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石撞擊聲中，這樣的低喚，仍是清晰耳，秦驚羽全被顛得像是要散架，心頭一鬆，剎那間天旋地轉，失去知覺。

“小羽，小羽！”有人噼噼啪啪拍的臉頰，下手絕不算輕。

“幹什麼？！”怒，是誰如此大膽，不要命了是不，回頭一定讓煞部去打他個半死，可惜眼皮困，實在睜不開，“是誰，誰在打我……”

“是誰？這還用問？”那聲音聽起來有悉，又異常遙遠，“我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幫你找到房子了，價格便宜，地段又好，房東很和氣，不要睡了，快些起來，我這就帶你去看……”

哦，有住的地方了，從此也不必看老巫婆的臉，更不必那老男的猥……

醒來，醒來，看房子去！看房子去！

秦驚羽一個激靈，翻而起。

“哎喲——”後頸上一陣刺痛，邊邊是慘。

“殿下！”有人著急扶住，手向的額頭，許是因爲張，聲音不復清明朗潤，而是嘶啞發，“殿下，你醒了，哪裡不舒服？”

殿下……

還好還好，原來只是南柯一夢，自己仍在古代，不需要去到找房子租住。

“我……”秦驚羽抱著眼前的手臂坐起來，了下手腳，了眼睛，再看向那一臉蒼白的年，還有那雙寫滿了關切與愧疚的黑眸，一拳捶在他肩上，輕輕吁了口氣，“笨鳥，你死到哪裡去了？！”

燕兒沒，承下這不輕不重的一拳，只是摟的纖腰，低低道：“都是我不好，累殿下傷遭難……”

傷了？

輕輕向後頸，好似有那麼一點痛，大概被碎石砸到了，也就一個小口子而已，實在不算什麼。

秦驚羽滿不在乎撐起來，瞥見他哀傷自責的眼神，不笑道：“我沒事，你不必一副要以死謝罪的模樣。再說，我還要謝你及時撲過來救我呢。”他的上也好不到哪裡去，服被刮破，脖子和手背上都開了口子，傷無數，不用說，這定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傷。

思想間，舉目四顧，看清周圍的形勢，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才堪堪明白他的異樣緒所來爲何。

這個賴以棲之所，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屋舍，只是一巖壁深凹進去而形的山，山面背，裡污水沉積，溼氣極重。唯一一塊乾燥點的地方，就是兩人下這四尺來寬之地，腳邊還燃著一簇將熄未熄的乾柴，火苗微弱，旁邊堆著一叢枯枝。

狹窄的口，卻被無數山石封堵，上前一推，竟是紋不。

“老天……”秦驚羽瞠目結舌，腦子裡幾空白。

他們被困在山之中了！

咬了咬脣，努力找回一理智來：“你可知道吳峰他們怎樣了？”

燕兒搖頭道：“我抱著殿下拼命躲閃巨石，恰巧跌進了這個山，後來的石塊墜落不斷，勢頭更猛，沒一會就把口給堵死了，並不知他們後來怎樣……”

秦驚羽聽得直直嘆氣，被埋在一堆重逾數十噸的石之下，又沒有現代化的挖掘工，唯一的希就是吳峰他們帶人來救，但是前提是，他們自己先得安全無恙！

能安全險嗎？

想著那昏迷之前仍歷歷在耳的轟鳴聲，實在不敢深思。

轉頭見得地上的火堆，不心頭一凜，下意識腳去踹。

“殿下！”燕兒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別，我上已經沒多的火摺子了……”

秦驚羽跺腳道：“燃燒耗氧，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給悶死在這裡！”

燕兒聽到些新鮮名詞，不明所以，只是低聲道：“裡太冷太溼，沒了火堆，今晚會挨凍的。”見不語，又道，“再等等吧，也燃不了多久了。”

秦驚羽鬱郁坐回乾地，沒一會就覺得肚腹空空，飢腸轆轆。

“我暈了多久？”

