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徐蓉蓉家的路上,紀禾手機突然震,彈出兩條微信。
——是唐佳佳。
糖糖:紀禾大師,我已經按照您說的把符箓裹在手鏈上燒了。他不會再出現了吧?
紀禾眉眼低垂,指尖飛快敲擊屏幕。
紀禾:再也不會了。
……
鄰市。
紅水飾品店。
有一穿著和尚打扮的人,帶著雙眼紅腫的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店長趕迎了上來。
和尚像是剛參加完葬禮,手里還拿著木魚。
“劉老板,這是張嫂子。”
被喚作張嫂子的人手里捧著布包,目掃了一圈柜臺,喏喏道:“大師,這里就是你說的……地方嗎?”
柜臺上整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飾品。
有的樣式簡單,卻顯古樸,有的致華貴,自有韻味。
但無一例外,每個飾品都散發出森森的氣息。
攥了布包,眼底顯出幾分局促。
“張嫂子,你把東西給劉老板就是了。你放心,他已經給幾十個人配過婚,不會出問題的。”
和尚輕頜下顎,快速撥弄佛珠。
都快被滿臉得睜不開的小眼睛滴溜溜轉著。
張嫂子臉上的張慢慢散去,遞出布包,見劉老板手要接,又忍不住攥。
“我不知道要拿些什麼東西,除了我兒子的生辰八字,就把他平時喜歡的東西都拿來了。要是用不上的,能不能還給我?”
“這是當然。”
劉老板拿過布包,又道:“稍等片刻。”
他走進里面的小屋。
剩下和尚和張嫂子站在店。
張嫂子的視線跟著劉老板一直探進里屋,似乎想過門板看進去。
和尚敲著木魚,里不知道念的什麼經。
張嫂子掀起角,半屁擱在板凳上,又忍不住紅了眼。
兒子才二十三歲,大學剛畢業,還沒結婚,就遭遇連環車禍去世。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對張嫂子來說是莫大的打擊。
頭發一夜間變得花白。
舍不得兒子,聽別人說曾和尚認識人會配婚,就找上了門。
無論付出多代價,也不能讓兒子單獨上路,到了下面還孤獨一生。
張嫂子下定決心,卻突然聽到里屋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就在這時,店燈驟然閃爍起來。
和尚神一凝,敲木魚的作停了下來。
張嫂子驚慌地看去,只見好幾樣擺放在柜臺上的首飾開始劇烈地晃起來。
隨著燈閃爍得越發快,那些首飾也在晃中發出嘶鳴聲。
像是被困的野在做最后的掙扎。
“砰,砰,砰!”
所有的燈在最后一刻全都炸開,碎片飛了一地。
“啊!”
張嫂子失聲尖,驚慌失措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張嫂子發現自己似乎沒被碎片傷到,慢慢睜開眼睛。
就看到里屋大門敞開,探頭進去,看到眼前一幕時,眸子猝然瞪大,驚嚇地發出近乎失聲的尖。
等外面的人發現店的況推門而時,也都被嚇到了。
只見劉老板渾扎滿碎片,雙眼瞪大,上流不止,四肢時不時還搐一下。
這麼重的傷,他竟然還留著一口氣。
但這樣的傷,死了都比活著要好。
……
剛下車的紀禾似有所,遙遙看向一個方向。
眼底的寒意一閃而過。
的驅邪符,可不單單只能驅邪。
不過對方所反噬比想得要重,想來,手里早就沾了人命。
徐蓉蓉的家在巷子深,下了車還要再走一段路。
小路大概是早年修建的,如今地磚裂開,已經是東一塊西一塊,凹凸不平。下水道口也滿是斑駁,許是經常被污水倒過,又腥又臭,約可以看到一些食殘渣。
過了巷子分叉口,半空中,便變得煙霧繚繞。
空氣里撲面而來的香味漸漸散開。
抬眼去,只見道路兩邊,散落著幾輛攤車。
攤販們站在車后,招呼著路邊的行人。
“剛出爐的烤紅薯,香甜味……”
“麻辣小串,來幾吧……”
小月芽領著紀禾往里走。
攤販看到小月芽時,都揚著笑,稔地招呼道:“小月回來了啊,剛出爐的紅薯來一塊?這是你朋友吧。”
“陳叔叔,你別拿大的,拿兩個小的就好了!錢我付了哈。”
小月芽快速掃碼付錢,下一秒就聽陳叔叔道:“付什麼錢啊,都是鄰居,你這孩子!”
“誒,小月,你媽讓我帶的鹵豬,你順便帶回家去。”
另一邊的攤販又道。
小月芽接過袋子,說道:“麻煩阿姨了。”
等走過小路,小月芽才松了口氣,對紀禾道:“我和蓉蓉小時候就在這條街上玩,那些叔叔阿姨都是看著我們長大的。”
走到巷子末,正是小區大門。
門口幾個大爺大媽坐在木椅上,一邊懶洋洋地曬著太,一邊時不時目盯著路人,頭接耳。
時不時表嚴肅,一拍大,義憤填膺。
一看便知在聊八卦。
“小月回來了……”
有個圓臉大媽搖著扇,瞥見小月芽,了旁邊人,笑著喊了一聲。
旁邊人立馬住。
小月芽禮貌地打了招呼,幾個大爺大媽上下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人開了口:“小月啊,是不是從醫院回來啊?蓉蓉那孩子怎麼樣了?”
