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崇總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能被氣死。
單崇:“不教。”
衛枝:“為什麼!”
單崇:“不高興。”
衛枝:“……”
……
衛枝就來得及在高級道熱了一圈,就被拎去中級道學習換刃了,在把中級道的雪道用自己的掃了一遍、吃遍每個角落的雪是甜是咸時,隔壁高級道,單崇口中的天才姜南風已經開始練習回山。
所謂回山,就是在中高級道能夠連續挫雪換刃之后的練習項目。
基礎行分為挫雪行和立刃(*走刃)行,立刃行顧名思義,就是把板刃立得更高――
在過去新手階段,雪板在雪道上的行痕跡是板底又寬又淺的一道像是掃把的痕跡,而進階到走刃,雪板會因為高角度立刃,在雪地上的接面只有板刃,行的軌跡就會是一條又深又細的線。
一般人來說,挫雪換刃到走刃門還要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練習時間,一般新手剛學換刃會有各種各樣的病――
包括不限于躲重心、開肩或者下盤不穩,或者換刃換過來以后往下挫雪變單純的推坡而不是向下斜著落葉飄形式……
這些病姜南風都沒有。
每一個刃換得都很穩當。
戴鐸也有點驚訝姜南風一天的時間能從挫雪換刃練帶走刃門。
并且更堅定了老煙是在浪費時間這件事。
“走刃行能讓你的速度更快,控制更強,行姿態也會相對穩定,”戴鐸帶姜南風第一趟,“我先給你演示一下。”
說著他就出發了,直板下坡,然后下,折疊,當他的力量都在后刃――
在姜南風看來,他幾乎整個都在雪面上,手拂雪而過,部無限接近地在雪面上,雪板在雪道上自然而然地往后刃方向轉彎,并且當一個刃走完,雪板的前進方向甚至是往相反的山上走了半米――
“這就是回山,我做的作比較夸張,你剛開始學的時候暫時只用做到我這個程度的三分之一就可以了。”
戴鐸說著。
“想立刃高,就不止是把腳背繃直翹起來,”他站在山下,原地跳了個180°,面朝山上的姜南風,“和挫雪換刃不同,在腳背翹起的基礎上,腳背要主勾起。”
他沖姜南風招招手,示意走一個后刃。
姜南風下來了,走刃橫切雪道速度很快,下來時候差點兒沒剎住車,是戴鐸拉住的。
“到這階段就別擰板了,乘著板走,一個刃走完,施給下一個刃,板自然而然就會往那個刃走――”
“這樣會很快。”
“快有什麼不好,只要你走刃的刃夠深,你就可以控制住板。”
“老煙說行要穩當……”
“單板雪是正規育項目,但是目前來說,只有跳臺和平行回轉項目是常規賽事項目,而更多人一輩子都接不到這些東西,”戴鐸打斷,“你只需要知道怎麼的好看,有個,為雪道上別人眼里的大神――”
戴鐸看不上老煙,因為老煙雖然專攻平花和刻,但是他偏向于歐傳統系,也就是普羅大眾都能接的,穩定行,穩定花式,親近自然。
而戴鐸更偏向于另外一種法,這種法速度快、對平花技巧要求更高,相對于穩定行,他們更在意得好不好看,看上去技巧是不是更高,更進……如今單板雪,這種高速平花在日韓那邊更為普遍。
兩種法都是刻平,但是因為理念不同,各自為營,永遠無法說服對方。
戴鐸覺得老煙跟姜南風在挫雪換刃上磨嘰那麼久是浪費時間,也是因為理念不同――
在第一種傳統法里,人們認為,挫雪行和立刃行并非一定是進階關系,在一段行中,需要據地勢的不同而使用不同的行方式。
比如山林,大山,野雪(非機雪道),這種地形一般都不會再立刃,而是普遍使用挫雪行。
在這種系里,立刃行就相對顯得不那麼重要,而且他們需要隨時控制速度,講究速度上的收放自如,隨時可能剎車。
而第二種,從山上高速、安全下來,給停留在雪道兩邊的萌新一個瀟灑又模糊的影,留下掉落一地的崇拜,酷,好看,炫。
就像是籃球有傳統籃球和街頭籃球,基本的規則基本一樣的運,卻也可以分支出風格打法和細規則完全不同的兩種玩法。
“如果一個人天資平庸,那麼他可以甘心淪為普羅大眾中不起眼的那一個,去整他所謂的親近自然,”戴鐸說,“但如果就這點追求,為什麼不去玩悠悠球,玩什麼極限運?”
