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宏被關進詔獄,秦堪第一時間趕去牢房,一見牢房外層層把守的數百名東廠番子,頓覺勢不妙。m
由於職權重疊,中明以前東廠並無自己的監獄,直到明末才有了東廠監獄,如今的東廠拿了人犯,只能關進錦衛詔獄裡,由廠衛合審,但是杜宏明顯是個例外,雖然他關進了詔獄,但東廠擺出的這副架勢分明是想獨審杜宏,還有提防秦堪救人的意思。
不得不說,凡事有利必有弊。秦千戶名了,是當今陛下和東宮太子眼裡的紅人,近臣,看在東廠王嶽眼裡卻是威脅,雖然他還只是個千戶,然而朝堂外,無論大臣還是掌權的太監,誰敢真正隻拿秦堪當千戶看待?
於是秦堪便了東廠的重點盯防目標。
幾名校尉的簇擁下,秦堪著頭皮走近關押杜宏的單間牢房,百步之外便被一名東廠領班攔住了。
領班的態度很客氣,東廠在秦堪手下吃過幾次小虧,上到廠公下到番子,大家都清楚這位看似和善斯文的秦千戶手段多毒辣,套句前世很流行的廣告詞,那就是“霸道,不得不尊敬。”
兇名昭著,領班不得不客氣,客氣歸客氣,但話裡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嶽父獄,千戶大人的心我們理解,而且東廠上下包括廠公在皆同,但是千戶大人嶽父更要國法才是,廠公早已下令此案由東廠獨審。旁人便不得手,連探也不準,秦千戶是個講道理的人,想必不會跟咱們為難吧……憋著一口鬱憤之氣走出詔獄,秦堪臉很難看,丁順和李二跟在他後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
連人都不讓見,如何查得出案子背後的真相?
秦堪咬了咬牙。今天必須要見到杜宏,否則夜長夢多,東廠的刑五花八門。若番子們選擇今晚給杜宏過堂,杜宏吃不住勁兒被招供畫押,案子就會被定為鐵案。那時秦堪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扭轉乾坤了。
不是看不起杜宏的骨氣,東廠的刑太恐怖,一個人若喪失了活下去的希,萬念俱灰隻想引刀一快,索痛快招供也不是不……
——好吧,秦堪承認,他確實對杜宏的骨氣很沒信心,大明的文什麼尿,秦堪已經很悉了。
“大人,咱們領人衝進去吧。狗番子太張狂了,屬下真看不過眼!”丁順忿忿道。
秦堪瞪他一眼,道:“衝什麼衝?沒聽剛才那領班說嗎?本千戶是講道理的人,講道理的人能隨便打打殺殺嗎?”
丁順嘿嘿乾笑,這會兒秦大人怕是忘了當初乾過的一樁樁事兒了。何止打打殺殺呀,還捎帶著放火呢,現在卻一副講道理的臉,實在讓他很不習慣……
“大人真要跟他們講道理?”李二也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秦堪。
秦堪了解文的尿,老部下們也了解秦堪的尿,道理這東西秦大人不是不講。不過他講道理的時候一般道理在他這邊,如果道理不在他這邊,秦堪通常選擇無視道理,改用其他手段達到他想達到的目的。
番子們團團圍在杜宏的牢房外面,想見杜宏一面難如登天,大人這一次打算如何跟這幫殺才講道理?
秦堪扭頭注視著詔獄的大門,表變得跟詔獄一樣森。
“丁順,從千戶所調幾百人集結,一個時辰後你領頭給我衝進去……”
丁順愕然:“大人剛才不是說要講道理嗎?”
