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又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林晧然來到杭州后,并沒有急于北上赴考,而是瞻仰了保叔塔,又到了頗有名的昭慶寺,當然還得到西子湖。
盡管是初冬時節,但獨好,樹影窈窕,寬闊的西湖泛著燦燦的波,游船如梭,船上不斷的有嘻笑聲傳來。
從斷橋到蘇堤一帶,游人最多,顯得頗為熱鬧。年輕子眉目間含,瀟灑的書生折扇輕搖,詩作賦,盡顯風。
林晧然如同一個過客,欣賞著這湖邊的點點滴滴。只是他留了些許的憾,沒有泛舟于西湖上,事因他聞到了酒香,來到了一家兩層高的酒樓前。
酒樓外觀很是一般,但到了樓中,才知道這間酒樓生意為何如此火。坐在臨湖的雅座上,可以欣賞窗外最的湖山。
曾經有一間貴族酒店,為了迎合那些貴客,沒在周圍的環境上做文章。如今這里,菜肴價格不貴,但卻有最的景致,讓他有一種賺到的覺。
了幾樣江浙的名菜,一向不喜歡獨飲的他,亦是了一壺好酒。
此時此刻,著窗外的湖山,終于明白蘇杭為何有天堂之稱了。特別是在海上經歷了二個余月,此時能夠站在陸地上,能夠坐在這西湖邊上飲酒,讓他到一種淡淡的幸福?
只是他想“品食、賞景”,但卻偏偏不能讓他如愿。
“林解元,你真是讓我好找啊!”一個穿著白棉的青年胖子走了過來,額頭還殘留著些汗珠,只是略胖的臉顯得興。
“你找我?”林晧然抬頭著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心里泛起嘀咕。
這人型應該不算太胖,但穿得厚實,所以給人一種大胖子之。而他亦算是認識此人,昨天他們的艦隊到了浙直總督吳宗憲的親自迎接,當時這個胖子就站在吳宗憲后。
胖子在他對面坐下,鄭重地說道:“胡總督讓我跟你說!明日午時,武林門外碼頭,你可以跟著船北上,他都已經給你安排妥當了!”
“還請替我多謝胡總督!”林晧然心里大喜,當即拱手道。其實他亦是知道,要謝的人還有俞大猷,必然是這位總兵臨走前的囑托。
“你都立了這麼大的功勞,這點待遇不算什麼!”胖子接過小二剛送過來的酒,臉突然一沉,當即數落道:“瓊華?這位是初來咱浙江的貴客,你用這酒招待,你是在丟我們浙江人的臉!”
“是這位客自己選的!”小二雖然不明白這酒會有什麼問題,但還是著林晧然委屈地道。
“來一壺紹興花雕!”胖子將酒遞回給小二吩咐道。
“我這就給你們換!”小二了林晧然一眼,看著他沒有異議便利落地接過酒道。
“這有什麼講究!”林晧然對這時代的酒并不,先前只覺得這名字好聽,便選了這個酒。
胖子一點都不見外,抓起桌面上的茴香豆邊吃著邊得意地道:“揚州的瓊華辛辣不足,甜有余,本就不像是酒,只有咱紹興花雕才最有味道!”
“你是紹興人士?”林晧然心里泛起幾分無奈,這貨大概是有很深的家鄉結,以為什麼東西都是家鄉的最好。
看著紹興花雕送來,胖子接過酒并自我介紹道:“呃……我是紹興徐渭,字文長!”
“你就是徐謂!”林晧然當即驚道。卻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便是后世大名鼎鼎大才子徐渭。
“呵呵……遠無法跟你這竹君子、書生相比!”徐渭眼睛微亮,但卻又是苦地搖頭,然后繼續幫著他倒酒。
“我這是虛名矣!”林晧然亦沒想到他會知道自己,自謙地拱手道。
“確實虛名!”徐渭似乎有所,將酒壇放一邊,怕他產生誤會,接著又補充道:“跟著科舉一途相比,這些確實是虛名!”
徐渭年名,有神之稱,二十歲中得秀才,只是卻在鄉試中五次落榜。
反觀眼前的林晧然,才名滿天下的同時,第一次鄉試便拆桂,這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如果有得選擇,他寧愿不要這些才名,只愿榜上有名矣。
林晧然端起酒杯,想對眼前這位后世的名人說些恭維的話,但卻發現很是不適合。而他如今的份確實不適合說那些話了,沒準反而為諷刺。
如果說唐伯虎的科舉之路令人惋惜,那眼前這位跟解縉、楊慎并稱“明代三才子”的牛人,在科舉之路卻更令人同。
唐伯虎起碼是中了解元,曾經一度風過,過中舉后的喜悅。而徐渭呢?有能力、有才學,但卻始終沒能拿到“舉人文憑”。
其實按著他的場人脈,特別是得到吳宗憲的賞識,哪怕有個舉人的功名,他在場亦能混得不錯,但可惜造化弄人。
只是他無力改變這一切,亦沒有能力改變人家的命運。他現在能做的,僅僅是上京赴考,爭取獲得金榜題名,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保護他所想要保護的人。
二人賞著西湖景,吃著江浙食,品著紹興酒,又聽著徐渭敲著碟盤喝著字正腔圓的曲子,這里確實是天堂。
次日午時,武林門外,碼頭整整停泊著九艘船。
徐渭到客棧接了他,帶著他直接坐馬車到了碼頭。他看著錦衛和太監的影,稍微一琢磨,便知道這趟極可能是護送皇上的貢品的艦隊。
一想到海上的遭遇,他的心里當即發,擔心會不會再被搶一次。不過轉念一想,這次走的是京杭大運河,怕沒有哪個賊子再敢干這種事了,這才邁步上船。
“文長兄,多謝相送,但還請就此留步,他日相見再同飲花雕酒!”林晧然看著徐渭跟著上船來,鄭重地朝他拱手道。
“我亦是要參加赴考,你莫非不知道?”徐渭愣了良久,才悠悠地說道。
林晧然聞言,當即尷尬地著鼻子,他知道個鳥啊!
突然發現,這歷史學得太好,這鼻子遲早得抹掉。只是他突然止住腳步,想到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如果這貨北上赴考了,那海盜頭子汪直誰來游說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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