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你媽既我媽

聶遇腦子里閃過無數種猜測，他想起來季祈森描述過的他媽媽的長相，想起來季祈森邊的人那張面孔，想起來爸爸剛才說過的異常和冷凍，一種詭異到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在他腦子中一閃而過，他不敢相信。

他攥著手里的那份文件，死死地盯著看。

眼睛快速地掃過上面的字，他認識每一個字，但是里面的意思，卻好久不能在大腦中型。

這是一件讓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一件顛覆他過去所有認知的事。

好久之后，那些黑的字在他大腦中終于拼湊出了這件事的真相。

他竟然不是像普通人一樣自然孕育產生的，他是由一位貢獻出卵子后，和自己父親的子相結合，然后由一種高科技的方式來到人世間。

而那位醫學上的媽媽，生活在二十五年前，因為得了一種罕見奇怪的疾病無法治愈而被冰封。

事到了這里，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聶遇都明白了。

他抬起頭來，再次向自己爸爸的時候，淡棕的眼眸異常冷靜，他深吸口氣，用一種連自己都沒想到的平靜語氣問道：“所以，我和季祈森一樣，都是用這種方式產生的孩子，在醫學上，我們都是同一個人的孩子，或者換一句話說——”

他道：“我們是異父同母的兄弟？”

聶南青頷首：“不錯，你們甚至是通過一個培養池同時孕育出來的，也是同一天正式來到人世間的。”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異父同母兄弟，聶南青一直是希他能和季祈森為好朋友，以后互相扶持，這也是季震天的希。

只可惜，兩個孩子小時候關系還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越來越不對付，彼此較勁，誰也不服氣誰。

對此，聶南青也是表示無奈了。

聶遇垂下了眼睛：“……是我的媽媽？”

他眼前浮現出那個孩的眼睛，清澈單純到好像完全不知世事，曾經讓他惡劣地想逗。

結果……那是自己親媽？

聶南青一聽這個，頓時板起了臉：“事到如今，你以為我會拿這種事和你開玩笑？雖然你并不是用普通方式來到人世間的，但是你的生命始于獻出來的卵子，你自以為驕傲的智商天分來自于的基因，是給予了你生命。我之所以從來沒有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以為再也不會醒來的，我聽到你對于季祈森提起媽媽的不屑，我以為我不應該告訴你。但是現在，既然醒來了，你就不能否認這一點，無論現在是多歲的模樣，都是你醫學上的母親，這是不容置疑的。”

他是一個非常保守和傳統的人，尊師重道，孝敬長輩，這是他認為作為一個人必須備的品質。

聶遇本來想反抗一下的心思，頓時全被凍住，埋在心里，不敢出一點苗頭。

他對他爹實在是了解得很，他如果非說那不是他媽他不承認，他爹能立即把他趕出家門不承認他這個兒子。

聶遇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努力地讓自己接這一切，努力地讓自己消化這荒謬怪誕的事實：“行，我認。”

聶南青臉稍緩：“好，那現在，你就跟著我一起過去季家，先向你媽賠禮道歉，再向祈森道歉。”

聶遇頓時滿臉苦：“什麼？要我道歉？”

聶南青一瞪眼：“你對你媽大不敬，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你自己心里沒點數？祈森一心維護你媽，你卻作對搞破壞，你心里沒點數？你不該道歉嗎？”

聶遇：“……”

如果那個年輕孩真是他媽，那他，那他——

突然之間，這個世界變了一個模樣。

心里好苦。

他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境地？

他之前到底都做了什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心一狠，眼一閉：“爸，我去。”

……

顧沅一回去季家，就發現外面氣氛有點不一樣，放眼過去，院子外面有一溜兒的保鏢齊刷刷地站在那里，雖然都是藍襯衫黑長，但樣式卻有些差別。

不是自家兒子的保鏢，看來是有帶保鏢上門的客人來了。

那就是聶遇了？

他竟然要來給自己道歉？

顧沅不信，聶遇那種人一看就拽得二五八百的，目中無人，他會來道歉？

顧沅覺得，這必然是黃鼠狼給拜年，沒安好心。

呵呵，有顧沅在，肯定不會讓好的。

顧沅這麼想著的時候，攥了攥拳頭，走進了客廳。

一進去，就見好幾雙眼睛唰地一下向自己。

有季震天，這個正常。

有兒子，這個也正常。

有聶遇，呵呵，還真來了？

有——

顧沅仔細看了下，這一位不認識，四十多歲，材保持得不錯，國字臉，很有威儀的樣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施展號令的人。

