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來樓的閣子都很雅,每間閣子以詞牌為名,念奴,臨江仙,如夢令等等,秦堪選的閣子名曰“好事近”,雅而喜慶的名字。 M
寧王朱宸濠和史塗從龍準時相攜而來,既然決定收買秦堪,朱宸濠自然不願做那故意遲到辱主人的事,太稚了,真想收買,必然有禮賢下士的態度,朱宸濠這一點還是做得很有氣度的。
監察史塗從龍不不慢跟在朱宸濠後,角噙著淡淡的笑容,看似隨和,實則有種不易察覺的嘲諷。
有些人大約是屬蠟燭的,不點不亮,比如錦衛同知秦堪,狠狠參劾他幾日,現在不是老實多了?
所以塗從龍的心很輕松,純粹是以一種施恩的姿態前來赴宴的,他雖是區區七品史,但他是文,連皇帝都敢罵的史,一個從三品的武他怎會放在眼裡?這次過來,純粹是給寧王面子,至於秦堪,還沒這面子請得他。
秦堪站在閣子門口迎接,見寧王走來,秦堪角的笑容愈發深刻,拱手笑道:“王爺和塗大人大駕蒞臨,下禮數怠慢,恕罪恕罪。”
朱宸濠哈哈一笑,仰頭看了看閣子的名字,不由喜道:“‘好事近’,好名字,這名字聽著喜慶,吉利……”
塗從龍似乎有點不了寧王的不學無,在一旁淡淡道:“好事近頗為風雅,本記得宋時易安居士的一闋詞曰:‘長記海棠開後。正傷春時節。’,再連著下闋曰:‘魂夢不堪幽怨,更一聲啼鴂。’,傷春淒苦之,躍然於詞令中,讀來不由同戚戚……”
朱宸濠有些尷尬道:“原來這詞令並不如詞牌那般喜慶,秦同知覺得呢?”
秦堪瞧了他一眼。僅憑這句不學無的話,秦堪便應該跟朱宸濠燒黃紙拜把子才是,大家都屬於很喜慶。俗而不雅的那一類人。
了鼻子,秦堪苦笑道:“王爺,下隻知易安居士是李清照……”
看著塗從龍有點發青的臉。以及朱宸濠眼中出的惺惺相惜之,為了顯示自己的才學不凡,同時也為了證明自己跟朱宸濠並非一路貨,於是秦堪隻好又補充了一條很冷門的知識:“……而且的丈夫是中暑而死,死得很慘。”
朱宸濠頓時出扼腕之:“年紀輕輕當了寡婦,可憐可歎,難怪的詞裡頗多傷春閨怨的句子,卻是被窩了個人來睡……”
秦堪笑而不語,瞧朱宸濠這副恨不能慨然拔刀相助的模樣,也不知是故作豪邁鄙之態。裝一副直腸直肚的形象博取好,還是朱宸濠本就是個不學無之人。
二人說著沒營養的話,一旁的塗從龍卻氣得渾發抖,塗從龍是文人,文人總有些潔癖。特別對千古流芳的詞人很是尊敬,不容旁人玷汙。
秦堪瞥了他一眼,見塗從龍一臉憤,似乎有拂袖而去的意思,秦堪自然不能放他走,今晚他就想把寧王和塗從龍收拾了呢。走了可沒戲看了。
於是秦堪眼睛眨了眨,笑道:“聽了王爺的話,下倒想起一樁雅俗共賞的軼事,宋時有一位名范仲胤的文,離開妻子去很遠的地方上任,妻子數年不聞音訊,不由思念難耐,於是作了一首《伊川令》的詞寄給范仲胤,詞裡話香豔繾綣,纏綿悱惻之極,但無意中卻把詞牌名的‘伊’字錯寫了‘尹’字,范仲胤收到後,見詞牌名寫錯了字,頓覺不,去信責問妻子,幸得妻子有急智亦有文采,又作了一詞寄過去,詞曰:奴啟人勿見罪,閑將小書作‘尹’字,人不解其中意,共伊間別幾多時,邊個人兒睡。”
朱宸濠怔了片刻,接著哈哈大笑,就連一旁憤然不平的塗從龍也出些許笑意,一件小小的軼事典故,便將氣氛緩和下來了……閣子有酒有菜有人,這是丁順早就安排好了的。
三人進閣剛坐下,便聞一陣香風經過,眨眼間三人頓時溫香玉滿懷,三位頗姿的已坐在各人的大上,巧笑倩兮地端起桌上的酒盞兒含了一口,再對地渡了過去。
秦堪不由心生慨,一見面便來了個“皮杯兒”,明朝的人奔放起來,與前世的坐臺小姐不遑多讓。
朱宸濠和塗從龍愈發歡喜,人在懷,所謂的形象面子全然不顧,與懷中人調笑了幾句,經過了生張魏的程序後,二人的手便很不規矩地進了人薄如蟬翼的綢衫中,以嚴謹的求知態度上下而索。
一番放浪形骸之後,秦堪端起杯,朝朱宸濠敬道:“王爺,下前些日子多有冒犯,今日下已知王爺厲害,下這杯酒向王爺賠罪。”
朱宸濠哈哈一笑,連道不打不相識,然後很給面子地飲盡了杯中酒。
塗從龍捋著胡須淡然一笑,目頗多輕蔑地朝秦堪一瞟,慢悠悠道:“秦大人倒是見機得快,你若再晚一兩日醒悟,恐怕已階下之囚了,本聽說因為蘇州織工一案,你剛從大獄裡放出來沒多久,若再次被拿獄,可不是那麼容易出來了,今日既然恩怨盡解,本不妨老實告訴你,我又寫了一道參劾你的奏本,而且已請了朝中六部四位侍郎,都察院兩位副都史,二十余名監察史,還有數名侯伯勳貴聯名上奏……”
說著塗從龍從袖中掏出一份奏本遞給秦堪,笑道:“秦大人若再不識趣,這份奏本明早便會出現在閣三位大學士的案頭,閣三位大學士頂不住我們這麼多大臣的威,司禮監那幾位公公更是對秦大人恨之骨,閣和司禮監聯手下個條子,秦大人猜猜會有什麼結果?那時想必皇上也保不住你吧?”
秦堪笑著翻開奏本,掃了幾眼,一邊看一邊笑,笑容卻越來越冷冽。
合上奏本,秦堪苦笑道:“塗大人這道奏本裡, 秦某幾國賊也。”
塗從龍哈哈笑道:“既然今日恩怨已釋,這道奏本自然不會再出現了……”
說著將奏本拿過來,湊著桌上的燭火點燃了,頃刻之間,奏本化為灰燼。
氣氛有些僵,朱宸濠仰天打了個哈哈,說了兩個葷笑話,這才將氣氛恢復了輕松祥和。
半個多時辰過去,酒宴正酣之時,秦堪笑著拱手告罪更,便獨自出了閣子……丁順一直等在燕來樓的正門外,見秦堪出來,急忙迎上前,道:“大人。”
秦堪面無表,目中出幾分狠辣,扭頭注視著丁順,道:“都準備好了嗎?”
“早已準備好了。”
秦堪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發吧,剛剛我已再次確認了,那兩個家夥果然是一對作死的人啊。”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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