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愈發繁華熱鬧了。m[]

年底就在眼前，有錢的富戶家仆四出，一輛輛馬車馱著各種年貨滿載而回，小到院小姐丫鬟們的胭脂水，大到各種豬羊炮仗果乾兒，窮家百姓也不閑著，忙活一年攢下的一點點散碎銀子和銅錢，最便宜的店鋪裡徘徊躑躅許久，咬牙跺腳小心地掏出來，給家裡的婆娘或孩子扯幾尺布做件新裳，鋪裡割半斤五花回家包頓餃子……

窮人和富人都為這個新年而忙碌著，“新年”這個詞兒傳承千年，如今已不止是過節，仿佛已了大明百姓們的一種神聖的儀式，也是對自己家庭的一種救贖和放縱。

秦府上下也是一片歡騰喜慶。

朱厚照和徐鵬舉送來的銀子被秦堪理所當然地挪用了一點點，秦府總算能過個年，杜嫣高興極了，如此正大明的逛街采購機會，怎會讓管家去辦?自然要秦家主母親自出馬的。

於是杜嫣這幾日忙個不停，一大早城門剛開，杜嫣便坐著小轎，手裡捧著一小箱現銀，後面跟著兩輛大馬車進了城，秦堪也不擔心被人搶，以那高絕變態的手，秦堪覺得該擔心家裡婆娘發現采購時銀子不夠會去搶別人，於是出門前對千叮萬囑，錢花了就回來，不許搶人家的銀子……

…………

…………

城流傳著買東西不給錢，拿了就走的謠言時。秦堪的超市也在鑼鼓地準備著。

裡面賣的東西並不稀奇，但是經營理念絕對超過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的想象，秦堪心裡也有些沒底，畢竟超市這個東西的存活環境必須在社會風氣良好的前提下，而且有著嚴格的法律力度支持，如今的大明總的來說社會風氣不錯，特別在京師皇城之。雖沒有夜不閉戶路不拾那麼誇張，但也不會有人敢輕易挑戰王法，更何況這家店鋪有著東宮太子。魏國公和錦衛三層背景。

傳言喧囂塵上，在無數百姓期待的注視裡，在秦堪忐忑不安的心理下。大明的第一家超市終於在城開張了。

臘月二十五，黃道吉日，城北街集市炮仗齊鳴，鑼鼓喧天，無數百姓簇擁圍觀的目裡，隨著招牌上的紅綢扯下，現出“大明萬貨店”幾個黑底金字，門前橫著的繩子放下，無數百姓瘋湧而。[ 看小說就到~]

秦堪和朱厚照，徐鵬舉站在不遠。三人面笑容，然而秦堪的笑容卻有點勉強，一直沉默沒出聲兒。

朱厚照笑著笑著，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於是問出了秦堪一直擔心的問題:“喂。你有沒有發現，這些人進去不大像買東西的，他們那個表……好像沒打算給錢呀。”

徐鵬舉也連連點頭。

秦堪愴然一歎，連這兩個神經超級大條的家夥都看出不對勁，證明自己的擔心不是多余的。

還是那個想法，——真應該把那些幫著散布消息的錦衛幫閑們到跟前。排著隊一個個掐死他們！一段完整的宣傳如果隻說半段，會害死人的。

“丁順，快去調弟兄們，還有順天府衙役！”秦堪扭頭大喊，瞋目惡聲道:“拿我的東西敢不給錢，當我是開善堂做福利事業的麼?”

丁順慌忙掉頭便跑。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店傳來了罵聲，許多人高舉著店中貨品，朝攔著他們的十幾名大漢怒罵不已，十幾名雇請來的大漢很守本分，冷著臉排人牆，把那些意拿了東西直接出門的人死死擋在裡面。

“東家說了，付了錢才準出去，除非你沒買東西！”一名大漢赤紅著臉大喊。

“放屁！全城都說你們店開張後，看上什麼東西隻管拿了走便是，現在要我們付錢是什麼道理?講不講誠信?”

“買東西付銀子，天經地義的事，哪有拿了便走的道理?你們聽信謠言，跟我們東家有何關系?不想付銀子可以，把東西放下，我讓你出去。”

“…………”

秦堪站在遠，心中不由一陣欣。

丁順這件事算是辦對了，不知從哪裡挑來的十幾名壯漢起到了作用，嗯，該給他們加工錢才是。

朱厚照沒心沒肺地站在店外笑得很開心，他在乎的是熱鬧，不管這熱鬧會造什麼後果，也本不考慮到的損失也許有他的一份。[ 看小說就到~]瞧他那躍躍試的樣子，似乎有種親參與，共襄盛舉的意圖，秦堪眼角直，不聲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超市損失了沒關系，若這位東宮太子了一寒，他秦堪可吃罪不起。

