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楔子

“你自由了。”

縱王說完這句話，長指落下，哢噠一聲打開了掛在窗前的鳥籠。撲棱幾聲，一隻囚鳥從籠中飛出，掠過屋簷，飛向了三月晚春的暮中。

暮深沉，周遭似有迷霧在流，縱王披著外袍站在廊下，整個人都浸在迷離的夜中。負手而立，仰頭著鳥兒掠過昏暗的天空，逐漸為一個黑點，直至消失不見。

冷的風從空曠的深宮吹來，撥著縱王披散的淩長發。著遠方，聽著牆外約傳來的喧囂聲，輕輕地握住了藏在寬大袖下的短刀。

有腳步聲從後傳來，漸漸地接近了。縱王一手握著短刀，一手將食指放在上，輕噓了一聲：“噓，輕些，孤的小鳥飛走了。”

轉看向了來人，站在窗前披頭散發的模樣帶著濃重的翳，令來人止住了腳步。

一個人捧著一杯酒站在了縱王前，穿著一襲雪白的衫，細而黑的長發順直地灑落在肩頭，更襯得那張絕的容如高山白茶那般凜然不可侵犯。

人抬眸，對上了縱王狹長的眼。縱王瞇著眼睛看，有些迷道：“你不走嗎？”

宮中的侍人此時早就走了，原本繁華的皇宮如今隻餘滿地狼藉，僅剩淒涼的夜風四遊。那些淒厲的喧囂聲合在一起，好似在痛斥縱王的無道。

人握了手中的托盤，凝視著縱王森森的模樣，風平浪靜道：“我不走，我還要給君上敬一杯酒。”

縱王凝眸，看到了人手上的那杯酒，於是走了過去。拖著步子，背對著所有的，一步步來到了人前。

厚重的影接近，接著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到人麵前，取下了那杯酒。酒澄淨，縱王輕輕晃了晃酒杯，放到了邊一飲而盡。

人見狀，抿住了瓣。

長指微晃，縱王鬆手，吧嗒一聲，白玉般致的酒杯登時碎了一地。碎片散在漆黑的地板上，好像點點殘雪。

人垂眸，看著碎裂的酒杯，忽然想起了那一個冬夜。

“你生得這般，就隨孤王宮吧。”那天夜裏，縱王裹著大氅半跪在前，瞇著狹長的眼漫不經心地道。

喧囂的宴會因這一句話沉寂下來，冷冽的夜風夾雜著雪吹了溫暖的大帳中。端坐在宴席前的人連忙垂眸，避開了縱王的視線。縱王出微涼的長指，托住了人的下，低聲道：“怎麽，你不願意嗎？”

是王，是燕國唯一的王。哪怕再無理取鬧，也沒有人可以忤逆。

於是人仰頭，不卑不吭道：“微臣已是他人婦，並不能……”

“噓……”縱王將食指放在上，低聲問道：“你是誰的妻子？”

一道忐忑的聲音了進來，“回稟國君，這是臣的妻子。”說話的人是平南候，於是縱王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看向了他。

歪著腦袋，似有商有量：“你的妻子，就當是給孤王的賀禮了。如何？”縱王說這句話的時候，緩緩起，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抵在了平南侯的肩上，出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孤王，會給你恩賜。”

那劍似有千鈞之重，彎了平南侯的脊梁：“臣……願將吾妻獻予君上。”

縱王總算是滿意了，將手中長劍摔在了地上，朝人出了手，“來，隨孤王來。”

人起，拔掉了發間的簪子，朝縱王刺去。

一滴落在了地上，耳邊響起了侍人尖利的聲。人閉雙眼，被王拽了懷中。縱王掰開了刺掌心的發簪，用帶的手著人的麵頰，輕輕道：“有意思……”

這麽說著，將濃重的抹在了人上，雙眼微瞇，“口脂再鮮豔些，就更好看了。”

人嚐到了濃厚的腥味，最終絕地閉上了眼。從此，向來喜怒無常的縱王又有了新的玩樂。人為了深宮後院中，唯一的囚鳥。

周遭的黑暗越發濃鬱了，縱王手牽著走到小榻前，“你怎麽穿了白？你不該穿白的，這不好看。”

縱王讓人坐在了小榻上，將上的外袍披在了人上。外袍一，人看到了縱王手上握著的短刀。

睫微，低聲道：“因為君上就要死了。”

縱王站在麵前，出長指著如櫻花一般的瓣，輕聲道：“這是在給孤踐行嗎？若是踐行，你還是穿得豔麗些吧。”

“孤還是更喜歡你濃妝豔抹的模樣。”

縱王說著，屈膝半跪人前，將腦袋放在的膝上。縱王的一頭發在人膝上鋪散，出了王纖細白皙的脖頸。

“你也很恨孤對嗎？”縱王這麽說著，一濃鬱的腥味在寒冷的空氣中蔓延開來。人手微，長指微，最終將手落在了縱王纖細的脖頸上，低聲道：“是恨的……”

