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回到自己的寢宮，把腦袋埋在被子裡，覺得很想死。

這回完了，秦弈會怎麼看瑤？

一個悶？銀？的人？

還是會以爲自己其實暗他？

瑤第一次主地把靈魂中的李無仙人格現型，在識海里形了一個小姑娘。

然後自己也幻魂，撲了過去。

兩個一模一樣的扭打在一起，很快李無仙被揍得哇哇：“你打我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和我師父繼續玩啊！”

“沒你這個細，我怎麼可能被你師父弄這樣！”

“是嗎？”李無仙被摁在海里，也不掙扎了，懶洋洋道：“那我不說話，你自己去面對他，看看能好哪去。”

瑤大怒：“已經被你坑這樣了，我怎麼見他！明天就把他遣送回崑崙，我們兩家合作破裂，都是你害的。”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李無仙笑嘻嘻道：“男歡，不過常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當年不是希幾萬年後我師父追你麼？”

瑤暴跳：“那是一回事麼？”

“我覺得沒啥區別。”李無仙悠悠道：“這樣吧，既然你皮薄不想見我師父了，也很簡單啊，以後你就別出來了，讓我做主導不就行了。”

瑤都被氣笑了：“你想得。”

“撲通”一聲，李無仙被摁進了識海深，一時半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冒泡了。

“爲什麼要讓你做主導？我不想見你師父，難道不能扮你去見？你會坑我，我難道不會坑你？”

…………

那邊秦弈回到自己的天樞院，有些心虛地繞門檢查了一遍。剛纔算是離開門了，還好不至於一走開就出事，畢竟對方並不能視裡面。

只不過離開了終究有些心虛，坐在門前才踏實下來。

這日子屬實不能過……

不過秦弈那種“不管家裡燈泡壞了還是水龍頭故障只要還能上網就能宅到世界毀滅”的固有再度發揮了作用。

反正都這樣了，心焦也沒用，心虛也沒用，反倒是正如瑤所言，先修行纔是真的。

不知道剛纔瑤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是悶也好，是暗也罷，並不該滿腦子糾纏的都是這些話題，天宮，名爲扣押，當如自家可也。

此時無事，還不如修行。

他隨意靠坐在門上，手在面前變出了一張矮幾。

又從戒指裡取出紙筆，平心靜氣地開始畫畫。

正是之前小城裡做了一半的事。

那時候回顧梳理此生見聞，算一種“再回頭”，可實際上那時見聞僅限人間，上了天界之後才發現，異茫茫，自己見得還太。

也值得記錄一筆。

此外……其實有很多種類在累次大劫之中已經消亡了。

秦弈微微頓筆，出神地想了一陣子，索不去畫所見異，而是開始回憶起了《山海經》與《淮南子》諸多典籍。

很早以前就發現了，此世異乃至於一些大荒國度與種族，大部分來自山海經，部分來自淮南子。但並沒有嚴格按照書中格局，好像隨意分佈，碎了灑落一般……就像……那紛紛揚揚的雪。

所謂已經消亡滅絕的異，多半也是這個出——這些典籍中確實還有一些異沒見過，估計就是滅絕了的幾種。

此外，典籍所記，本來有不華夏人文歷史，三皇五帝、大禹治水諸事……與這個世界無關，就不用寫出來了，否則別人看見會懵的，也懶得解釋。

至於與歷史相關的異，例如后羿金烏，堯使羿誅九嬰……去便是，統一用“帝”代指？也沒必要代指，說有這東西就可以了，誰殺誰，與自己無關。自己做的只不過是列出這些神異，做個異圖譜系列而已。

主要目的也是一種混沌意義，梳理世間萬道，與門相應。

做完異圖譜，還得慢慢梳理各類功法呢。

此道途也。

瑤在遠默默看著秦弈隨坐在門邊畫畫的樣子，天人如同一，自然混沌無缺，那種覺很神妙。是太清意沒錯，然而在這樣更高段的太清去看稍低的，本來不該有這種，可居然有……彷彿秦弈纔是更高段的太清圓滿似的。

同時，瑤也發現自己心得還不如秦弈靜得快。

他能快速平心靜氣，進這種意中，而自己還騰騰的，反倒是被他的意境給帶得安靜下來。

而且他畫的東西，這意思……

門靈嘛……衆妙出於其中，萬法再歸一途，理當如此。

理論上當年自己也是他生……呃不對，是從他上悟道的。

但自己把他砸碎了。

孟輕影的忽悠又在腦海中閃過：這是天道還報。

流蘇當年還是反對砸的，只不過是最後控制不住，大戰中崩碎也有流蘇的份兒……即便如此，流蘇都以侍之了。那自己這個當初一意砸門的呢？該變啥樣纔夠？

Emmmm……

一個寫寫畫畫，一個遠遠靜觀。

日頭從早上到了中天，又漸漸西下。

天已黃昏。這麼一畫一看，竟是一天，雙方都沒一下。

“陛下，陛下。”一個小宮跑了過來，清脆的聲音驚破了這靜謐的畫卷。

秦弈筆尖一頓，轉頭看了過去，見到遠遠的纖影，才知道瑤竟然在旁邊看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瑤臉上又有點熱，沒好氣地問小宮：“何事？”

“陛下不是讓我去崑崙通報，說一個李無仙的姑娘在宮中很好，讓姑姑早點回家？”

瑤額，是有這麼回事來著：“然後呢？姑姑走了沒？”

“我、我不知道姑姑是哪個，一開始見到一隻小黑球在欺負兔子，兔子和小黑球打架，打不過，一隻小蛇去幫兔子，小黑球被打跑了，正好衝著我來。我剛想說小黑球你好可啊，它就忽然變一個鬼臉，齜牙咧地跟我說，小姑娘別怕，這裡都不是什麼好人……”

小姑娘說著都帶上了哭腔：“嚇死我了！”

瑤：“……”

秦弈：“……”

小姑娘著鼻子：“然後那鬼臉又被一個頭發很長的漂亮姑娘一掌拍了球，很快一羣漂亮姑娘圍了過來，繞著我打量……”

瑤奇道：“打量你幹嘛？”

“不、不知道啊。都嘖嘖有聲的，有人說這個長得還行，不知道中了桃花環沒，有的說長得一般般，多半看不上。我、我都不知道們在幹嘛……其中還有出家人呢，連道姑都說這樣的話，們不害臊嗎？”

瑤惡狠狠地剮了秦弈一眼，秦弈乾咳不語。

“還有一個小姑娘，拉著我說要給我畫本子，我不知道什麼是畫本子……”

秦弈大喜：“清茶也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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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倒被他的忽然發話嚇得一抖。

瑤面無表：“那黑球說得是對的，那裡都不是什麼好人。行了，按你這描述，李青君多半是已經走了。我問你，那個把鬼臉拍球的長頭髮姑娘，有沒有對我扣押了男人的事額外說什麼？”

小宮小心翼翼道：“很生氣，說、說陛下是狐貍，早晚要殺天宮，決一死戰。”

瑤淡淡一笑：“知道了，你去吧。”

心中暗爽，流蘇你也有今天。

崑崙之巔，流蘇正著懶腰，問邊的程程：“狐貍，你說我這個助攻會不會讓瑤死得更快點？”

程程想了好一陣子，確定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