“拳頭才是道理……時已黃昏,殘如。
杜宏被關進詔獄三個時辰之後,錦衛城千戶所屬下數百名校尉從四面八方向詔獄集結。
與此同時,詔獄的死囚牢房外,一名校尉看似不經意地來回巡梭走,死囚牢外的狹窄走道上散發著難聞的惡臭,昏暗的火把照耀下,校尉掏出鑰匙打開牢門,喂狗似的扔了一個發餿的野菜窩頭進去,喝了一聲“吃飯了”便轉走開。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校尉仿佛忘記把牢門鑰匙帶走,那串鑰匙就這樣巍巍地掛在牢門上,不住地晃……半個時辰後,隨著詔獄的看守校尉一聲大喊“死囚逃跑了”,接著詔獄大,無數校尉拔出刀,水般湧向死囚牢房,早已等候在詔獄外面的秦堪屬下如同等到了進攻信號似的,也紛紛刀喝罵著衝進了詔獄。
詔獄是呈臺階漸行漸下的,死囚牢離關押杜宏的牢房並不遠,數十步距離而已,東廠刻意將杜宏的牢房安排在詔獄的最深,就是為了提防秦堪萬一橫下心派人劫獄,廠公王嶽顯然對秦堪有著清醒的認識,他清楚秦堪這家夥只要被急了,任何無法無天的事兒都敢乾的。當初連閣大學士的房子都敢燒,相比之下,劫詔獄這種無法無天的事已經算是很低調了。
當詔獄大的時候,把守杜宏牢門的數百名番子頓時張了,混還未波及到這裡,可來自四面八方的喝罵聲以及“抓逃犯”的大呼聲令番子們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
詔獄的東廠領頭人是一名掌刑千戶,名何,一聽詔獄跑了逃犯,何當即便出了刀,瞋目大喝道:“大家牢牢守住外面走道,不準任何人接近牢房,錦衛跑了逃犯不關咱們東廠的事。各施其職便是。”
眾東廠番子齊聲喝應,紛紛刀肅立。
大甫起不到一柱香時辰,“抓逃犯”的喊聲離杜宏的牢房越來越近,何的額頭也漸漸冒出了冷汗,他忽然發現今晚所謂的抓逃犯事件有一子謀的味道,戒備森嚴的錦衛詔獄居然能跑了死囚,說出去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眼皮猛跳幾下。何隨手拎過一名番子,聲音發地道:“快……快跑出去,向廠公稟報。詔獄大,事非尋常……”
番子慌忙點點頭,扭頭便跑。何盯著番子的背影,見他剛跑出牢房狹窄的通道,便聽得一陣劈裡啪啦的擊聲,番子慘一聲後便再無靜,何的心漸漸沉了谷底……
通道盡頭,一群黑的錦校尉快步走來,前排的十幾人打著火把,高揚著刀鞘,城百戶丁順一馬當先,指著杜宏的牢房高喝道:“我剛才看見逃犯往這個方向跑了。咱們快去把他搜出來!”
通道另一頭遙遙相對的數百名番子如臨大敵,紛紛刀喝罵,何然大怒:“放屁!這裡被咱們東廠圍得水泄不通,連一隻螞蟻都跑不進來,何曾有逃犯?你們明明在施詭計……”
丁順打斷了他的話。扭頭振臂大呼道:“弟兄們別聽他的,跑了逃犯咱們肯定被上頭怪罪,東廠這幫閹狗存心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呢,大夥兒隨我衝過去!”
如同被點燃了火藥桶,轟的一聲,百上千名錦校尉如開了閘的洪水般向番子們傾瀉而去。
番子們重任在。不敢大意,見錦衛不要命地衝來,番子們頭皮發麻,咬了咬牙也隻好迎面而上,狹長的詔獄通道,兩巨流迎頭撞在一起,一場大規模的廠衛鬥毆在暗的詔獄發生,此正謂:
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詔獄太黑,撞暈多豪傑。
混中,何怒極刀,憤然大呼:“我知道你們要做什麼!此舉形同造反,你們不要命了……”
砰!
話沒說完,何腦後便重重挨了一記刀柄,頓覺眼前一黑,徹底暈過去前,他只看到丁順惻惻的面孔,以及……後穿著飛魚錦袍一臉溫文笑容的秦堪……北鎮司衙門。
錦衛指揮使牟斌正與都僉事趙能在前堂說著話,據衛中探急報,近日通州有白蓮教余孽在活,此事非同小可,牟斌正打算派趙能前去嚴查。
不得不鄙視一下開國太祖朱元璋,大明立國之前,朱元璋還未氣候,二十多歲還只是紅巾軍郭子興麾下一名小將,紅巾軍正是明教,彌勒教和白蓮教等民間宗教結合而的元末造反軍隊,老朱那時抱著宗教的大造反造得熱似火,與明教白蓮教勾搭得如膠似漆,難舍難分,誰知等他造反功當上了皇帝,立馬翻臉不認前帳,把明教白蓮教定為恐怖組織,堅決予以取締,渾然忘了當初他自己也是一名有理想有節的恐怖分子……
朱元璋的事跡啟發了無數後人,他用實際行告訴大家,人一旦乾出一兩件舉世皆知的不要臉的事,錦繡江山,你,值得擁有。
偵緝邪教是廠衛份的事,三大教一直是歷代大明皇帝的心頭刺,牟斌自然不敢大意。
正給趙能布置工作,堂外卻匆忙走進一名校尉,焦急抱拳稟道:“牟帥,不好了,詔獄大!”
