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嚴笑?”
無論是白鬼還是方茁都沒想到樂殷南竟然提到了。
“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方茁滿臉寫著迷。
白鬼從進門就保持沉默,這下也測測地點頭附和:“倆前幾天還一起懟了我。”
方茁擺出一副“你看”的表,疑地著樂殷南。
樂殷南:“……”
斟酌著用詞,回道:“我和有些觀點不和。”
“那你去勸說啊?指我們能做什麽?”方茁更加詫異,義正言辭地說道,“樂殷南,我們南軍可不是幫你說辭做緩和吵架矛盾的地方!”
原本還算是沉痛的心被這麽一攪合都快沒了。
樂殷南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事急從權。”
顧忌著白鬼在場,不確定白鬼是否知道嚴笑的計劃。
這種事知道的人越越好,樂殷南隻能說得晦。
至於方茁是黎之杏的親信,之前黎之杏也說過,見到方茁如見到本人,而且每次南軍有所行都會派方茁前往橋頭堡打前陣,樂殷南賭方茁一定知道。
好一會兒,方茁才反應過來。
“不可能!”不讚地皺眉,“你這是讓我們毀約。我們事先允過承諾。”
樂殷南緩慢地說:“今時不同往日,黎之杏需要我,你們沒有選擇。”
白鬼被這副囂張的態度刺激了,本來就對alpha有偏見,看樂殷南左右不順眼,如果不是嚴笑這層關係,樂殷南早就了的目標。
忍不住開口:“你憑什麽如此篤定?”
“我憑什麽?”樂殷南本就窩著一肚子火,如今也怪氣起來,“如果不憑什麽,你主子早就回絕了,哪裏還需要我在這裏坐著等回答?”
“你說誰呢!”白鬼森森站起來,語氣不善。
樂殷南抱臂冷笑:“誰應我說誰。”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已經把嚴笑的姿態學了個十足。
方茁隻覺得頭疼:“夠了。”
“哼!”白鬼被強行按下。
方茁不耐地盯著樂殷南,隻覺得麵前坐著一匹敲詐勒索的狼犬。
樂殷南說得不錯。
今時不同往日。
若是在江北,同樂殷南聯手是“如虎添翼”,不聯手也算不得什麽損失。
但現在新帝死了。
京城如今而不宣,隻是樂振北在想辦法造一個“合理的解釋”昭告天下。
不出三日,樂振北就會從陸家挑一個傀儡旁支繼承帝位,坐實了“攝政王”這個旗號;
或者幹脆自己稱帝,有丁丞相輔佐,相比朝廷非議的聲音不會太盛。
無論如何,一旦樂振北坐穩了龍椅,出於泄憤也好,出於利益也好,和丁丞相一定會舉整個萬寧王朝的兵力陳兵江北,與尚未恢複的南軍正麵衝突。
這是黎之杏和裴從越都不願意見到的。
過去南軍之所以能夠聲勢浩大,就是看準了江北樂王與京城朝廷的對峙。
朝廷無可用之將,江北有稱霸之心。
恰好給了南軍壯大的時間。
但如今風雲突變,形勢變化萬千。
原本隻圖謀緩慢刺殺,利用新帝與樂振北的間隙從中作梗,但原本的計劃在樂王死,先帝病逝,新帝遇刺這些事下分崩離析。
南軍還未做好與京城正麵撞上的準備。
而且現在裴從越也死了,這也折損了南軍北邊的部分兵力。
黎之杏兵力有限,勝算不大。
於是樂殷南的這支兵力便彌足珍貴。
在樂殷南的發展下,神機營有將近一半的人都自立出來,暗中聽從樂殷南的命令行事。
樂殷南在江北軍裏素來有聲,一旦站出來宣告自己沒死,牆頭草倒向這一邊的人隻多不。
拿下了樂殷南,就拿了下神機營。
即便樂振北舉全國之兵境,軍隊調遣都需要時間,而且朝中也缺帥——放眼去,朝野之中能配得上“將軍”之名的,也隻有死去的樂行檢,活著的樂殷南和黎之杏。
如果樂殷南能倒戈,這仗還有得打。
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如果樂殷南不加……
以樂振北偏激和衝的子,方茁幾乎可以肯定會加劇渲染南軍乃至omega的恐怖,借丁真之死把新帝的死也推到南軍頭上,先從京城部開始,將江北的圍剿如法炮製,打造一支激進之師順勢南下。
最遲三日,自京城始,天下將不再安寧。
這也是嚴笑瞬間做出“出逃海外研製藥”判斷的原因。
“你們當初允諾,難道就不曾意識到這其中巨大的荒唐麽?”樂殷南言辭嚴厲,“那個香的藥效如此駭人,你們卻答應了?你們要我怎麽相信你們不會迫害其他人?”
