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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亮、陳、廖良才三個混混兒在大牢裡關了一宿,第二天便被人悄悄帶出了大獄,獄門口有人接應著,那人把他們帶到一條的巷子,遞過三個小包裹,低聲道:“包袱裡有服,換上,還有老爺答應給你們的賞錢,也都放在裡邊了,拿了錢趕快滾蛋,先去別風流快活一陣兒,待風平浪靜再回來。老規矩,要是不慎現了蹤跡……”
“那自然是小的們越獄逃跑了,了不起再回來吃幾天牢飯,謝花管家的賞,謝大老爺的賞。”
三個混混兒眉開眼笑,連忙換了服,又將包袱裡疊放的寶鈔掖在腰帶裡藏好,點頭哈腰地向花管家道謝一番,便戴上頭笠鬼鬼祟祟地離開了臺縣城。那被稱做花管家的男人抬頭看看四周,也飛快地走掉了。
寥良才三個人是臺縣的地頭蛇,穿街走巷,稔無比,這兒穿過一家店鋪,那兒爬過一個狗,就算你手再高明,也跟不住這三個溜如蛇的家夥,可是偏就有人盯得住,因為林羽七也是地頭蛇,而且是一群地頭蛇的龍頭老大。
林羽七黑白兩道都沾手,旁人不知道的規矩門路他知道,手中又有足夠的人手,他的人盯牢了這三個混混,始終沒讓他們走。三個混混出了臺縣城,立即加快腳步向遠走去,離城不遠,也就七八裡路,三人繞過大路,拐進一片樹林,正要抄小路住鄰縣去,七八條手持棗木短的蒙面大漢突然鬼魅一般閃出形,將他們圍在當中。
廖良才臉一變,狡獪的目四下一掃,試探著哀求道:“好漢爺,各位好漢爺,我們哥仨兒都是苦哈哈的窮把式,無分文,有上頓沒下頓的,各位好漢要替天行道,殺富濟貧,也不該找上我們哥仨兒呀。”
領頭大漢厲聲道:“廢話!寥賴子,識相點,老實招認,唐家小娘子是被誰家擄了去?”
寥良才臉大變,立喝道:“走!”一矮便往草叢中鑽去,其他兩個混混兒打爛架的經驗也是富無比,登時錯,各取一個方向逃竄出去,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七八條棗木子。只聽棗木兒揮舞帶風,嗚咽作響,猶如打落水狗一般,專挑三人的足踝掃去,被這子挨著一下,痛澈骨,片刻功夫,三人就被摞倒在地,抱著小慘嚎翻滾,得沒有人聲。
領頭大漢冷笑:“不給你們點厲害,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現在肯招了?”
寥良才慘道:“好漢爺,我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只是人利用,我們……”
“噗!”
一條棗木子狠狠在他的上,幾顆門牙登時飛落,寥良才滿口鮮,破爛,慘著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看得其他兩個混混面無人,蒙面大漢走到徐亮面前,大眼中帶著冷厲的笑意,喝道:“你說!”
“好漢,我不知道你說……”
“噗!”沾的棗木狠狠敲在他的臏骨上,徐亮嗷地一聲慘,
痛得渾都搐起來。 “招不招?”
“我……我不知……”
“噗!”
另一條也被棗木狠狠掃中,徐亮蜷著子,鼻涕眼淚一齊往下淌,慘呼道:“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有骨氣,真他娘的有骨氣!”那大漢笑:“把他們拖過去,埋嘍!”
