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鈞天的噩夢

鈞天喝了一些水后，看上去緒平靜多了，他側躺在那里，臉疲乏，額發垂下來，看著蔫蔫的。

這個時候的他像一個跑了幾千米的小孩，疲憊到連一表都沒有力氣做出來了。

顧沅幫他蓋好被子，低頭掖好了被角，之后坐下來聲問道：“你了嗎？想吃點東西嗎？”

鈞天的眼睫了下，向顧沅。

總是淡定從容的眼眸此時仿佛是沒有焦距的，是茫然的，他好像在看著很遙遠的地方。

顧沅安靜地坐在那里，沒有說話。

這一刻的鈞天看上去脆弱得讓揪心，好像呼吸重一些都會到某個機關，引起最后崩潰的反應。

“媽媽。”就在這個時候，鈞天突然說話了。

聲音低而啞，艱難得仿佛費了很大力氣才發出的。

“你覺得怎麼樣？”顧沅說話的聲音很輕，生怕嚇到鈞天。

“我沒事了。”鈞天的勉強抿出一笑意，費力地這麼說。

“那你……要不要吃點東西？”顧沅當然不敢提打針的事，只好這麼試探。

鈞天艱難地搖了搖頭。

顧沅小心翼翼地道；“那你就先躺一會，好好休息，等你覺好一點了，我們就轉院，去城里的大醫院，祈森家里有私立醫院，之前我檢就在那里，好像很不錯。”

鈞天深吸口氣，閉上眼睛，之后又睜開。

顧沅覺得，當他這麼干的時候，好像用了很多很多的力氣。

鈞天無力地躺在床上，上的被子很暖和，在淡淡的消毒水氣味中，他看到正用溫暖的眼神著他。

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也不敢多，生怕刺激到他。

其實他想對笑，安，告訴不用擔心，他真得沒什麼，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慢慢恢復而已。

但是好累，沒有力氣。

顧沅看著這麼虛弱的鈞天，一時更不知道怎麼辦了，約猜到可能他對打針有心理影，但是到底是什麼引起的，又是什麼問題，也不懂。

突然想起往日的鈞天，那個應該是兒子，但是在面前總是扮演著引導者角的人，幫提升演技，告訴娛樂圈里的一些明里暗里規則，幫保駕護航，以至于到了最后，在劇組里，什麼事都不用心，只要好好演戲就好了。

曾經覺得三個兒子中，聶遇和季祈森更像兒子，應該鈞天實在是太強大了，讓覺得這不是兒子，而是前輩恩師。

可是看著現在的這個鈞天，看著他明明很疲憊虛弱卻努力地挽起角來沖笑的樣子，口洋溢著滿滿的酸楚，心里好像有什麼溫暖的在流，有些痛，又覺熨帖。

抬起胳膊來，輕輕地抱住了他，隔著白的棉被，將他抱住。

“媽——”鈞天有些意外，到底是年人了，一直都是穩重的形象，突然被比自己年輕的媽媽這麼抱住，況且那個姿勢實在是太像抱一個孩子，這讓鈞天的形最初有些微微的僵。

顧沅抱住了鈞天，之后忍不住用自己的臉輕輕在他臉上。

一個年的男子，二十四歲，看上去比自己還大幾歲，閱歷也要遠遠比自己富，一直都是照顧自己的角，但是這一刻，好心疼他，甚至覺得，這就是一個孩子，一個可以被抱在懷里的孩子。

甚至想起來最開始，當剛剛醒來，當聽說當年留下的五顆卵子已經為了五個兒子的時候，那種對未知事的茫然，對陌生關系的下意識排斥，讓幾乎瞬間想逃離。

無法接自己有了五個兒子且最大的一個已經二十四歲了。

覺得那是距離自己很遙遠的事。

但是現在，看著這麼脆弱的鈞天，覺得眼前的他變了一個寶寶，甚至可以覺到他的流著自己一半的，是自己脈相繼的孩子。

并沒有生過，也沒有養過，但是緣卻喚起埋著的母。

“鈞天，你沒事，你什麼都不怕，是不是？”輕輕地這麼呢喃道。

的呢喃聲到如如綿，連同的馨香一起縈繞在鼻翼，臉頰上熨帖著的溫度是如此地恰到好，這讓鈞天微微僵的慢慢地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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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當放松下來后，他閉上了眼睛，去這個來自母親的擁抱。