“嚴笑加我們的時間已經很早了。”方茁沉聲說,“早期杏姐確實……激進了一些,隻想招募強健有用的omega,對其他別都是殺無赦的態度,否則也不會和裴從越不和分野了。
“其中刺殺隊的員算是對alpha仇恨最深的,也是加最早的。
“可如你所見,銳並不多。後來我們在實踐的過程中也確實遇到了一些困難,也得到了來自alpha和beta的幫助,這才慢慢調整了標準,了現在堅無不摧的南軍。”
方茁堅定地回擊樂殷南:“如果你認為南軍都是一群冥頑不化的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可你們還是決定履行與嚴笑的承諾。”樂殷南冷冷道。
方茁為難地回答:“這是很早之前的盟約,而且至今也沒有其他人的利益衝突,我們也在解決一些很尖銳的矛盾,可嚴笑畢竟不是南軍的人,而且對alpha的態度你也知道,我們很難做通工作。”
樂殷南說:“所以我現在給了你們一個機會。”
方茁沒有應答。
樂殷南突然鬆了態度,大棒打完後又遞了胡蘿卜,說:“這事你做不了決定,你可以回去和黎之杏商量。告訴黎之杏,我樂殷南不僅要答應阻止嚴笑,還要答應拿下天下後想盡辦法廢除三民社會——不是律法上的廢除,而是真正的,社會上的消除。”
“若答應,我樂殷南便把砝碼在南軍上,從此赴湯蹈火,義不容辭。”
“不過還請快些。”
樂殷南話鋒一轉,拿著手心裏的石榴籽,目尖銳。
“留給的時間不多了。”
嚴笑從秦太醫別院回來時,滿腦子沿路都反複播放著樂殷南的那句“因為我你”。
到底是什麽意思?
?
嚴笑從小到大就沒聽過這個字。
或許很小很小的時候錯誤地對“紅鶴”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但這種期待早就隨著“紅鶴”的夜不歸宿和非打即罵湮滅了。
可戲文裏,典籍中,人們都不是這麽說的。
人們說母偉大,人們說父如山,人們說人與人之間會互相關。
……可嚴笑從來不曾會過。
就連曾經對好過的阿九,也會突然消失不見。
甚至樂殷南剛剛口而出什麽——?
就是阿九?
如果是阿九——
那麽為何當初要不告而別呢?
為何會變後來那個滿是偏見的樂小將軍呢?
為何明知道在找,卻要瞞欺騙,拿取樂呢?
那麽到底是誰錯了呢?
如果大家都沒錯,那麽是不是對“”的理解錯了呢?
可卻說。
嚴笑越想越痛苦,直到回到客棧,幾乎可以肯定——
樂殷南就是在嘲諷,戲弄,報複。
這不是個好東西。
嚴笑臉沉地想。
該報複回去。
或者忘了這個嘲諷。
但樂殷南那句話卻像留聲機一樣反複循環。
聒噪。
嚴笑忍著頭皮發麻的頭痛,火速發了一封電報給伊麗莎白,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第二天一早就在渡口等船。
前往西秦的航班半月一次,不過春江水暖鴨先知,已經有人敏銳地察覺到朝野的變化,悄悄把航班多開了幾個。
嚴笑運氣不錯,第二天總共有兩班船。
穿著風,外套底下裹著玉梅長衫,著禮帽,守在角落裏,盡可能把存在降到最低。
“船來了!大家排好隊!挨個檢票!不要擁!”
第一個航班過來,渡口水手聲嘶力竭地衝人群喊。
嚴笑冷眼瞧著,抓著行李的手背青筋直冒,聽著水手的喊聲從“不要擁”到“還有沒有人上船”再到“船要開了——”,始終沒有站起。
“姑娘你不走啊?”
有遲到的客人看著已經開走的船唉聲歎氣。
瞧見嚴笑,以為同是天涯淪落人,準備搭訕解悶。
“人太多,等下午那班。”嚴笑緩緩轉頭,冷眼看著,活像有人欠了八百萬。
遲到的旅客歎息:“是啊,我在西秦有親戚結婚,幸好還好有兩班船,要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是個自來,吐槽完自己後,又好奇看著,“姑娘你去西秦是為何事?這麽早過來在海邊吹冷風,卻因為人多不肯上船也是奇子。”
嚴笑手心掐出一片痕。
覺得臉被清晨的海風吹得有些發木,聲音都沒什麽起伏:“殺人。”
神冷淡,說話間嗬出縷縷白氣,很像一個蓄滿怒意的殺手。
……?
旅客不自打了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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