姜南風就要被他洗腦了。
想了想,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他,畢竟他說的也不是很懂,只是覺得“悠悠球”和“極限運”的區別又很有說服力。
看了戴鐸一眼:“我恐速。”
“我看著,摔不了。”戴鐸語氣很平靜,“只是回山,難度就跟落葉飄是一樣的,只不過立刃更高的落葉飄。”
姜南風聞言沒反駁什麼,只能暫時強行克服對速度的恐懼,在高級道一遍遍地練著后刃走刃――回山的過程。
“往下,腳尖翹起來,核心繃,用你的去找地面――鎖,意思就是你的折疊角度與雪板夾角始終不變。”
“你的雪板現在最多立到45°,如果你重心夠放下,就可以立得更高。”
“停下以后看看自己走的痕跡是不是一條線。”
姜南風回頭看了眼,雪道上歪歪扭扭一條雪痕,有線也有挫雪:“有點難。”
“要不怎麼說‘一刃難求‘。”戴鐸淡道,“別著急。”
姜南風換下一個后刃,后的聲音不斷響起――
“后刃的時候,為了幫助穩定行,可以適當開肩,挫雪換刃的時候負責的教練會要求你們不許開肩,但是在刻里,微開肩是被允許的。”
“不對,開肩不是讓你也轉過去。”
“腳背勾起來。”
“核心散了。”
“不對,再來。”
戴鐸的教學方老煙完全不同,不再有人追著后面念叨“姐姐慢點”“前面有雪包……鴨”,摔了也不會有人笑著手拉起來,讓保存力――
遇見雪包,戴鐸會告訴,摔是因為立刃角度夠了,重心卻沒放下來。
他不會拉起來,但是會到前面,堵住前面的路不讓繼續往下呲溜,耐心等自己爬起來才走。
“重心,重心,肩打開,鎖住,別。”
在又一次的下山中,姜南風努力按照后的聲音將下折疊,有那麼兩秒的已經低到前手幾乎就要到雪面――
刻不一定手手雪面,但是手著雪面,那就已經是在刻門的邊緣蠢蠢
心都提到嗓子眼,心跳加速,風吹起的頭發,雪景后微微瞇起眼,有一的興!
雪板的速度很快,橫向橫切,就在剛想要停下等待下一個單線練習,突然聽見后傳來一聲急促的“小心”!
條件反回頭看,一眼看見個熊似的大哥穿著單板,放著平板俯沖下來,一邊沖一邊喊著“小心”,整個人往后躲重心,一看就是不知道怎麼剎車的!
他“嗖”地一聲從戴鐸旁邊過,就聽見男人短暫罵了聲“草”!
嚇了一跳,而那人轉眼已經來到的面前,也來不及想魚、雷怎麼跑這邊高級道了,為了不同那人撞上,腳下橫切并沒有在應該的適當位置剎車,橫呲出去直接撞到了雪道旁邊網子的一桿子上!
“啪”地一聲!
背部傳來的劇痛讓好一會兒趴在地上直不起來,下是撞倒的網,不遠是有個男聲充滿愧疚地說著什麼“對不起”“對不起”……
下一秒,從后出來一條胳膊,撈著的胳膊肘將撈起來,“沒事吧?”
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和教學的時候一樣,剛剛過了年期的青年音里帶著一點點的磁,不低沉,但悅耳。
除了背疼,在姜南風試圖站起來時發現因為整個人摔飛出去時腳上還穿著不可扭曲的雪板,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地姿勢不太對,不自覺用手撐了下,這會兒整個左手一都疼――
“嘶!”
皺起臉,擺擺手,示意戴鐸撒手。
“左手好像擰了下。”
戴鐸立刻放開,“那人可能趕著去投胎,”他嘟囔,“讓速不讓道聽過沒,你為了躲他自己撞網?”
姜南風疼得牙打,還要跟他解釋自己的菩薩行為:“剛才我那個角度看,那大哥的型就是‘小男孩‘他爹。”
“小男孩是誰?”