倒也用不著小月芽的回答,其他人自然就聊開了。
“聽說蓉蓉那孩子是因為考試沒考好跟媽吵架了,一時想不開自殺,現在的小孩子心理素質真的不行啊。”
“你這是聽誰說的?我聽到的明明是蓉蓉那孩子跟一個男人不清不楚,讓媽當場抓到了。”
“不是吧?蓉蓉那孩子看著乖,不像是會來的人啊。”
“乖?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一看就不學好。而且這可是老孟親口說的,他說的話還能有假?”
說著,圓臉大媽像是瞧見了誰,指了方向道:“不信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幾人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大爺迎面走來,他上的服雖顯老舊,卻收拾的很干凈整潔,領也折得端正。
“老孟,你趕過來呀。”
一個大爺招呼道。
老孟走得不不慢,到了門口,往小月芽和紀禾上掃了一眼,笑著問道:“小月回來了啊,你朋友?”
老孟平時為人和善,對小區里的小孩們很好,以前經常給們糖吃。
但不知道為什麼,小月芽看到他總是有點害怕。
小月芽看了眼紀禾,和老孟介紹道:“是……”
話未說完,就被紀禾打斷。抬手拉住小月芽,微笑道:“我是小月的老師,我姓紀。”
“老師?這麼年輕漂亮的老師還見的。是來家訪的吧?”
老孟笑了笑,眼角的褶皺深了幾分。
“小月的老師,那不也是蓉蓉的老師嗎?蓉蓉的事,紀老師你也知道的吧?”
一位大爺問道。
紀禾輕點了下頭,回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事。”
圓臉大媽唯恐大家以為是在說謊,連忙催促道:
“那正好,老孟,你趕說說,你是不是親眼看到蓉蓉跟男人廝混,被他媽抓到了?”
老孟神微,不贊同地看了一眼,“我不是說不讓你說出去的嗎?我也沒怎麼看清楚,萬一不是蓉蓉呢?”
“怎麼會不是呢?你都親眼看到了,還能有假?”
大媽神更著急了,的八卦功力在全小區都是有名的,可不能因為這事毀了的名聲。
老孟出為難的神,像是不確定要不要說。
“老孟到底是什麼況,你就別瞞著我們了,都是鄰居,大家都很關心蓉蓉。”
“你們別吵老孟了。”
圓臉大媽走到老孟邊上,重重推了他一下,“老孟,你就說吧。”
“唉,這種事我要是說了,你們可別再往外傳。”
老孟嘆口氣,似乎是被這些鄰居勸服了,終于還是開了口:“其實蓉蓉媽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瞧見過一次了。”
“有天晚上,我下樓丟垃圾,就聽到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當時還以為遇到了小!”
“誰知道走過去,往草叢里一看……”
老孟說到這兒頓住了。
大爺急了:“看到了啥!”
圓臉大媽扇一拍,翻了個白眼。
“還能看到啥,不就男那些事,不檢點唄!老孟,你別聽他打岔,繼續說。”
老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我當時沒瞧見那個男人的樣子,只看到他整個手臂上全是刺青,那樣的男人能是什麼好人?我擔心蓉蓉被那個男人哄騙,就把這件事跟蓉蓉母親說了,誰知道……”
老孟無奈地搖搖頭,“誰知道蓉蓉那孩子不僅不承認,還反咬我誣陷。唉……徐家媳婦氣的不親,當天就打了蓉蓉一頓,結果到了晚上還鬧自殺。”
“要早知道蓉蓉會想不開,我肯定不會跟徐家媳婦說這事。我都一把年紀了,一直把蓉蓉當孫看待,這樣我也心疼。”
小月芽驚詫不已,眼睛瞪得大大的,盡是不可思議。
從來沒蓉蓉說過這些。
而且!
蓉蓉本不是那樣子的人。
“孟爺爺,您是不是看錯人了?蓉蓉不可能早的,更別提那種混混了。”
老孟眼神復雜,無奈道:“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明白的。那種男人最擅長說甜言語,專門哄騙你們這樣單純的小孩。”
“可是……”
小月芽還想說什麼,卻被紀禾再次攔住。
紀禾冷眼瞥了一眼老孟,隨后道:“你媽媽還在家里等我們,我們先過去吧。”
小月芽先是一愣,對上紀禾淡漠的目,下意識說道:“哦,對,幾位爺爺,我們先走了。”
小月芽不明白紀禾為什麼要阻止問下去,但對于紀禾的話,是全然信任的。
老孟笑呵呵的點頭道:“那你們趕過去吧。”
紀禾和小月芽往前走去。
后,老孟又站了片刻,這才冷笑一聲,慢悠悠往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