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這種時代，這種地方，還會有這種……不要臉到家的人？

近十萬平方米面積，百年歷史，千萬藏書量，作為A市最牛的大學圖書館，A大圖書館平時的人氣可想而知，哪怕有比較完善的預約系統，閱覽室和自習室的好座位仍然供不應求。尤其是主館靠窗、帶座、非直的僻靜寶地，學生搶下來的功夫都能趕上領個大醫院的頂級專家號了。

加之食堂離得遠、外賣進不來、超市便利食品存量、館又明文規定學生離座時長不得高于三十分鐘，種種困難疊加，午飯間隙的A圖說是修羅場都不為過。

不過！有困難，就有商機！

這天，當栗亭手里提著上下三層的巨型保溫箱來到A大圖書館主館西樓C座后的小空地時，樹下早站滿了提前收到告知短信的難民……不，學生們，一見來人個個都跟聞著的狼一樣眼冒綠。

栗亭在幾行熱的注目下鎮定地一手拉開箱蓋，一手從手機里調出收款碼，上前……掃一個，給碗飯，掃一個，給碗飯，歡快的滴滴聲在一片西里呼嚕的狼吞虎咽中此起彼伏。

“喂……這碗好像不對吧，我訂的是三鮮蓋澆飯，這是的？還貴五塊。”忽然其中一個學生看著手里剛拿到的盒飯發出了質疑。

機械式的分飯流程卻沒有因為這微弱的抗議而中斷，栗亭甚至連頭都沒回。

“三鮮沒了，只有，不吃還我。”

抗議者果斷閉上了。

“那個……兄弟，”分發到最后一碗飯時，一個理著鍋蓋頭的男生又對栗亭道，“你下午有空麼，替我到七樓占個座行不行？我朋友一會兒過來復習，我和說好了。”

栗亭沒說話，矮收拾著地上的包裝袋。

“老價錢唄。”男生焦急。

栗亭合上空了的保溫箱。

“加十塊？”

栗亭環視周圍。

“再加五塊？”

栗亭看了看表。

“再多五塊，總共四十，不能再多了，真沒錢了。”男生懇切。

“現在是期末……”栗亭終于應聲了，他的嗓音十分綿，糯糯的，配上他姣好的容貌原該讓人很生好，可偏偏栗亭的表十分居高臨下，讓他的話聽來更顯疏離，“盛夏、期末、周二、下午……還是七樓這種地方，這時間除了我，你換個人去試試？”

男生臉皮了幾，見兩旁不已經吃完飯跟大批回溯的魚群一般返程的人，牙關一咬。

“行，八十，先給五十定金，轉賬！”

栗亭聽著手機傳來的悅耳“叮叮”聲，總算淡淡點了下頭。

轉提起保溫箱塞進一蓬大灌木叢中藏妥，栗亭徑直走進了大樓電梯，按了7F。

信息科學、工程類和法學類的書大部份盤踞在A圖的六到九樓，往常這兒都是圖書館的人流重災區之一，更遑論六月末的此刻。沒有穿戴任何外賣服裝的栗亭，一清爽的T恤牛仔完融了A大的學生中，甚至比不男生看著更為出挑。

他門路的來到七樓大廳，并沒有急著進到閱覽室，而是站在門邊默默地向里掃視了一圈，畢竟是午飯時間，A區還是空下了幾個位子，但或多或都有私人品擺放其上，顯示主人只是暫離待歸。

左三、右五、前二、后八……栗亭數了數，四個位子，他不慌不忙的拿出自己那只屏幕只有4英寸的山寨老人機向著那頭各拍了幾張照片，確認畫面雖糊但能看清大致容后，栗亭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一只手在咨詢臺上扣了扣，忙著理事務的管理員一抬頭，見到是他立馬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小聲罵道：“又來了……投機倒把倒買倒賣，真不怕保衛科知道了把你丟出去。”

栗亭對于這種不客氣的人攻擊完全免疫，還面不改的點了點頭：“倒買倒賣是不好，但和某些人的監守自盜比，不知道哪個更容易被保衛科……”

后半句還沒說完就被跳起來想捂他的人打斷：“我、我沒有……”

“沒有功是因為被我發現了……”栗亭敏捷的閃過那只咸豬手，不耐煩的拆穿對方，又敲了敲表盤，示意自己在趕時間。

被威脅的管理員臉比剛才樓下的鍋蓋男更黑了十層，掩去翻騰的怒意和不甘，道：“我就算想幫你，但現在也沒辦法隨便銷掉別人的預約號了，最近我們計院研究所的人過來重新升級過系統，我這種勤工儉學生沒權限進大后臺，問題作也會被系統全部篩查的。”

見栗亭沉默未言，對方怕他不信，繼續強調。

“是真的，之前那個舊版本的預約系統廢到總是自己掉預約號，正好能讓我們一腳，但現在這個新系統安全系數特別高，確認一回就要登陸一回，反反復復，不止做不了手腳，煩都快被煩死了，設計的人簡直有……”

正抱怨得來勁，聲音卻突兀的終止了。

栗亭似有所覺，順著對方凝結的視線慢慢回頭，就見自己后不知何時了一個高大的男生，正默默的看著他們。

管理員見之竟一瞬變得十分張，磕絆地問：“方……方學長，你怎麼來了？是館里……有什麼問題嗎？”

