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和離
衛蒼已經知道潁州的事了。
但他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便也沒有愁眉不展,依舊淡定地坐在主位上,正同崔季低聲說話。
聽到腳步聲,他停住了話頭,抬頭看了一眼大門。
見來的是孩子們,衛蒼甚至還淡淡笑了一下。
「一家人,不用行禮,坐下說話吧。」
於是眾人便坐了下來。
今日的膳廳只有一家六口,丫鬟們上了菜就退了下去,最後趙嬤嬤關上了房門,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虞晗昭和衛耀不知,兩個人都張了起來。
衛蒼道:「先吃飯,一邊吃,一邊說。」
虞晗昭很敏銳,大抵能猜到今日的事同有關,所以那飯碗就放在手邊,卻一口飯都吃不下去。
謝知筠坐在邊,給加了點菜,聲道:「先吃兩口吧。」
虞晗昭吃不下去了:「父親,母親,今日可是有事?不如直說吧。」
衛蒼忙了一日,這會兒有些了,趁著說話的工夫,他飛快了半碗飯,然後對衛戟道:「老大,你說。」
衛戟也沒怎麼筷子,聞言便放下筷子,看向了虞晗昭夫妻兩個。
「今日上午得到潁州發來的信報,說昨日開始潁州就不允許隨意進出了,出城是一概不允許的,進城需要詳查份,八州戶籍一概不能進潁州。」
虞晗昭手裏的筷子握不住了,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衛戟看了看衛蒼,見衛蒼點頭,衛戟才嘆了口氣,道:「傍晚時分收到第二封信報,說……」
「北越太極宮近來得到告,說朝中有大齊細,潛伏在北越朝中,伺機通敵叛國,賣國求榮。」
虞晗昭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自來是個急脾氣,不等衛蒼說完,便倉促開口:「說的是我父親?」
衛戟沉了沉臉,搖了搖頭。
「不是虞大將軍,是……將軍邊的副將。」
「哪一位?」虞晗昭的臉更難看了。
衛耀擔憂地看著,幾次三番想要去握住虞晗昭的手,卻都被甩開,於是他面更白,神越發擔憂。
衛戟嘆了口氣,說:「是李副將軍。」
虞晗昭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發出嘭的一聲:「他們怎麼能,怎麼能!」
這位李副將軍衛家人都知曉,當年為了保護司馬翎,他重傷,斷了一條手臂才艱難保住了司馬翎的命,後來司馬翎登基為帝,還說要獎賞他做千戶侯。
被李副將軍斷然拒絕了。
他無法再上陣殺敵,便做了軍中的文,後來來到虞大將軍邊,這一待就是四年。
誰都可能叛國,李副將軍不可能。
但虞大將軍邊的人太難抓,也沒有,所以司馬翎還是拿他下了手。
虞晗昭咬牙切齒:「他是不是忘了,當年他的一條命是誰救的,忘恩負義的東西。」
謝知筠輕輕握住的手,這一次,虞晗昭沒有甩開。
衛戟的聲音在安靜的膳廳里響起:「李副將軍絕不承認自己通敵叛國,被金吾衛抓詔獄打牢,在嚴刑拷打兩日蓋不認罪,他不堪辱,於昨日中午咬舌自盡。」
衛戟的聲音也哽咽了。
「李副將軍至死都沒有認罪。」
李副將軍不可能認罪,他若是認罪,會連累虞秉,他作為虞秉的副,若他通敵叛國,那麼虞秉便百口莫辯了。
更何況他本沒有做這樣的事,武將可以戰死沙場,卻不能屈打招。
虞晗昭聽到這裏,眼睛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謝知筠也覺得心裏難極了。
一時間,膳廳里只能聽到虞晗昭的哭聲。
在最難過的時候,謝知筠都沒見過哭,可現在為了父親邊的副將,虞晗昭卻哭得那麼傷心。
為認識了多年的伯父,為那一忠骨,也為忠良冷,冤屈無昭。
虞晗昭傷心,委屈,痛苦,難過,可又是那麼堅強。
只哭了一小會兒,就抹了一把眼淚,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看向衛戟。
「長兄,你繼續說。」
衛戟深吸口氣,繼續道:「李副將軍一死,這案子就了懸案,沒辦法再繼續查下去了,但陛下邊的金吾衛還是進李副將軍家裏抄家,甚至打傷了李副將軍家的小兒。」
「虞伯父心生不忍,還是讓虞大哥去勸阻金吾衛,結果金吾衛以虞大哥勾結叛黨為由,直接捉拿虞大哥下獄。」
這一次,虞晗昭似乎沒有那麼激,也沒有那麼憤怒了。
低頭抹了一把眼淚,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可越平靜,謝知筠心裏越不安。
衛戟看向衛蒼:「父親,今日得到的信報,上書虞大哥也下了詔獄,但司馬翎沒有虞伯父,只讓虞伯父留守上柱國將軍府,哪裏都不能去,且派了金吾衛看守府邸。」
「另外我們這封信報是很艱難才送來,邊關的二哥和四哥,西郊大營的三哥都不知。」
也就是說,如今只有潁州城的虞氏和坐在這裏的為衛家人知道這一切。
衛蒼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他才看向虞晗昭。
「老二媳婦,今日讓你們夫妻兩人過來,就是想問問伱要如何做?」
衛蒼非常平靜,他笑的時候爽朗,大氣,好似鄰家的叔伯,一點都不讓人害怕,可他不笑的時候卻是不怒自威的。
「三郎比你衝一些,我就沒讓你長兄告訴他,你是虞家人,自跟在虞老哥邊長大,虞氏的一切你都很清楚。」
「我們不能替虞家做決定,但你能。」
虞晗昭先是愣了愣,然後便猛地抬起頭,目炯炯看向衛蒼。
此時此刻,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父親,我想如何做,就能如何做嗎?」
衛蒼忽然笑了。
「你想如何做,就能如何做。」
他給了虞晗昭一個肯定的答案。
虞晗昭眼睛又紅了,可這一次沒有落淚,語氣卻依舊堅定。
「父親,我嫁來衛氏,父親母親對我視如己出,家裏上下都友好和睦,我很喜歡這個家。」
「父親,我要同衛耀和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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