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彩唐昨夜還想呢，看背著一個人走的十分輕鬆的樣子，這人的力氣不小。如今看來，是背著的人太輕了。

素念看了下葉彩唐，大約葉彩唐這一樸素又破爛的服讓放鬆了警惕，溫和道：“施主有什麽事嗎？”

夏樾道：“請問如慧師太，可住在此？”

素念點點頭，看向說話的夏樾。

夏樾雖然平日穿的有模有樣，但爬了一天山，過了一個夜，又鑽了一趟林子，現在也沒有什麽形象可言了，隻剩下一巍然正氣。

“我們是六扇門的。”夏樾報上名號：“有些公務，想要詢問一下如慧師太。”

素念的麵略有些變了。

誰也不願意招惹上公差，何況心裏有鬼的人。

素念還在猶豫間，如慧的聲音傳了出來。

“素念，讓幾位大人進來吧。”

這位師太倒是坦坦，素念隻好打開門，將人放進去。

院子和昨夜看的沒什麽區別，簡陋而簡譜，是一個再清苦不過的庵堂了。

夏樾先將農婦托他們帶的東西給了如慧，如慧一見，笑道：“隻是舉手之勞，村民卻總想著貧尼，不時的給我捎帶些東西，真是有心了？”

將菜幹給素念，問夏樾：“這個時辰，夏大人想來還沒吃早飯吧。要是不嫌棄，便貧尼這裏吃一頓茶淡飯。”

這可不是謙虛，庵堂裏是真的茶淡飯。

確實沒有，不過夏樾道：“師太不必客氣，我問幾句話就走，不打擾師太清淨。”

這深山老林，不著村不著店，如慧是一個可能懂換命符這種邪門的人，他們不敢隨意吃這頓飯，誰知道飯裏會不會什麽手腳，何況謝止還不在。

如慧師太也不強求，便道：“夏大人請說。”

夏樾開門見山，拿出了從姚海峰書房裏搜到的換命符，放在桌上。

“這是師太的東西吧。”夏樾道：“前幾日，有人看見你將這個放進了姚海峰的書房。”

葉彩唐神不，但心道夏樾真壞。哪有人看見如慧將換命符放進書房，分明是在訛。

但是訛對了，如慧師太看見換命符後，神凝住，沉默半晌，緩緩點頭。

“是，這是貧尼的東西。”如慧師太將換命符拿過，打開，裏麵是那個紅的命字，朱砂摻，比更紅。

夏樾沉著臉道：“換命符，用朱砂混心頭寫下命字，放在所要害之人的邊。施者不吃不喝，七日左右死亡，施法對象也一並死亡。”

如慧師太不說話，但是也不見驚慌，非常平靜。

夏樾道：“如慧師太可知姚海峰已經死了？”

“我知道。”

夏樾道：“那師太是否應該對我解釋一下，這換命符是怎麽回事？”

“這換命符啊……”如慧師太歎了口氣：“其實它和姚海峰的死一點關係也沒有，大人難道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將一張紙，放在一個人上，就能左右他的生死？”

夏樾當然不信，要是信的話，就不是來詢問試探，是直接將人抓起來了。

“師太，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夏樾嚴肅起來，還是頗有威的，如慧師太是出家人，之前做的事，也他們覺得並非惡毒歹人，因此已經十分客氣了。

如慧師太說了聲請稍候，起進了房間，拿出了一張畫。

這是一張子的畫像，葉彩唐一見，心裏一。

這正是林子裏的那位姑娘。

夏樾也看出來，但是假做不知：“這是？”

畫雖然是整的，但是上麵有黏補的痕跡，看的出來是曾經被撕破，然後又黏了起來。

如慧師太道：“我之所以將換命符放在姚海峰的書房，一來，是為了全一個可憐子臨死前的念想。二來，我也希姚海峰到應有的報應。”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如慧師太念了一聲佛：“我佛慈悲，可渡一切，但貧尼慚愧，貧尼修為不夠，尚且做不到冷眼相看修來生。”

也許是因為那姑娘已經死了，師太再沒有避忌，三言兩語間，對夏樾他們說出了一個悲慘的故事。

如慧師太道：“這姑娘路清雨，是我和素念去挖野菜的時候，在山裏發現的。很弱，說在那個山裏已經困了兩個多月了，了就喝點裏的水，了就吃點野果樹葉，或者蟲子……”

“上，臉上都被狼抓傷了，很多傷口，但是偏偏那一片山穀裏有非常好的止藥，常在山裏認識這些藥草，胡抓了抹在傷口上，貧尼也不知是命好，還是命不好，竟然熬了過來。”

“雖然沒死，但已經很虛弱了，貧尼想要將送出山去找大夫，但是不要，說，要報仇。貧尼當時看全無生意，心灰意冷，便勸即便要報仇，也要先活下來，養好。”

葉彩唐此時對如慧師太其實是欣賞的，雖然說的這些話可能不太符合出家人的份，但是恨分明，敢敢恨，更適合這個普通人。

如慧師太歎一口氣：“但是說，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求貧尼，問我有沒有辦法可以報仇。說，若世上真有佛，佛祖也會支持的。”

如慧師太頓了頓，輕聲道：“我覺得說的對，如果我拒絕，會死不瞑目。而惡人，依然逍遙人間。”

嫉惡如仇的人，咽不下這口氣，不了佛，所以如慧師太苦修這些年，也依然看不。

夏樾沒有對此評價什麽，而是道：“如此說來，是被姚海峰害的？”

“是。”如慧師太道：“本是一個孤，活的便苦，但卻自尊自。那日在山上挖山貨，遇到了姚海峰，姚海峰當時就看上了，說要給很多錢把挖的山貨都買了，然後言語便不幹不淨的。再後來，見山裏無人，更是手腳。路姑娘就是為了掙紮躲避，才慌不擇路掉下山崖，後來，還遇見了狼。”

夏樾幾人，都是見過無數案子的，見過許許多多人間恨事，但聽的多，不代表就能心平氣和。

劉沙當場就道：“姚海峰竟然天化日如此作惡，真是膽大包天。”

夏樾臉沉道：“為何不報？”

“報？”如慧苦笑一聲：“夏大人，貧尼雖然在山中修行，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無證無據，無權無勢。報又能如何，能告得了姚海峰嗎？府會站在這一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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