被稱作“方學長”的男生垂眸掃過來一眼，那一眼其實沒什麼分量，但許是他高或外貌上的優勢作祟，莫名讓那視線多了一迫。

不過栗亭卻依舊面無表，看著對方越過自己走到了咨詢臺邊。

“沒什麼，自助機人多，我想請你幫我查詢下這幾本書還可以借閱嗎？”方學長邊說邊拿出一張抄了很多書名的紙推了過去。

“哦哦，稍等，”管理員趕忙敲起了鍵盤，一邊用眼角瞥眼前人的神態，出笑道，“那個，其實……剛才啊我們正在說，現在館的系統……嗯……雖然要反復登陸有點復雜，但、但是速度卻快了很多，像這種查詢借閱方面的作就很方便準……大家都覺得比老的版本好用太多……學校換得很及時，設計的人考慮的也很周到……呵呵。”

方學長聽了卻連睫都沒抬一下，不如山“哦”了一聲。

管理員尷尬不已，頂著一張豬肝臉磨嘰半天后總算起道：“……查、查好了，方學長你這七本書除了一本外都被借閱了，假期前不知道能不能返還，而剩下的那本也只能閱覽不能外借。如果方學長需要，我、我可以把這本取過來給你，就是大概要等等，閱覽室現在沒有位子……”

方學長環視了一圈周圍，眉頭微擰，有些傷腦筋。

此時一個剛進門的生正巧迎面看見了他，驚喜地快步走來。

“方槐檸？你也來看書？”

這是個外形亮眼的大，理應讓人見之欣喜，可那方槐檸的男生對上如此人卻表未變，一手搭桌，一手雷打不的在口袋里，只有上禮貌地半轉向。

“嗯，查點資料。”他回答，聲音無甚起伏。

“這時間正是人多，你找到位子了嗎？我和同學之前倒是占了兩個，下午不來，給你用吧。”生卻并不介意他的冷淡，聰明的察覺到對方當下的形并熱地做出了邀請，一雙眼牢牢地黏在方槐檸完的臉上。

方槐檸沒答，抿著似在思考。

生繼續游說：“沒關系的，那位子真沒別人坐，空著也是浪費，你那麼忙，何必白跑一趟。”

于心有愧的管理員早已機靈的跑向C區的書架，拿了那本不得外借的書屁顛顛的遞了過去。

“方學長？”

方槐檸看著那書，好像功被說服了，。

接過東西道了聲謝，方槐檸走，又忽然回過了頭，目輕飄飄的掠過栗亭，落到那管理員上。

“之前圖書館的舊系統的確有很多運行問題，但后臺如果有違規作也是會被記錄下來的，在更新新版的時候，我也順帶著把那些老記錄備份了，只要需要，隨時隨地都可以詳查……”

說完，方槐檸轉離開。

栗亭站在那兒睨了眼管理員疏忽變作慘白的臉，眼眸一轉，跟著回頭快步欺上，三兩下趕超了走在前面的一男一。

方槐檸和那生只覺前人影一晃，再看過去，前方原本空著的兩張位子已經被占去了其一。

“喂……同學，這是我們的位子。”生自然上前阻止，順便指了指桌上自己擺放的筆記本，以作證據。

“哦，”栗亭應聲，屁卻半點沒有移的意思，“不好意思，這現在是我的了。”

為表誠懇，栗亭把手機打開放到了生面前，屏幕上是他剛才拍攝的幾張空位子，其中就包括生占據的兩個，時間則為半小時之前。展示完，栗亭還手指了指墻上的圖書館守則，仿佛自己也是遵規的無奈之舉。

可傻瓜都能看得出他這副擺明有備而來的樣子，想到邊好不容易偶遇的方槐檸，生大為不爽，但還是努力忍住脾氣央求道：“這位同學……我們一共兩人，只有這兒是連座的，那邊還剩一個單獨的位子也要到半小時了，你只有一個人，可不可以……”意思就是要栗亭有點人之。

“這樣啊，也不是不行，”栗亭聽罷，竟點了下頭。

生以為有戲，正要換上謝的笑，卻又聽栗亭幽幽道：“就要看你男朋友大不大方了……”

原本“男朋友”這三個字該是讓生十分高興的，然而待目下移到栗亭那輕輕敲擊在桌面上的手指，還有一旁已經切換某支付件的屏幕時，不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不會是以為的那種吧？！

一個圖書館座位而已，這種時代，這種地方，還會有這種……不要臉到家的人？

電視劇都不這麼拍了吧？

尷尬的氣氛僵持中，方槐檸打破了沉默，他說：“不必了，分開坐也一樣，你坐這兒，我去那里就好。”

說完，也不給生反對的時間，冷冷的掃過栗亭，方槐檸夾著書朝另一區走去。

瞧著那毫不留的背影，再瞧瞧哭無淚恨不得給自己幾刀但又覺得無比丟臉而不得不氣極離去的孩兒，栗亭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一般的嘆：“看來不是大方的男朋友……”

不顧周圍人因目睹全程而對自己投來的鄙夷視線，栗亭慢條斯理的出那張從咨詢臺上順來的紙，看著筆鋒凌厲遒勁抄下的書名，手掌一一拋，那紙團便穩穩當當的落了不遠的廢紙簍中。

又一單生意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