幾個大漢撲上來,拖死狗一般扯起他們就走,樹林中已經挖了個大坑,坑不夠大,三個人胡捆了塞進去,覺有點,大漢們拿腳一通踹,然後便往裡揚土,三個人張大呼救命,可是一張就吃了一口黃土,隻得閉口不言。
七八個人一齊手,很快就把三個人活埋了,只是坑淺,三個人猛一掙扎,還能自土裡抬起頭來,但是他們只要一頭,當頭就是一子,打得他們頭破流,如是者三五次,三個人氣也不上來,腦袋跟葫蘆似的,眼見這些蒙面漢子心狠手辣,目無王法,這一遭捱著不招,他們真敢宰了自己,三人終於崩潰了,寥良才猛一抻脖子,和著泥一頭一臉,好象剛出來的小鬼兒似的,慘嚎道:“我們招,我們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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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有位書生去本地縣學拜見了教諭、訓導和各位夫子,這位秀才是遊學到此的外縣書生,名高賢寧,高秀才家裡很富裕,遊學至此,到縣學拜訪,帶來了幾方好硯,還有一些地方特產做禮,禮多人不怪,高秀才又是個斯文知禮的人,很快就和他們稔起來,更和縣學的生員們稱兄道弟,了好友。
這天早上,有個漂亮的小村姑也到了臺縣,老話說:“深山育俊鳥,柴屋出佳麗。”用在這位小姑娘上當真再正確不過,雖說是布釵,可那俊俏模樣兒著實好看。
姑娘梳著活潑可的三丫髻,額前覆著劉海,臉微黃,五靈秀,一雙大眼晶亮醉人。看那模樣就是個標致之極的麗小人,更難得的是材修長婀娜,玲瓏浮凸。小姑娘穿了打補丁的兩截村姑常服,兩截衫最能現孩子的曲線,看那材,該大的大,該細的細,大概是家裡窮置換不起服,打了補丁的碎花衫繃著一雙修長圓潤的大,好象能把那子撐破了似的。
在縣城裡一面,過路的行人莫不多瞧兩眼,等大街小巷的轉悠的半天,知道的人就更多了。過了晌午,這位漂亮的小村姑站在一條巷弄口兒,掩面啼哭起來,這一下就更引人注目了,呼啦啦便圍上一大圈人,熱心人七八舌地一問,不免也替唏噓起來。
這個小村姑春村兒,是個苦命的娃兒。父母早喪,獨自一人靠給人做針線工過活,不巧家裡又被一場大火燒個,無奈之下,這才歷盡辛苦從兗州府跑到臺縣來投奔的遠房舅舅,誰知打聽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舅舅家,卻是鐵將軍把門。
原來的遠房舅舅去年就去了金陵,因為這個遠房舅舅是個泥瓦匠戶,被朝廷召到金陵營造宮殿去了,也不知啥時候才能回來。小姑娘盤纏用盡,走投無路,只能在舅舅生了鏽的鐵鎖門前掩面痛哭。街坊們看著不免生起惻之心,可是他們也不是多麼富有的人家,誰舍得周濟太多?頂多好心送幾個饃,不讓這小村姑死街頭罷了。
善人還是有的,這不,今兒仇秋仇大老爺興致正好,輕擺折扇,一步三搖地偏巧經過這條多是窮人居住的巷子,見一群人圍著個妙齡,仇大老員驚訝之下連忙上前問起,得知經過形之過,心善的仇大老爺不由一掬同之淚。
仇大善人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心,最不得這個,陪著掉了會兒眼淚,又瞧瞧這姑娘的模樣兒,仇大老爺便道:“可憐見的,姑娘若是無可去,本老爺府上倒是還缺幾個使喚丫頭,你可願到我府上做事麼?一來麼,有口飯吃,二來麼,也可以候著你舅舅,他早晚是要回來的嘛。”
春村兒膽怯地道:“謝謝大老爺,小子……還有一個親姨,現居河北霸州,小子想去……想去投奔我姨。”
“哦……”仇秋用折扇輕捶掌心,又問:“那你可有盤纏?”