“快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

要不是經此一劫，早就回到明華宮，陪著母妃吃過晚膳，舒服躺在貴妃塌上，開心嘮嗑聊天了，又怎會在這裡忍飢挨？

好啊……

想得難，索閉眼打盹，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聞到陣陣甜香味傳來，或者一直都有，只是方纔神張沒有在意，如今卻有越來越濃郁的趨勢。

轉頭一看，燕兒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口破陶罐架在火堆上，罐裡的些許清水已經燒開了，他正打開一隻布包，將裡面的東西碎，往陶罐裡放，沒幾下，布包就蔫了。

“咦，這是什麼？”秦驚羽看著那布包裡的東西眼，不自坐直子。

燕兒擡眸，清澈明淨的黑眸裡滿是溫的笑意：“是殿下昨日吃剩的糕餅，還有些清水，我都裝起來了。”

糕餅的香氣很快在四周飄散，惹得口水直流，心中大爲佩服，連連稱讚。

“燕兒，真有你的，什麼都能變出來！”

就連落難，都落得氣定神閒，毫不覺窘迫。

燕兒淡淡一笑，也不多話，只默默守著瓦罐，將罐裡的糕餅煮粥狀，這纔將瓦罐用樹枝挑開，用袖罩住小心端到面前，邊吹邊道：“殿下，還有些燙，你慢慢刮上面的先吃。”

秦驚羽接過他遞上來充當勺子的木片，低頭一看，罐裡淺淺一層稠粥，分量實在不多。

舀了一點在裡，細細抿下：“嗯，真香！”再看著眼前滿目欣笑意盈盈的年，心頭微，將瓦罐朝他那裡推了下，“一起吃吧……”

“殿下不用管我，我先前在山裡採了野果吃的，還烤了只山，那著呢，比這個好吃多了……”

秦驚羽肚子裡咕咕直，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再強求，邊吹邊吃，幾口熱乎乎的稠粥下肚，胃裡一下子暖和起來，上也逐漸有了力氣。

瞥他一眼，眉頭攏，開始審問起來。

“你昨晚怎麼不回宮去？”

“我回去找東西。”燕兒說完又低頭下去，手中作不停。

秦驚羽定睛一看，卻見他用個樹枝瓦片搗鼓著水窪裡的污水，慢慢沉澱出泥沙來，將過濾後的水一點一點往水壺裡添。

“找什麼？”

“這個。”

他變戲法似的，從邊掏出一尊木刻的人俑來，約有三寸高，長髮束起，明珠懸額，五緻，形纖秀，說不出的風流俊俏。

秦驚羽看傻了眼，驚喜道：“你居然會雕刻？”

燕兒手掌收回，放懷中：“雕著好玩的，還沒完工。”

看著他把那小比例的秦家三收藏，一時忘了責問，只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有什麼東西呼之出——

但是，他是個太監啊……

中不知天日，吃飽了就睡，睡到中途，迷糊中聽得極力控制的細弱聲響，不覺微微睜眼。

肩上是一件破爛的袍子，那邊黯淡的火映照下，著單的年正伏在地上，俯首去夠低窪的污水，小口小口喝進去。

秦驚羽心頭收，鼻子陡然一酸：“燕兒！”

燕兒在下輕抹一把，慢慢擡起頭來，脣邊仍是一貫的淺淡笑容：“殿下睡不著？”

秦驚羽抓起邊的水壺，朝他扔過去：“喝這個！”

燕兒將水壺抄在手中，不爲所：“壺裡的水連殿下一人喝都不夠。”

“能喝多久是多久……”

秦驚羽輕嘆一聲，悠悠道：“這會只你我二人，你別把我當殿下——”沒注意到他微微亮起的眸，隨即又解釋道，“創建暗夜門的時候，我們不是一起發過誓嗎，我們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同袍同食，福禍不棄。”

燕兒咬脣：“謝殿下恩寵……不棄。”

奇怪了，他這不鹹不淡的一句，竟似是微有怨氣，一聲過後，便不再理，自顧自靠著壁，上半得筆直，仰頭閉目，沉沉而眠。

中的氣氛冷凝下來，一片寂靜，只餘彼此微微的呼吸聲。

不知不覺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聽得口約傳來喚聲。

秦驚羽凝神細聽，那聲音分明在喊著：“殿下，三殿下！三殿下！”