“投隔壁島國的那顆□□。”
“……”
“就讓那大哥撞上來我也不會好到哪去,可能現在已經散架了。”
“他要真撞你起碼是他的全責,你可以管他要醫藥費和療養費,骨科一顆鋼釘算多貴知道嗎?”
戴鐸一邊說閑話轉移的注意力,手將姜南風的板摘了,想看的左手是不是擰了又不敢隨便手翻看,猶豫了下,“醫務室?”
“覺沒骨折,就是擰著了。”
“那送你回酒店?”
“行。”
姜南風沒怎麼猶豫,“您能別跟我說話了嗎,我現在疼的打哆嗦,再說話都怕咬著舌頭。”
臉蛋煞白,戴鐸眉頭也皺的死,就是剛才那個□□沖的太快,他都沒來得及拉住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
這傻姑娘就自己撞網了。
無語至極。
一只手扛著姜南風的板,戴鐸挪了挪雪板,在面前蹲下來,然后微微回頭:“上來。”
姜南風顧不得疼痛,呆愣住:“你背我下去?”
戴鐸:“還有別的選擇嗎?別的姿勢你抓不住我,一會兒再摔一次?”
姜南風:“……你還要抱著塊板。”
戴鐸:“那板不要了?這板也不貴三千多,雪店算二手打折二千出頭,你但凡說一句不要了我馬上扔掉。”
姜南風:“………………我意思是你抱著板能背得我嗎?”
戴鐸:“我再瘸一條也能抱著板背你下去。”
……還要危言聳聽。
姜南風知道再反駁他也是浪費時間,畢竟他蹲在那,背對著的背影非常堅定……于是只得慢吞吞爬起來,爬到他的背上――
戴鐸果然腋下夾塊板,背上背個人,還能穩穩滴小回轉帶人下山。
下放在他雪服衛的帽子上,嗅著對方雪服上的淡淡洗香,姜南風也是萬萬沒想到,第一次會到雪那種速度上來后的速度與激………………
居然是在別人的背上。
”被老煙知道不知道該怎麼笑話我們。”突如其來靈,慨一句。
”為什麼?”呼呼風聲中,戴鐸不解問道,“又不是我放直板給你干廢了,他憑什麼笑話?”
“我還是第一次上網子。”
“剛才那況,換單崇來也護不住,他算個屁,”輕飄飄的男聲混雜著風聲,傳耳朵,“你讓他還不一定能帶著你下山,到時候救援隊,更丟人。”
“……”
……
到了山下,戴鐸隨便把自己那接近萬元的板往雪大廳門口一扔,扶著姜南風回酒店。
姜南風看了看他扔地上那塊板,猶豫了下,沒把那句”你就沒朋友來幫忙看下嗎”問出口。
腳從雪鞋解放才發現左腳好像也扯到了一下,于是耷拉著胳膊瘸著一瘸一拐地往酒店走,到了房間,爬上床,坐下給自己噴云南白藥時,才想起衛枝還在山上等著一塊完去吃飯……
“我口袋里手機,解鎖碼120120,你能替我打個電話給衛枝嗎,告訴一聲我傷著了。”
坐在床上,姜南風一只手著云南白藥,另外一只手耷拉著,顯然是沒手作。
戴鐸原本站在房間中間遠遠看著,不說話也沒轉頭走,更加沒來幫忙……這會兒被使喚,反應慢半拍地看了一眼。
“勸你換個吉利一點的解鎖碼。”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姜南風的手機從雪服外套拿出來。
姜南風繼續低頭噴藥。
他拿著電話上了走廊,蹲在走廊慢吞吞解鎖屏幕,結果剛解開,一個微信電話就打了過來――
微信昵稱不認識。
蹲在走廊上的年輕男人微微瞇起眼,認認真真地看了看這人的頭像,然后判斷,這人應該是老煙。
他沒怎麼想就劃開,接了。
微信那頭沉默了幾秒,老煙帶著疲憊和些許沙啞的聲音傳來――
“姜南風,下山沒,出來聊兩句……你在哪?”
戴鐸盯著手機屏幕中間的那個頭像看了一會兒。
仿佛在認真思考怎麼回復。
過了一會兒,當對方半天沒得到回復又問了句“人呢”。
他才不急不慢了。
“酒店,床上?”
……………………………………
電話那頭瞬間陷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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