季祈森已經率先迎過來，恭敬地道：“媽，你回來了。”

顧沅看到兒子心不錯：“嗯嗯，有客人？”

這母子兩個打招呼的時候，旁邊的聶南青已經不聲地打量著顧沅，模樣心智都是十八歲的樣子，不過眸底清澈，眼神，可以看得出心純良，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

聶南青放心了。

他原本也擔心兒子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媽會為兒子帶來麻煩。

而聶遇，原本小心翼翼跟個罪人一樣在那里等著顧沅回來，他兩眼發直，滿心說不出來的滋味，驚喜不是，惆悵不是，害怕也不是。

作為一個正常的人，突然遇到了這種事，將擁有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麻麻，而且自己還曾經欺負挑逗過這媽媽，還被痛罵后扇了一個打耳，想想那種滋味就很奇特。

聶遇覺得再也沒有一個人會擁有自己這種經歷了。

正忐忑著，他就聽到顧沅進門了。

顧沅一進門，他的心就砰砰砰跳，比小時候逃學被逮個正著還要忐忑。

顧沅進門了，他看到了什麼，看到了季祈森和顧沅打招呼。

季祈森喊媽，喊得那一個行云流水那個自然流暢。

能這麼喊嗎？就沒點心理障礙嗎？不覺得喊比自己年輕的人當媽難嗎？聶遇有點凌，不明白季祈森腦子里怎麼想的。

季祈森在和顧沅打了招呼后，開始向顧沅介紹了：“這是聶遇的父親，聶伯父，這是聶遇，媽你見過的。”

顧沅沖著聶南青禮貌地笑了下：“聶先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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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聶南青看笑得還好看，老臉竟然難得一紅，連忙點頭：“顧小姐，你好，你好。”

和聶南青打完招呼，顧沅的目就落在了聶遇臉上。

聶遇心砰的一下，跳了一拍，他直了腰，一臉嚴肅，像個小學生等待班主任的檢查。

顧沅看到聶遇這個樣子，也是微有些意外，以為會看到一個嬉皮笑臉風流浪子的聶遇，都想好如果他向自己道歉，自己就狠狠地諷刺他一番，沒想到他現在的樣子竟然有點像個局促的小學生？

聶遇看著顧沅，想說點啥，比如，自己要不要像季祈森一樣媽呢？可是不出來，不出來啊！

活到二十三歲沒見過，想讓他那麼自然地一個年輕孩子媽，真得辦不到。

聶遇憋著，憋得臉都有些紅了。

季祈森淡定地看著聶遇那傻樣，眸中泛起鄙薄的笑。

他和聶遇自小就認識，見到的聶遇從來都是鼻孔朝天吊兒郎當的，沒想到有一天他還可以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聶南青咳了一聲，率先開口了：“顧小姐，你好，這次我帶著聶遇過來，是想就之前的事道歉，他不太懂事，做事沒輕重，說話也不會說，可能有冒犯得罪顧小姐的地方。”

顧沅向聶南青，這個人給的覺很好，一看就是非常正派的人。

已經查過聶遇的資料，知道聶遇的父親聶南青，是合縱天下傳的創始人。在的那個年代，也約聽說過合縱天下傳，不過那個時候還是并不夠大的普通傳公司，二十五年過去了，這家傳公司已經是當前世界上最大最有影響力的傳公司，旗下多家電視臺電影院并知名門戶網站，可以說是控制著傳界的咽。

而這個跺一跺腳在世界上能引起震撼的聶南青，如今卻是謙遜禮貌的。

這讓顧沅頓時對這個聶南青有了好，本來是對聶遇非常不滿，以至于認為如果聶遇過來道歉，一定給聶遇一個難堪的，但是現在，面對這樣的一位男子，竟然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忙道：“沒什麼的，只要聶遇能把網絡上發表的那些不合適的話刪掉就行了。”

聶南青著眼前的顧沅，笑了：“顧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在此謝過了。”