店一片喧鬧喝罵，推推搡搡一團，眼看要發衝突了。

街角傳來雜的腳步聲，丁順領著一群錦校尉，後面還跟著十幾個順天府衙役急匆匆趕來。

見店混喧鬧的景，丁順獰笑一聲，高舉著手朝前一揮:“跟我上！”

然後一副炸敵人碉堡的悲壯英勇形象，帶領著校尉們撲了人群中，校尉們下山的猛虎，高揚著刀鞘左劈右打，直打得那群拿了東西不想給錢的人一陣哭爹喊娘，順天府的衙役也不敢大意，作為地頭蛇，這店鋪的背景他們當然也聽說一些，知道來頭頗大，下手更不客氣，一把鐵尺舞得虎虎生風。

朱厚照裡不知塞著什麼零兒，興得手舞足蹈，攥著拳頭含糊大:“打！打得好！好！這一拳打得漂亮！哎呀，太好玩兒了。”

隨侍而來的劉瑾，谷大用，張永三人苦著臉，子上前兩步，把朱厚照擋在後面，就怕這位太子爺看得不過癮。一時興起親自上場指導作。

秦堪看著眼前哄哄的場面，又看著邊這位不省心的太子殿下，不由苦笑哀歎連連。

大過年的開張，多麼喜慶多麼正常的事，怎麼搞出這麼個場面出來了?

…………

…………

隨著錦校尉和衙役們的出現，混場面被很快鎮下來。

所謂“民心如鐵，法如爐”。這句話用在今天也很合適，聚集在店裡沒給錢的客人們不管多兇蠻，被錦衛和順天府無差別的一頓胖揍。店頓時安靜下來。

人人鼻青臉腫蹲在牆角，哭喪著臉高舉著貨品，不敢起放回去。起又是一頓揍。

校尉們開始打掃戰場，他們打掃戰場的方式令秦堪頗欣。

兇神惡煞地拎起人家的襟，挨著個兒的大喝:“給錢！”

挨了打的人忙不迭把銀子遞上。

“回來！錢給多了！”

“……不，不要了。”

“怎麼能不要?去再挑兩件貨，當我們什麼人，響馬麼?”

“是是是。”

“你！給錢了嗎?”

“我沒錢……”

“沒錢逛什麼店！找死麼?把東西給老子放下，然後去那頭蹲著。”

“蹲……蹲著幹嘛?”

“再揍你一頓，沒規矩的混帳東西！”

…………

…………

開張第一天，店貨品賣出小半，銀子收了不。帳房一算帳，盈利頗，唯一的損失就是混時被人推倒了幾個貨架，不過損失已被校尉們很輕易的找補回來了，方式不怎麼斯文。

秦堪很高興。原來開超市很有前途的，就是剛開始有點小波折。

丁順瞧著秦堪那樂得合不攏的模樣，不由有些忐忑，言又止。

“老丁有什麼話不妨直說。”秦堪心大好，呵呵直樂。

丁順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大人。您這樣賺錢跟明搶沒啥區別呀……為何不乾脆弟兄們打家劫舍算了，開店多費事。”

秦堪笑容凝固了。

仰頭沉思許久，然後在丁順敬畏和疑的目下，秦堪負手一步，一步……遠遁，深藏與名。

*

盡管不願承認，然而痛定思痛之後，秦堪終於不得不承認，好吧，其實跟搶錢真的沒什麼區別，區別在於名分而已。

這件事乾得頗合文世之道，比文略顯直白了些。

就算賣的是狗，不管怎麼說也該掛個羊頭，孫二娘賣人包子至也開了個店鋪不是?

開張第一天錢是掙著了，名氣卻不大好，導致後面幾天門庭冷落，沒人再敢上門。

秦堪準備好的來自前世的宣傳手段開始展現威力。

首先要向全城百姓灌輸一個概念，——買東西是要給錢的，不管哪朝哪代，這是千年不變的規矩，除非大明人民迎來了，否則一個子兒也不行。

接下來的宣傳手段令京師百姓眼花繚。

鋪天蓋地的小傳單散了出去，上面詳細列著各種商品的單價清單，新年新開張，打折酬賓活，某某東西原價多銀子，折後價多銀子，列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對比目前大明的市價後，過日子懂得打細算的大明百姓家主婦們自然有了計較。

宣傳的口號很令人心， 不管任何人，進了店鋪必然打折，絕不食言。

很快人們便發現這句口號果然無虛。

進去誠心買東西的，店所有貨品樣樣打折，手腳不乾淨敢東西的，照樣也打折，不過是把他的手打折。

如此便宜又有誠信，說打折便打折的店鋪，不顧一下簡直是對自己口袋的不負責任。

經過開業小風波後的大明萬貨店在京師悄然紅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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