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

“甥見過舅父。”

“好，好。”欽擡起手臂，用袖子著額頭的細汗，衝著阿楚連連點頭，言語之中頗爲客氣。他一邊著氣，一邊走到欄桿邊，看著遠的紅影，幽幽說道：“此子才氣外，我有些擔心啊。”

“擔心他不是那個馬賊的對手？”嬙聽出了欽的擔心，眉頭一皺，又笑道安道：“父親是不是有些過慮了？這個公孫瓚能在馬上雙手使矛，就算是那個馬賊兇名在外，也未必能比他強到哪兒去吧？退一步講，就算公孫瓚不是他的對手，我們也未必就會輸給他，以武軍候的實力，還能在步戰上輸給他？”

“武軍候？”欽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武軍候病了，不能出戰。”

“啊？”嬙大驚，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個公孫瓚的確了得，但是閻縱橫大漠十幾年，又豈是易與之輩？如果他不是這麼驕傲，能夠藏實力，也許在與閻對陣之時，還能有奇兵之效，現在在谷中這麼一賣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全暴在閻面前了。”欽搖搖頭，不再看遠一眼，眉眼之間遮掩不住的擔心：“嬙兒啊，我還是覺得，這次有些冒險。”

嬙有些不滿的輕推了一下欽的手臂：“阿翁，你又來了。”

阿楚見了，也微微的皺了皺細長的黛眉，神有些不快。知道欽是在怪嬙這次請盧植來桃谷課徒的事，而這件事是奉了父親之命，特地從趙國趕到這裡來的，如果不是看在的母親是家人的份上，大父也不至於多這個事，而欽到了現在還在懷疑這個決定，實在讓高興不起來。

也聽嬙說過，欽一直主張離開涿郡，他已經派他的從弟嘉趕到中原尋找合適的田莊，準備舉家搬遷，以避開鮮卑人的襲擾。據說進展不錯，嘉已經在河找到了一個地方，正在洽談價格。在此之時，欽當然不願意把寶貴的錢財浪費在這些事上。

如果不是嬙姊弟捨不得這裡的家業，不願意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涿郡，這才堅持要請盧植來課徒，自然也不會有現在的事。在和嬙看來，這是西難得的好機會，可是在欽看來，這卻是浪費錢財的事。

欽似乎覺到了阿楚的不快，沒有再說下去，斟酌了片刻，又說道：“阿楚啊，你大父還好？”

“多謝舅父關心，我大父康強，還上得馬，拉得弓。”

“呵呵，你大父和你外大父一樣，都是文武全才。”欽掀著鬍子笑了起來，圓圓的臉上充滿了喜悅，心顯得不錯。他接著說道：“只可惜，我大漢現在主荒政悖，忠良黜退，宦掌政，你大父那樣的人才也只能終老於五中郎將一職。”

阿楚言又止。出仕宦之家，雖然知道欽所說的況都是實，現在的天子的確不是個明君，而朝中的大臣大多也是仰人鼻息之輩，象大父那樣的忠直之人大多到排，不得重任，但卻不能像欽這樣毫無忌憚的批評朝政。

嬙見阿楚有些尷尬，便接過話頭問道：“武軍候怎麼病了？他要是病了，又有什麼人能代他出戰？”

“我也不知道。”欽拍著大，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他只是派人來說了一聲，然後便不見了，連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唉，這事兒……”

嬙臉有些沉重。原本在計劃之中，武軍候有絕對的把握拿下步戰，那公孫瓚能否在騎戰上取勝便不是那麼重要的了，能贏當然更好，輸了也不至於一敗塗地，至還有可以保持平局，家不算太丟臉，可是現在……公孫瓚卻不能輸了。

而聽了欽剛纔那句話，也有些擔心公孫瓚是不是閻的對手，畢竟閻也不是無名之輩，能在鮮卑人的地盤上自由來往，沒點真本事肯定是不可能的。

嬙有些沉不住氣了:“武軍候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病就病了？”

“我也不知道。”欽眨了眨有些昏花的老眼，怏怏的說道：“也許是有什麼不得己的原因不方便說，只好推說病了吧。”

嬙氣得哼了一聲，惱怒的轉過子，用力的拍了一下欄桿，生了一會兒悶氣，突然說道：“讓人去找，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由我下場與閻較量。”

“姊姊……”阿楚嚇了一跳，連忙勸阻。當然知道嬙手不錯，可是畢竟是一個子發，在大衆廣庭之下和一個馬賊手比試，那了什麼樣子。

“妹妹放心，我們邊疆兒，沒有你們中原人那麼多講究。”嬙打斷了阿楚的話，轉去準備甲冑，走得急了，角掛住了欄桿，“吱”的一聲撕開一個長長的口子。嬙本來心就不好，見心的撕破了，更是惱怒不己。

“好了好了，換一條便是了，何必生氣。”阿楚連忙言相勸，陪著嬙去換服。

朝躍過最高的那個山頭時，山谷中漸漸恢復了平靜，卻無由的多了一份寧重。兩百多家護莊在舍西側的谷間平地上擺開了陣勢，在宗的帶領下有板有眼的練起來。護莊們已經接到通知，知道今天這次演練並不是普通的演練，坐在一旁觀看的除了家的家主欽和舍裡的大儒盧植之外，還有刺史大人派來的人，而那個一臉冷漠的陌生漢子便是刺史大人派來查看他們是否有實力抵抗鮮卑人的，因此一個個抖足了神，使出十二分的力氣，施展出了渾的本事，把一個兩百人的步陣演練得氣勢十足，生生的有了幾分兵的覺。

欽一臉笑的陪著李定和盧植，客氣得幾乎要把腰彎到九十度，盧植雖然面無笑容，卻也沒有出什麼不悅之，李定卻一直微皺著眉頭，用挑剔的目打量著正在演練的家護莊，不時的湊過去和閻輕聲討論兩句。

閻面沉如水，既沒有出讚賞之意，也沒有出不屑之，只是淡淡的看著，對李定帶著幾分討好的請教，也只是隨口說了幾句。嬙在遠看著他那副不如山的樣子，更是心中惱怒，穿上了一皮甲，叉腰而立，手指著在腰帶裡的刀鞘，不停的彈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拔刀出鞘，一刀將閻的淡定砍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