牟斌眼皮跳了跳,饒是他久經風浪,此刻也忍不住想掀桌子罵娘。
“怎麼回事?好好的詔獄怎會大?”牟斌一邊說一邊站起,朝衙門外走去。
詔獄關押著許多重刑犯,一部分是死囚,一部分是政治犯,比如犯了罪的員等等,還有一部分是甚至是從邊軍輾轉押解而來的韃子戰俘,如此重要的地方若出了子,他牟斌會被陛下罵得狗淋頭。
“回牟帥,只因傍晚時分詔獄不知怎的跑了一名死囚,城秦千戶說那名逃犯必定還在詔獄,不可能跑出去,於是秦千戶領著弟兄們大索詔獄,但是那些東廠番子們不肯讓他們搜關押杜宏的牢房,所以兩邊起手來了,現在還打著,裡面得很……”
牟斌匆忙的腳步一頓,扭頭盯著校尉沉聲道:“你是說,這事兒是秦堪挑起來的?”
“對……”
牟斌怔忪許久,臉上表變幻莫測,不知是怒是笑。
良久,牟斌搖頭苦笑,喃喃道:“這家夥的手段真是……唉。”
扭頭盯著都僉事趙能,牟斌肅然道:“通州鬧白蓮教,事態很嚴重!”
趙能一呆,沒明白牟斌的意思,隻得拱手附和道:“是,確實嚴重。”
“所以,這事兒本指揮使必須親自去通州理。”
“是……啊?”
牟斌胡指了指詔獄方向:“那裡的子你去應付一下,王嶽那老閹狗若來扯皮,就說我已不在京師,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這……”
“就這麼定了!”
牟斌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衙門……詔獄,廠衛仍打鬥正酣。
詔獄是錦衛的地盤,論天時地利人和,東廠遠遠不如錦衛,他們今天屬於客場作戰,於是被錦校尉們打得節節敗退。
勢變得很混,狹小的通道躺滿了傷的番子,有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有的抱著腦袋大聲求饒,校尉們一路高歌猛進,番子被一步步到了角落,上天無路,地無門,呼喊,嘶吼,哭,撓牆,各種聲音混雜一片。
關押杜宏的牢門已被錦衛掌握,二十余名校尉手臂相圈形一堵人牆,死死守著牢門。
昏暗的牢門,秦堪溫和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杜宏,笑容像牢房天窗裡投下來的一縷。
“嶽父大人苦了。”
杜宏形象雖狼狽,但憑良心說,他沒過太多苦,自打他被押進南京開始,秦堪便調集了一切人脈來保護他,從南京到京師,一路上有李二等人的虎視眈眈,番子們也沒敢給他罪,押進錦衛詔獄才三個多時辰,東廠還來不及給他用刑,秦堪便領著人打了進來……
——種種離奇的際遇,連杜宏都不自地覺得自己上籠罩著無敵的主角環了。
瞧著外面廠衛相鬥的混場面, 杜宏苦笑搖頭:“你倒是好手段,只不過……唉,太胡鬧了些。”
秦堪微笑道:“小婿若不胡鬧,便很難保嶽父大人周全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頓了頓,秦堪正道:“時間迫,小婿不跟嶽父客氣了,先問你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可招供畫押了?嶽父若沒有招供,小婿必然傾盡全力為你奔走……”
杜宏皺眉瞧著他:“老夫若已招供了呢?”
秦堪歎了口氣,神有些悲傷道:“你若已招供畫押,小婿就不用費神救你了,這就回去給你安排後事,順便通知嶽母大人準備改嫁,新嶽父人選由我來把關,反正絕對不找當文的,特別是那種一腸子通到底的文……不開單章了,但老賊這裡態度很正經的向大夥兒求幾張月票,雖說過年休息了幾天,但月票榜名次下降得未免太多了,多得超出了我的估計,還請諸兄臺趕支援一下,讓咱們的名次往上走幾名,謝謝!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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