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鬼的人，再爛的離間計用在他上都能收到效果。 M

侯府那隻鴿子飛向何方，秦堪懶得管，他只要知道壽寧侯已開始搖，這便夠了。秦堪只需要知道壽寧侯的態度。

秦堪負手立於侯府門前，似笑非笑，治大國如烹小鮮，玩弄謀也一樣，火候很重要，快一點慢一點，味道便差了許多，他的計劃差不多到火候了。

夜幕裡，丁順領著幾個校尉興衝衝地趕來，獻寶似的朝秦堪晃了晃手中的……死鴿子。

秦堪笑容僵住，面孔搐不已。

“大人，好彩頭，屬下剛剛在侯府外面了一隻鴿子，正好給大人燉了下酒……”

秦堪……為何每次秦堪玉樹臨風，形象帥得一塌糊塗的時候，總有人冒出來破壞氣氛?

秦堪覺得自己可能被上天詛咒過，不許他帥得太過分。

哭笑不得地注視著那隻壯志未酬先死的鴿子，秦堪瞪著丁順道:“這隻鴿子是你們剛打下來的?”

“對。”

“你知不知道半夜打鴿子這種行為很無聊?”

丁順尷尬撓頭，他沒想到馬屁拍到了馬上，——千戶大人難道不喜歡吃鴿子?

秦堪歎了口氣，從鴿子下索幾下，掏出一個極小的竹筒，竹筒裡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一句很簡潔的話:“共富貴，亦共患難。”

秦堪笑了，壽寧侯終究還是把自己的話記在心裡了，所以才寫出這麼一句仿佛展現自己人格的話，他已開始在思考陛下派錦衛保護他的用意，開始懷疑同夥是不是真的有把他滅口的心思，於是才急切地放出了這隻鴿子。

可惜這隻悲壯的鴿子剛飛出侯府，就被丁順這殺才一箭殺，真替壽寧侯和這隻鴿子不值……

丁順見秦堪從鴿子上取下字條，不由大驚失。指著鴿子又指著侯府:“大人，壽寧侯他……這隻鴿子，鹽引案同夥……”

秦堪收起字條，狠狠瞪一眼語無倫次的丁順，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怎麼回事。”

“大人，這隻鴿子是壽寧侯放出去的，它……”

“它很。”秦堪淡淡道。

“啊?”

“去把它燉了。給我下酒，就在侯府門口。”秦堪吩咐道。

“……是……紅泥小爐裡炭火旺盛，陶鍋裡散發出濃鬱的香味，撒上一點磨碎的枸杞，天麻，當歸和紅棗，活補氣，駐容養，喝一口鴿子湯。齒留香……

大清早，準備出門遛彎兒的壽寧侯剛出府門，便看到秦堪和一眾錦衛聚在門口。秦堪一臉地品著酒，陶鍋沸湯裡，一隻赤的鴿子上下翻滾，死不瞑目，侯府大門角落旁的空地上，散落著一地似曾相識的羽……

壽寧侯輕蔑地瞥了一眼，剛抬步，作忽然凝固，接著扭過頭。定定注視著地上的羽和鍋裡的鴿子，久久不語，臉卻越來越難看。

秦堪笑得有點靦腆:“昨晚打下來的新鮮鴿子，很補的，侯爺要不要來一點?”

壽寧侯指著秦堪。驚怒加:“你，你你這……他娘的！”

擼起袖子便準備手，秦堪冷冷一記眼鏢去，壽寧侯氣勢頓消，恨恨地指著秦堪。氣得渾直哆嗦。

“好，很好……”

壽寧侯怒衝衝扭頭回了府。

當天夜晚，五隻鴿子不屈不撓地從侯府院放飛出去……

秦堪目注夜空，喃喃歎道:“侯爺未免太過小心了，他難道不知我已吃膩了鴿子嗎?”

丁順笑道:“大人，屬下忽然發現，壽寧侯府的狗頗有幾分姿……”

秦堪點點頭:“狗大補，可堪一試……凝視漆黑的夜空，秦堪沉許久，緩緩道:“丁順。”

“屬下在。”

“你跟隨我多久了?”

“大人，屬下自從您南京任東城百戶開始便一直跟著您，已經一年半了。”

秦堪有些鬱悶地歎口氣:“一年半，才隻從百戶升到千戶，太沒出息了……”

丁順有種想哭的衝:“大人，您謙虛得太過分了！”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一進錦衛便當了百戶，一年半的時間升上了千戶，旁人一輩子都不過的坎兒，他只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更別提如今大人已被錦衛牟指揮使倚為心腹，與東宮太子甚厚，皇帝陛下青眼有加……

這都沒出息的話，旁人豈不是該一頭撞死以謝天下?