聲音明朗醇厚，極穿力，以自息傳送進來，除了雷牧歌，還能是誰！

秦驚羽大喜過，趕上前，對著口高聲迴應：“我在這裡——”

剛喊出一聲，就被人捂住口鼻。

“燕兒，你——”

秦驚羽略一側頭，卻見燕兒面驚詫，眼中迷離，直直向頭頂。

隨他目看去，那頂部，巖石微晃，水滴不斷，碎屑簌簌落下。

是新的坍塌！

上次僥倖有山躲藏，這一回，卻是往哪裡逃！

“走！”

燕兒抓住的手臂，在狹窄不堪的裡四遊走，躲避碎石。

“往哪走？往哪裡走？！”

秦驚羽眼見碎石越掉越多，又是驚駭又是著急，忍不住對著那灰白的石壁踹捶，拳打腳踢之際，又不知踢到什麼，石壁應聲而塌，竟然出一個黑漆漆的來，深不可測。

“啊，這是什麼地方？”

危急關頭，兩人也顧不得仔細查探，秦驚羽在前，燕兒押後，矮鑽了進去。

剛全而退，就聽得隆隆聲響，後一片嗆人煙霧。

“殿下快走！”

秦驚羽被燕兒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往前衝了好幾步，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點微，卻是燕兒手持一即將熄滅的樹枝，疾步跟上。

還好，有燕兒在，絕總有生路，一切都會好的……

這新的狹長低矮，與其說是，不如說是通道，前途未明，兩人不敢大意，相攜而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在轉過一片潔的石筍鍾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亮大作。

燕兒驚呼：“殿下，你看！”

腳下是平整的青石板路，左右兩側的石壁可鑑，壁上每隔丈許，就塑有一圓臺，上面點著小兒手臂壯的牛油燭，影清幽。

再往前走，穹頂愈加高遠，空氣也變得清新，開始出現一些雕刻有鬼怪天神圖騰的巨柱，面目猙獰，造型奇特。

竟是一座地底宮殿，平生僅見！

兩人越看越是驚奇，毫不猶豫往前走，直至來到蜿蜒而上如雲霄的石階前，石階頂部，一道硃紅的大門金環繞，華彩耀目，如臨仙境一般。

秦驚羽一眼掠過，這石階足有數百階，不由垮下臉來，彎腰膝：“我走不了……”

面前黑影一閃，就見燕兒矮下來：“上來吧。”

秦驚羽依言趴上，由他揹著自己一步一步攀上高。

隨著落腳點位置不斷升高，金越來越明亮，竟是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終於，燕兒攀上最後一級石階，將輕放於地，低聲詢問：“殿下？”

秦驚羽立在那鎏金朱門前，心裡怦怦直跳，也不知哪裡生出一勇氣，雙手在門上，用力一推。

只聽得咯吱一聲，大門掀開一條隙，淡淡的青從門出來。

燕兒上前一步，手上微一使勁，將沉重的大門緩緩推開。

剎那間，金躍空，青影壁，長長的甬道盡頭，神堂寶全然展現，臺上帷幔低垂，蓮座肅穆，斑駁桃木架上，一柄古劍被紫氣縈繞，一如蛟龍出海，散發著神而幽然的淡淡青。

呀，不僅是山上神廟裡有神劍，就連這地底宮殿也有古劍呢！

秦驚羽興致昂揚，大步踏進門去。

燕兒隨其後，沒走兩步，就覺心頭大痛，似被定住，一時冷汗涔涔，費盡全力出一句：“殿下……你覺得怎樣？”

“我沒事。”

秦驚羽看看他，再瞧瞧自己，並不覺得異樣，笑嘻嘻上前，隨意躬作了個揖，就將那古劍摘了下來，握住手柄，緩緩拔劍，意仔細查看。

只聽得“錚——”的一聲長鳴，龍嘯，清越悠遠，那青幽的劍上，一線碧痕可見，下方，刻著兩個清晰大字：

瑯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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