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二十歲上下的模樣,白胖白胖,眼睛一條,像個胖胖的吉祥。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上的圓領袍子,是鮫紗所製。
這種材質,因為沈雲清參與過布匹生意——不管賠了賺了,最起碼長見識了,所以才會了解。
怎麽說呢?
看著不起眼,其實一匹千金。
灰撲撲的,低調的奢華。
原來,遇到了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啊!
想來應該是有錢人家的爺,出來驗生活了?
行吧,看在大家都是有錢人的份上,支持他一下;關鍵是這手藝,確實也喜歡。
如其主,胖乎乎,呆萌,讓人很容易心生好。
賀長恭已經急了:“你泥人塑金了,竟然要一兩銀子!就是一貫錢,你看賣到天黑有沒有傻子買!”
他必須把話說得狠一點,要不沈傻子就得上頭。
沈雲清:對不起,已經上頭了。
賣泥人的白胖子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怒氣衝衝地道:“哪裏來的傻子。來……”
“人”還沒說出來,他就意識到了不能暴份,於是話鋒一轉,叉手道:“來打一架!”
說完這話,再看看賀長恭的塊頭,白胖子有點慫。
沈雲清反應極快,立刻拿出一錠銀子道:“我買十個!”
“妹子,你……”
“賀大哥,你不懂。”沈雲清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些東西,很有價值。存放起來,百年之後,每個都會價值千金。”
賀長恭一臉震驚。
他對沈雲清,是有著一種對讀書識字之人的敬畏的。
一般況下,他都相信的話。
但是泥疙瘩,就是放一千年,不也還是泥疙瘩?
價值千金?哪有腦子進水那麽厲害的來接盤?
這次,他不信沈雲清了。
但是白胖子卻非常高興,眼中閃著激地,“這位娘子,真是好眼!”
他在這裏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一個知己!
“銀子不要,泥娃我送你!我還有其他很多好東西……”白胖子熱洋溢地道,“你什麽時候再來,我再送你些。”
沈雲清:“……”
果然,這個新貴,還是跟不上oldmoney的節奏啊。
這才是有錢人的隨,自己最多隻能算暴發戶而已。
賀長恭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拉著沈雲清的袖子,湊到耳邊道:“妹子,這該不是個傻子吧。”
沈雲清:“隻是有點癡吧。”
賀長恭看向沈雲清的目也變了。
癡,不就是傻子嗎?
怎麽覺妹子今日也怪怪的。
沈雲清本來想拿著泥人就,奈何白胖子實在熱,隻能自報家門,說自己開了個“沈醫館”,是一名醫。
白胖子細細地記下的地址,道:“好,我記住了。改天我再有什麽大作,去送給你!天下皆醉我獨醒,今日得一知己,死而無憾,哈哈哈哈……”
賀長恭趕拉著沈雲清走開。
這絕對是有病,而且病得很厲害那種。
回去的路上,沈雲清和他解釋了,說白胖子上的布匹價值千金,一定非富即貴,而且確實也是喜歡那些泥娃娃。
“就他,他上那裳價值千金?和蟬蛻似的,白給我都不要。”
賀長恭不理解,但是他大震撼。
沈雲清被他逗笑,“那裳,貴在舒適,也是值的。”
賀長恭覺得,他總算知道沈雲清為什麽做生意總賠了。
沒數!
嗐,做生意賠錢,出門一趟就敗家,以後可怎麽好?
這非得找個家裏有金山銀山的男人才行。
問題是,男人還得肯給花錢。
賀長恭默默地從自己腦海中的好友列表裏拉了一遍,嗯,沒有。
之前以為趙景雲會有,後來發現,這個世子當得也是苦哈哈,捉襟見肘的。
“妹子,那胖子以後不會還來找你吧。”
“來就來吧。”
白胖子做的東西,確實長在的審上。
而且白胖子有錢,不會打秋風,一言不合還專門喜歡給人送東西。
這樣的朋友,給多來幾個!
賀長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下午,他帶著安哥兒出去騎了一下午的馬。
安哥兒回來的時候,小臉蛋曬得紅撲撲的,滿臉都是興。
沈雲清一邊幫他塗抹曬後修複的藥膏,一邊笑著問他騎馬的事。
安哥兒意猶未盡地道:“不僅學了騎馬,舅舅還帶我箭了。”
沈雲清:“?”
“舅舅可以拉開六石弓。”安哥兒亮晶晶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崇拜。
沈雲清:完了,又要繼承誌了。
賀大啊賀大,我這香算是白燒了!
你咋一點兒作用都不起呢?
白瞎了白瞎了。
安哥兒忽然歎了口氣:“要是舅舅不遇見故人,急著和他吃飯,把我先送回來,我應該還可以再玩一會兒的。”
沈雲清:“你都快野孩子了!好了,快吃飯,一會兒還得去孟大人那裏讀書。”
聽到去讀書,安哥兒又高興起來,開開心心去吃飯了。
六娘環靠著門站著,道:“東家你說,怎樣才能生出這樣的兒子吧!”
如果能生出來,也打算生一個了。
這孩子,就是來報恩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沈雲清惆悵道。
也想知道啊!
可是去哪裏知道?
這大概,是穿越大神給開的掛?
對,一定是。
刀哥讓食無憂,安哥兒讓冠霞帔。
且等著,的福氣在後頭呢!
“不過,”六娘很是八卦,“賀兄弟的故友,也不知道是誰。”
沈雲清興致地擺弄著的小泥人道:“他投軍那麽多年,還不得認識幾百個人?”
管人家做什麽?喵喵尒説
忽然,目停留在小泥人的腳底。
準確地說,是大拇指的下麵。
仔細看了又看,在那裏看到了一個極小極小的“煦”字。
這是那個白胖子的名字嗎?
這個字雖然極小,但是鐵鉤銀畫,蒼勁有力。
白胖子真是個人才。
與此同時,賀長恭正和許久沒有見麵的同袍李穩在酒肆裏喝酒敘舊。
“我進京晚,原本想著你應該已經站穩了腳跟,怎麽弄得這麽狼狽?”賀長恭直言不諱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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