說著，他看向自己的兒子，看向自己兒子時那臉馬上沉了下來：“還不過來道歉！”

聶遇站在一旁，已經幾乎憋紅了臉，聽到這話，走上前，僵地開口：“對不起，我錯了。”

說著，垂著眼，看都沒敢看顧沅。

顧沅看到聶遇這個樣子，差點笑出來。

可是記著聶遇之前面對自己時的那拽樣，一白西裝，要多包有多包，還有那種風流公子調戲良家子的流氓勁兒，那可真是標準的頂級豪門大爺做派。

結果現在呢，就跟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跑到自己面前，耷拉著腦袋道歉。

看到這場面，心里自然是暢快，想笑，卻又只能努力憋住：“也沒什麼，算了，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輕快，神愉悅得很。

聶遇抬眼，瞥了一眼，看到那高興樣兒，心里便有點不是滋味了。

自己向道歉，就這麼開心？

還是看他吃癟，就高興？

而且竟然只說那麼一句，連多余的話都沒有？

一時突然想起來剛才和季祈森說話的樣子，親昵隨意，而和自己說話呢，客氣疏遠？

可不是季祈森的媽媽，也是他的媽媽啊。

這麼想著的時候，聶遇心里竟然泛起一酸，季祈森的媽就是他的媽，可是那個媽竟然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扯了扯角，故意說：“這麼大方啊？你之前不是還拿著大子打我，說絕對不會放過我嗎？”

這話一出，顧沅微怔了下。

場面話懂不懂，這聶遇怎麼這樣，給臉還不要臉了？

季祈森見此，上前一步，實力護媽：“聶遇，你這是道歉的態度嗎？”

聶遇勾，嘲諷冷笑：“關你什麼事？”

季祈森反相譏：“是誰要來道歉的？”

季震天頓時看得頭疼，這兩孩子到底怎麼回事，每次見面總是能吵起來？

聶南青則是直接沉下了臉：“聶遇，這就是我教你的嗎？我養你二十三年，就把你教導這樣的人嗎？這是你面對你親媽應該有的態度嗎？”

顧沅聽著聶南青的話，心里自是痛快，心想這聶遇真是活該被他爹罵。

不過在痛快之后，突然覺得不對勁了，什麼？親媽？什麼意思？

聶遇被聶南青罵，卻依然帶著一抹略有些嘲諷的笑，吊兒郎當的，一臉滿不在乎：“我就這樣。”

聶南青低吼：“簡直是無法無天了！聶遇，道歉，給你媽道歉！”

聶遇死倔死倔的，不吭聲，就是不吭聲。

顧沅傻眼了，忙阻止：“這這這，這道歉不道歉的另外說，給你媽道歉？這是什麼意思？誰是他媽？他媽在嗎？”

左右看，沒人啊，除了一個端著茶水送上來的傭人，難道那傭人是聶遇他媽？

不，不可能啊……

顧沅心里有點發慌了，一種可怕的猜想涌上心頭，不不不不不認！求助地看向自家兒子。

季祈森抿著，一聲不吭。

顧沅：“兒子，兒子？”

季祈森不愿地說：“我也是剛剛得知消息的。”

他知道當年媽媽留下了五顆卵子，并且這五顆卵子全都已經孵化完畢，他甚至曾經調查過，知道其中兩個的下落，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聶遇竟然是其中的一位。

甚至聶遇還是和他同時開始孵化流程并且在同一天出世的。

想想就不痛快，怎麼竟然是聶遇？

他稀罕這麼一個兄弟嗎？

顧沅的心更慌了，但是還存著最后一希，求助地看向季震天，看向聶南青：“這……聶遇的媽到底是誰？”

勉強笑了下：“原來他媽也在這里啊，怎麼沒看到？”

聶南青再次老臉一紅，突然有些尷尬。

他和這小姑娘完全陌生，結果竟然共同擁有一個兒子。

季震天咳了聲：“這個嘛，可能沒來得及告訴顧小姐，其實——”

然而季震天的話還沒說完，聶遇突然嘲諷地冷笑一聲：“不用說了！誰稀罕當兒子？反正我不稀罕！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是我媽？我不認，我聶遇堅決不認！”

說完，拔就跑，奪門而出，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