很多年前，在他剛剛懂事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媽媽。

冰冷的，沒有溫度的，隔著一層玻璃罩的媽媽，如同一個永恒的標本一般，除了琳瑯滿目機上的各樣指標，他無法知到毫的存在。

但是現在活了，就這麼抱著自己，用纖細的胳膊牢牢地環住自己，好像要將所有的溫度傳遞給自己。

鈞天并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從來不是，但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脆弱，自己需要這種的溫暖。

過了好久好久，鈞天才喃聲開口：“媽，我沒有事，我只是害怕打針。”

他的聲音很低，仿佛午夜夢回時的囈語，不過顧沅聽得很清楚。

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來安他。

鈞天繼續道：“我是斯年的兒子，醫藥世家，我生來就注定要為一名大夫的，小時候我也這麼以為。”

小小的鈞天會背著書包騎著兒自行車去研究所找爸爸，會去看爸爸案頭那些堆積的關于治療媽媽的資料。

他很有天分，小小年紀就可以看懂全外文充滿各種專業語的醫學資料了。

他覺得自己會繼承爸爸的缽，他爸爸也這麼以為。

一直到后來出了那件事。

想到這里，鈞天嚨發，呼吸也有些艱難，不過他還是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九歲那一年，走在放學的路上，有一群人綁架了我。”

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對人提起過，除了他父親斯年，沒有人知道在他風影帝的榮耀背后，曾經發生過這樣驚險的事，更沒有人知道，許多年后的今天，他依然會因為聽到打針兩個字而瑟瑟發抖。

當他這麼說的話是，他的語氣竟然是平淡的，但是顧沅還是覺到了他深到中的不安，用了一些力氣，更加抱了他。

“他們拿來了針管，給我打針，我拼命地掙扎，我不想打針，我知道他們是壞人……”鈞天的眼神慢慢地渙散開來，好像當年那個在壞人的針管下掙扎的孩子又回來了：“可是我怎麼也無法掙，他們把針管扎了我，他們吸我的，一管一管地吸我的，吸我的骨髓……我覺得我的要被吸干了……”

“鈞天！”

顧沅突然不忍聽下去了，只是聽他這麼說，就覺后背發涼，的仿佛要被人去一樣，心都在著發疼。

無法想象，才九歲的鈞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突然好恨，恨自己無能，為什麼一直在沉睡，沒有辦法在他九歲的時候保護他，讓他遭這樣的事。

忍不住用輕輕吻了他的臉頰：“鈞天，這都過去了是不是，這都是很久前的事了，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一切都很好，很安全，再也不會有壞人了，媽媽會把那些壞人給打跑。”

“嗯……都過去了。”鈞天疲憊地道：“媽媽，讓我睡一覺，我睡一覺就好了。”

“好。”隔著棉被，顧沅輕輕拍打他的后背：“我給你唱一首催眠歌好不好？”

“額。”鈞天睜開眼，邊挽起虛弱的笑意：“媽媽你會唱什麼歌？”

他一問，才想起來，他年名靠的就是音樂，在音樂方面他是專家，而自己卻要班門弄斧。

想了想，只好道：“littlestar可以嗎？”

鈞天輕笑，頷首：“嗯，那就這一首吧。”

這是一首太過簡單的曲子，是小孩子才會唱的。

顧沅半靠在病床上，用手拄著下，眼神地著自己兒子，唱起了小星星：“twinkle，twinkle，hohatyouare!upabovetheworldsohigh，likeadiamondinthesky……”

的嗓子很特別，是清幽的那種聲音，可惜音樂細胞實在是不好，以至于這麼簡單的一首歌，也會出現跑調的。

鈞天卻聽得專注。

一首很簡單的曲子，清新溫，舒服到讓人想起天上最潔白的那朵云，想起百花盛開時最清香的那陣風，那輕暖的溫隨風潛心里，潤細無聲，化作午夜夢回時會牽他心的聲音。

鈞天確實是累了，他閉上了眼睛。

在快要沉夢鄉的那一刻，他心想，媽媽的聲音最適合唱一首怎麼樣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