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是周五。
這一天天氣預報,臺風“煙花”即將登陸江城的鄰市。外圍云系影響,江城接連兩天都是暴雨。
大雨磅礴,幾乎顛覆了整座城市。
婁照和陳書杰暑假也要實習,本來這會兒應該在醫院里的,早上因為這場暴雨導致宿舍出口浸了水,于是只能待在宿舍里雨興嘆。
外頭雷聲陣陣,陳書杰癱在椅子上刷手機微博,忽然看見了什麼,一個鯉魚打坐直了,
“靠!野哥要結婚了?!”
微博是他之前關注的一家財經日報,發的是對葉梓萱媽媽的采訪通稿。
葉家在醫療械定制行業里是數一數二的原料供應商,一直與程家的公司有的合作。這次葉梓萱的媽媽在接采訪時,看似無意間喜悅地,兩家最近有好事將近。
婁照聞聲轉過頭,一臉錯愕和茫然,
“誰說的?不可能吧!陸哥他妹妹不才....?”
陳書杰沒等他說完就惶惶然地糾正道,
“不是點點...是葉梓萱!”
他滿臉都是懵和不可置信。
程星野對陸清越有多上心,他們宿舍兩個僚機都是看在眼里的。
本來以為這兩人遲早是要走到一起的,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卻出這樣一個消息...
要不是程家名下的鼎利科技方賬號也同步轉發了這條微博,他肯定是不敢相信的。
婁照口直心快,當即就把心里的疑問了出來,
“....不會吧?!怎麼是跟葉梓萱了?野哥他不是在追點點嗎....”
話還沒說完,腰窩猛地被陳書杰捅了一下。
這一下屬實有點兒用力過猛,婁照疼得齜牙咧,差點沒緩過來,
“靠,你捅我干嘛!”
陳書杰拼命朝他使眼,婁照不明所以地順著他的目朝門口看去,瞬間噤了聲。
陸壹冷著一張臉站在門邊,臉極為難看。
陳書杰和婁照認識他這麼些年,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盛怒的模樣。如果他手里此刻有把刀,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們會是被首先送去祭天的那兩個。
陸壹抿著,沒有要進來的意思,只是著那暴怒的勁兒,克制而冷地說,
“程星野在哪里?”
......
雨水沖刷著這座城市,雨滴重重地砸在車窗上,玻璃一片模糊。
程星野開著車從醫院出來,一路開得飛快。
無奈暴雨天氣,沒開幾分鐘,路面上就開始堵車,偌大的城市市中心被堵得水泄不通,四都是打著雙閃的車燈。
燈被雨霧氤氳著擴散,刺得視野朦朧一片。
程星野猛地踩下急剎,面對著暴雨心急如焚。
葉梓萱媽媽今天在采訪時說的這些話,是完全沒有和他們家通過氣的。
但凡他提前知道會這麼說,肯定會讓郭夢云去阻止這一切。
可是郭夢云是不是也提前知了呢?所有人都知道,唯獨把他這個當事人蒙在鼓里?
程星野心里的火氣幾乎要不住,但是現在當務之急還不是去細究這些的時候。
相比起葉家是不是已經和他父母達了什麼共識,他更害怕的是,陸清越已經看到了,并且已經相信了。
車里開著空調,他的后背涔涔冒著冷汗。
路面上有人被這路況弄得窩火,開始不厭其煩地按喇叭。
車窗外嘈雜一片,前面有車相撞,導致通癱瘓。
程星野看著外頭糟糕的通狀況,忽然覺得,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好像也開始離他的控制了。
....
抵達陸家大宅的時候雨小了些。
程星野在車里打通了陸清越的電話,幾秒過后電話便被掛斷了。
還沒等他再次撥打過去,別墅的深木門被打開,孩子打了一把傘從里頭出來。
昏暗的雨天里,只穿了一條薄薄的棉質睡,襯得整個人形單薄弱,仿佛馬上就會消融在這場暴雨里。
視線依然被雨水切割得朦朧模糊,眼前人的廓卻格外清晰。
程星野立刻推開車門,朝大步跑了過去。
雨點不客氣地砸在他上,后背很快就被打,冰凌凌的一片,卻刺得人口發燙。
陸清越打開了小花園的鐵藝門,從里頭走了出來。
人剛在他跟前站定,就被用力地摟進了一道滾燙的膛里。
“點點....你聽我跟你解釋。”
陸清越把手里的傘舉高了些,傘面擋住了落在他頭頂的雨水,卻一不,任由他抱著,聲音平靜地說,
“我爸媽在家,我不能出來太久。有什麼話我們就在這里說吧。”
程星野抱著纖瘦溫暖的小,一路懸著的那顆心才仿佛被人用溫度慢慢地填滿,慢慢地落了下來。
他低伏著子,高大的軀牢牢地將籠罩在懷里,聲音低啞而艱地說,
“跟葉家聯姻的事,前兩個月他們有跟我提過,后來我沒同意就不了了之,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突然...”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葉家會忽然打他個措手不及。明明葉梓萱說會解決好這件事的。
“星野哥。”
他的話忽然被人輕輕地打斷。
陸清越被他抱在懷里,人倒是乖乖地沒有,眼底卻泛起淡淡的酸意。
但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將這酸下去,然后努力著聲音里的緒說,
“如果你是要跟我解釋這件事的話,我也有話想要和你說。”
程星野頓住。
抱著的手臂緩緩松開,他低下頭看,一言不發。
孩子眼睫纖長,在風雨里輕輕抖,像蝴蝶的翅膀撲棱著,隨時可能要飛走。
他忽然有種錯覺,眼前的孩子看著天真爛漫,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也什麼都不在乎。
但是如果想走,他其實是抓不住的。
陸清越很輕地抿了抿,盯著他黑亮的眼睛,難過而認真地說,
“不管聯姻的事是不是真的,對你來說,是跟別人不一樣的,這一點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是無法改變的。”
無論是不是他的白月,葉家能公然放出這樣的消息,又立刻得到了程家公司方賬號的轉發,其實已經說明了兩家默許的態度。
程星野微躬著腰,在聽到說的話時,心底一陣一陣地冷到發麻。
他抿著,呼吸急,艱地開口想要辯解,
“點點,不是你想的那樣....”
風雨疏疏地席卷來,那把遮擋著兩人的雨傘在冷清的臺風天里幾乎搖搖墜。
后面的別墅里傳來人的詢問聲,
“點點,外頭下大雨,你出去干嘛呢?”
程星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忽然被人勾著脖子往下拽了下。
溫淡的呼吸纏上他的鼻尖,一個冰涼的落在他的角上,輾轉間帶來一刺痛。
淡淡的腥味混雜著雨中草地上的泥腥味一起,沿著鼻腔往上蔓延。
程星野怔愣住。
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溫熱的氣息已經后撤。
手里被塞進了一把傘柄,他看見抬起黑亮瑩潤的眼眸,里頭清晰地映著一個他自己,
“程星野,你不欠我了。”
陸清越仰起頭,纖瘦的脊背得筆直,聲音清澈而堅決地說,
“我們到此為止吧!”
遇到你之前,冰縮寒流;遇到你之後,花柔酒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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