春村兒搖搖頭,忍不住以袖掩面,又嚶嚶地哭起來。
“好啦好啦,小娘子不要哭啦。”仇員外從懷裡掏出一把銀鈔,遞過去,和悅地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幫襯你一把,喏,拿著,不要害。”
把錢塞到小姑娘手裡,仇員外又扭頭吩咐道:“小魚兒,小魚兒。”
仇府管家花小魚兒連忙趕上前來:“老爺。”
仇員外以扇一指,吩咐道:“安排這位姑娘住店歇息,明兒一早搭騾馬行的長途客車送去渡口。唔……,一個單子,在本地又無人照應,把安排到林家的‘太白居’住下吧,宿店錢老爺替拿了,‘太白居’是咱們縣最大最規矩的客棧,安全。”
鄉鄰街坊們口稱讚,自己家鄉出了這麼一個樂施好善的紳士,能救助苦命的外鄉人,大家也臉上有不是?春村兒眨著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淚汪汪地看著仇員外,有點不知所措,旁邊忙有人喊:“小娘子,還不謝過仇員外,那是你的大善人吶。”
“啊,啊啊,小子謝過員外,謝過仇老爺。”
“噯,不用客氣,不用客氣,老夫這是行善事,結善果啊,呵呵……”仇秋一雙眼睛深深地凝注了姑娘一眼,一展扇子,舉走向前走去。
仇大老爺要去縣衙拜訪知縣單老爺了。仇大老爺的本家堂兄,在濟南府做參讚,他本人又是臺縣裡財大氣的鄉紳地主,和知縣單大老爺走十分親,兩個人都好酒,也都好棋,時不時的就在縣衙後院兒擺開棋盤殺上幾局,這時候他正要往縣衙去會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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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花總管便趕到了太白居,林家的掌櫃、店小二們,客客氣氣地把那位苦命的小姑娘送出了門,花總管領著,又去了趙家騾馬行。趙家騾馬行有一條長途線路,正好經過西去的渡口,每日一班車,清晨起行。花總管付了錢,囑咐趙家車馬行的夥計,把人家姑娘送到渡口下,方便登船往河北去,這才告辭離開。
小姑娘千恩萬謝,挎著小包袱,登上騾馬行的遠途客車,踏上了西去霸州的道路。早起的許多城中百姓,都目睹了的離去,有那昨日見過的,老遠還要打聲招呼,獻上自己的祝福,祝一路平安。
臺是個小縣,這又是早上,往渡口的路上車馬絕跡,行旅稀,只有趙家騾馬行的這輛遠途客車。騾車到了桑西渡口的時候,出現了三岔路口,往前翻過小山崗就是河渡,左右則是分別通向南北的道路,其中往南的是道,最為寬敞平坦,這輛長途客車就是往南去的,往北的是一條小道,通往一個小村落,距此十多裡地。
路口有幾個人,是從渡口和小村莊趕來準備乘車的客人,幾個人蹲在樹蔭下乘涼聊天,等著騾車過來,車子停下,車把式先把春村兒攙下車子,指著小山崗笑道:“喏,翻過這道崗,就是河渡口了,那兒有兩艘渡船,大的渡車馬和挑貨的行旅,小的隻擺渡徒步的客人,姑娘你上那小船便可,要不然大船收的渡船費可比小船貴著三文呢。”
“謝謝這位大哥。”
春村兒斂衽福了一禮,了上的小包袱,候在此的客人們次第登車, 車把式向道了別,揚鞭南去。
“奇怪,怎麼全無靜,是沒引起那歹人注意,還是他鬼看不上本姑娘的模樣?”
易名春村兒的彭梓祺眼珠轉了轉,四下無人,不由暗自猶豫。在臺縣從早上折騰到午後,又是打聽又是問路,又是當街痛哭,如果真有那覬覦、不懷好意的人,一定能聽到風聲,可是從昨夜到現在,都不見有人手,以那人連定居本縣的婦人都不肯放過的貪婪勁兒,怎麼可能?難道真如那縣太爺所猜測,唐家小婦人是與夫私奔了?
沉片刻,彭梓祺暗下決心:“且不管他,沉住了氣,到渡口看看再說,如無異狀我就換了男裝再改回臺縣與他們匯合。”
想到這裡,彭梓祺舉步上山崗,平地走路也罷了,這一往上走,雙邁,可就覺到了那子有些,彭梓祺臉上微紅,心中暗罵:“楊文軒那個大混蛋,是真的找不到合適的衫,還是……還是故意整我?等這事了了,我一定找回這個場子,哼!”
好不容易走到一半兒,在一棵樹下站定,正想歇歇汗的當口兒,樹林中“嘩啦啦”一陣響,走出兩個手提繩索的大漢,中間站著一人,正是仇府總管花小魚。
“啊!”彭梓祺失聲驚呼,掩住櫻桃小口道:“花管家,你……你怎麼在這兒?”
花小魚滿臉莫測高深的笑:“嘿嘿,小娘子,我花小魚兒可是等了你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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