“不是謙虛，我還沒發達，所以丁順，你們這批從南京開始便一直跟著我的老弟兄，我暫時還給不了你們富貴前程，不過你們要對我有信心，要相信我的實力……”秦堪抬起頭，目注浩瀚蒼穹，眼中閃爍著璨璨華:“……我將來一定會人頭落地的！”

丁順呆了一下，接著大驚失:“大人！”

“……錯了，是一定會出人頭地的！”秦堪面不改地糾正道。

丁順鐵青著臉，捂住心臟的坐在地上……

“不好意思，讓你驚了……純屬口誤。”

丁順著冷汗，直氣……夜裡，秦堪的眸子出莫測的芒:“丁順，敢不敢為我乾一件無法無天的事?”

丁順的緒明顯淡定多了，不慌不忙道:“大人，屬下已為您乾過許多無法無天的事了。”

秦堪想想也是，從拿下寧王府幕僚陳清元，到廠衛之鬥時燒錦衛千戶和李東的房子，再到置宣府鎮守太監劉清……秦堪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幾乎全是丁順幫著乾的。

從丁順如今活得好好的，沒有被殺了滅口的事實，充分證明秦堪是個善良的人，是個正人君子。

拍著丁順的肩，秦堪低了聲音:“找幾個弟兄，你再幫我乾一件無法無天的事……”

壽寧侯府的大門前，兩道人影湊在一起竊竊低語。一張無形的大網，被一個小小的錦衛千戶悄然無聲地撒了出去……午朝散後，員們三三兩兩離開皇宮大殿，各自回衙或回府。

京師城一家不起眼的茶肆，幾名穿著便服的員坐在二樓，人人閉目捋著胡須，氣度雍容華貴，仿佛睡著了一般。

氣氛很沉悶。大家都不說話，每個人臉上的表都不太好看。

良久，禮部左侍郎李傑打破了沉默，搖頭歎道:“各位大人，事越來越迫了，今日咱們冒險聚會，大人們不能老是不說話，咱們得拿個章程呀。”

在座的幾位皆是朝中大員，他們是工部右侍郎張達治。戶部左侍郎李鐩，都察院右副都僉事付紀，還有一位高高端坐於主位。眉目半闔的老者，赫然竟是掌三千營兼右軍都督府事，保國公朱暉！

李傑一開口，所有人的目頓時看向朱暉。

朱暉捋了捋胡須，品了口茶，慢條斯理道:“各位都是久經風浪之人，一個小小千戶查案，竟令各位慌張若斯，這些年的風浪白經歷了。”

李傑苦笑道:“一個小千戶我等怎會放在眼裡?可是。國公爺呀，他後面可站著皇帝陛下，他的態度很有可能是陛下的態度，我等怎能不慌張?”

一說到“陛下”兩個字，所有人不由渾一。臉愈發難看了。

朱暉的表也明顯有些晦，凝神緩緩道:“那個姓秦的千戶，他這幾日查了些什麼?”

李傑搖頭:“最奇怪的也在這裡，他什麼都沒查，一個暗探都沒派。反而整日保護著壽寧侯……”

朱暉皺眉喃喃道:“整日保護壽寧侯?壽寧侯有什麼可保護的?這人此舉是何用意?”

“難道他想離間咱們和壽寧侯?”李傑猜測道。

朱暉搖頭:“本不可能，壽寧侯雖是小人，但他識得利害，若他把咱們供了出去，他也得不到半點好，此事涉及朝中諸多員，壽寧侯的名聲已然狼藉不堪，全托國舅份和皇后的維護，若供出咱們，他在京中將會愈發舉步維艱，他斷不會做這等蠢事的。”

“可是壽寧侯昨日飛鴿傳書，言語裡已對咱們有些不信任的意思……”

朱暉哂然一笑:“他不信任咱們可以理解，只要咱們不做對他不利的事，他的懷疑自然漸漸消除。”

經過朱暉分析後， 眾人擔心的表漸漸消去。

朱暉笑道:“只要咱們鐵板一塊，旁人哪怕是陛下，也休想將此案一挖到底，李鐩，你是戶部侍郎，你在戶部裡找幾個主事，司庫之類的替死鬼，付大人，你在都察院裡發一些言多上奏疏，陛下把那幾個替死鬼盡快決，替死鬼一死，此案風平浪靜，陛下想查也再找不出借口了。”

付紀，李鐩二人拱手應了。

朱暉捋了捋胡須，喃喃道:“倒是那個姓秦的千戶，老待在壽寧侯邊也不是個事兒，萬一真他把壽寧侯蠱得心神大，卻是一樁麻煩……”

悠悠歎了口氣，朱暉瞇起的眼中閃過一厲芒，呵呵冷笑:“這人是個禍害，早除為妙。”

殺國舅，朱暉沒那麼大的膽子，他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殺一個千戶，保國公爺表示毫無力……一夜之間多了兩位盟主，謝“李剴1981”和“邪君在異世”兩位慷慨打賞，謝謝你們願意為老賊花額外的錢。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