕先生，謝您今日救了小，若不嫌棄，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也算是聊表謝意。”

“救命談不上，反倒是我貿然了才是。”慕庭生彬彬有禮道。

“無礙，剛才在樓上，我也聽到婉清說你是特地來申城找我有要事相商，今日天已晚，怕是來不及了，我們日后再議時間如何？”比起眼前的事，顧昌泓這會兒更擔心許家那邊的況以及兩天后的回門。

其他人上門來商量無非就是生意上的合作，和許家，那可不是簡單的生意合作了，那可是關乎到顧家安危的！

“當然可以，一切看顧先生安排，晚輩隨時有空。”慕庭生雖有失，但能理解。剛逃婚的兒好不容易回來，任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分得出心思去談生意。

顧婉清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忍不住嘆，還是家里好。

“囡囡啊，媽能進來嗎？”姜月娥敲了敲房門。

“媽？怎麼了？對了，李媽怎麼不見了？”顧婉清想問很久了。

“噓，小點聲。”姜月娥拍了拍兒。

家里有外人呢，說話聲也不知道放小點，這些可都是家丑，不得外揚的。

“哦……”顧婉清撇了撇，小聲問，“我不在家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就連父親邊的人也都換了一個新的小伙計。

“你還好意思問啊你，你知不知道你捅出了多大的簍子？”姜月娥用食指了一下兒的額頭。

“我不就逃婚而已嘛……”顧婉清了額頭不服氣。

姜月娥覺得這孩子真是被寵壞了腦子，低聲音氣道：“什麼逃婚而已？你要不想嫁，你就堅定地說你不想嫁，結果到好，你這孩子還騙我和你爹說你見過那許帥了，我這麼多年就教會你騙人了？”

“媽……對不起……”顧婉清趕拉住母親的手，道歉。

姜月娥出手，微微轉：“別跟我說對不起，要說對不起，你應該和清夢那孩子說對不起去！”

“清夢？”顧婉清想到了坐在黃包車時看到的那個背影，連忙問，“夏清夢怎麼了？”

姜月娥雙手叉，抱肘在前：“還能怎麼了？那孩子替你嫁過去了。”

“啊？”顧婉清一驚。

姜月娥恨鐵不鋼地又點了點兒的腦袋：“啊什麼啊？要不是替你嫁過去，你以為那些報紙上的新聞能這麼簡單？”

“哦……”雖然平日里跟夏清夢關系一般，但這事兒還是讓顧婉清心中有點疚，“不過我今天好像在街上看見了，邊有個男人，應該相還……好吧……”

顧婉清有點心虛地劃拉了一下床單。

姜月娥瞪了兒一眼：“你最好祈禱他們得還不錯！”

“不過這跟李媽有什麼關系啊？”顧婉清不理解。

“哼！”姜月娥冷哼一聲，“你還問呢，你的好李媽，把清夢都賣了，五千大洋賣給舞廳，還瞞著我和你爹說是送去讀書了。”

“啊？真的假的？怎麼能這樣啊？”顧婉清有些不敢相信。

李媽對自己那麼關心那麼好！怎麼會對親生兒如此對待！

“我們家給李媽發的工錢也不啊，李媽怎麼可能缺錢到賣兒呢？！”顧婉清很是義憤填膺，“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以為呢，好在及時，清夢這孩子倒也沒在舞廳遭什麼罪，贖出來后，我算是挾恩圖報，讓替你嫁人了。”姜月娥想到夏清夢，很是愧疚，“唉，都是我不好啊，說到底都是你啊！你看看你捅出多大簍子！”

想著姜月娥又忍不住拍了一下兒：“我跟你先說好了，兩天后按理要回門的，還不知道清夢那邊什麼況，不過你最好躲遠點，別出門！你當那許家可是好糊弄的！我和你爸的腦袋說不定就已經懸在槍子兒上了！這兩天你也跟著做好賠罪的準備吧。”

顧婉清這才意識到事的嚴重，沉默不語了。

這幾天看了報紙，在外面也道聽途說了不消息，知道那許家權勢滔天，關鍵是一手掌握南北軍權，若不是許家，局勢指不定更，所以一般人真不敢招惹。

顧婉清想到之前故意放了那麼多次鴿子，逃婚后的喜悅一下子被一盆涼水澆滅了，現在徒留張和不安。

“那……那現在怎麼辦啊……”顧婉清抓住了母親的手。

“還能怎麼辦唄，先等清夢消息，然后該怎麼賠禮道歉怎麼來。”

“哦……”顧婉清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還是犟，“但我就是不想聯姻，我覺得就應該自由……”

“你啊你！死到臨頭了還！好了，我先下去了，你自己換服，一會兒下樓吃飯。”姜月娥叮囑了幾句，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