微涼的指尖隨著流逝的時間逐漸溫暖，縱王趴在膝蓋上，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已經是訣別的時候了，能否別說這個字了。”

“如果可以，送孤一株白茶吧，孤覺得……”

“你這般素淨……也好看的……”

鮮紅的灑在了人的上，逐漸濡了素淨的鞋麵。膝上的人逐漸沒了呼吸，人披著縱王的外袍，隻覺得三月暮春的夜風竟比那年冬夜的風雪還要冷。

沒一會，喧囂聲漸近，無數人的呼聲夾著箭羽刺穿了宮牆。於是有火從深宮燃起，濃煙逐漸厚重。

風將黑煙吹來，嗆得人流下淚。人垂眸，一滴淚落在了縱王漆黑的發上。於是起，輕輕將縱王的軀放在了地上。縱王仰躺在地上，出了在口的短刀。鮮鋪滿了的口，像是一片紅墨潑在了潔白的雪地上。

暗沉的迷霧中，那些略顯黑沉。人起，朝著殿外走去，來到廊下折下了一株白茶。

纖細的手持著白茶穿過霧靄來到縱王邊，人停下了腳步，跪在了縱王旁。手，將那株白茶放在了縱王的染的口，輕輕道：“來生不要在冬夜裏相會了……太冷……”

一道在角蜿蜒流下，人的緩緩倒下，趴在了縱王上。

窗外烈火隨風驟起，風聲獵獵，合著萬千人的呼聲摧枯拉朽地推到了宮牆。

第2章一

葉粲行走在漆黑的夜中。

冷寂的寒夜裏，披頭散發，赤腳踩在冷冰冰的地麵上，慢條斯理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四周很黑，黑暗的比最深的墨還要濃稠。在這裏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沒有走出這一片黑暗。

寒冷的風從耳旁吹過，淒厲地仿佛亡魂在哀嚎。葉粲甩著自己染的袖子，除了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心想，原來人死後的世界竟然是這樣。

沒有傳說裏的十八層地獄，也沒有想象中的一片虛無，而是永遠被困在一片漆黑的寒夜裏，再也找不到出路。

這種覺很不好。

雖然除了冷，一無所覺，但走了那麽久，一點也不想再走了。

於是葉粲原地躺下，將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靜靜地閉上眼睛。

開始變得更冷，可是葉粲的腦子卻越發清醒。

葉粲喜歡這種冷冰冰的覺，因為腦子有病。

時腦子有疾，易怒易燥，本不該做燕國的王。可父兄死的早，弟弟妹妹又都是一些殘障人士，大臣們隻好讓登基。

早在登基之前，燕國奢靡風，朝野上下一片。登基之後，礙於腦疾，也沒做過幾件好事。

最多也就是十幾歲時拎著劍在朝廷上砍過幾個權臣的腦袋，切了喜歡強搶人的貴族而已。

但也沒做過幾件壞事。

畢竟一不像父親那樣喜歡修築宮殿，二不像兄長那樣喜歡玩弄人，頂多也隻是搶了重臣兒子的發妻。

所以最後那兩家人造反，實在是意料之中。

國君腦子有病，朝政由欺下上的宦把控，民不聊生，稍微有點良知的員都活不下去，不造反難道等死嘛。

葉粲極其理解這些正常人的需求，所以在叛軍打宮城前，給自己選了一個麵的死法。

用匕首終結了自己的生命，還滿足了一個人一直以來的願。

葉粲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腹部，似乎還覺到鮮流逝時的冰冷粘稠，這讓無端地想起臨死前喝下的那杯酒。▓思▓兔▓在▓線▓閱▓讀▓

知道，那個被搶回宮裏的人，一直以來都想殺了。隻是苦於份和機會，一直沒有得手。

葉粲見好歹陪伴自己數年，決定在死前滿足的願。

想到這裏，葉粲拍了拍自己腦袋，努力想了想，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竟然沒有問過的名字？

哎，果然是有病的腦子，不太好使。

算了，那個人現在應該和家人重逢，過上舒心的日子了，還想這些事做什麽。

死人就應該好好躺著，這份死亡的靜謐。

葉粲重新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一陣刺耳的鍾聲在耳邊響起。

葉粲皺起眉頭，忽然聽到了一片吵雜的驚聲。

“已接近世界邊緣，已接近世界邊緣……”

“即將與世界接軌！即將與世界接軌！請注意！”

這都是什麽聲音，什麽用詞？這難道就是鬼怪的話嗎？難道人死後真的會有不一樣的世界？

腦中的聲音不斷響起，葉粲被它吵得煩死了，索坐起，狂拍自己的腦袋。

“喂，到底是什麽人在和孤說話，別叨叨叨了，快回答孤的話啊！”

那個聲音像是聽不到的聲音一樣，隻瘋狂的吶喊：“世界已接軌，世界已接軌！”

“世界開始！”

“係統啟！”

“開始承認力檢測！”

周圍的黑暗開始扭曲變幻，一道穿過黑暗直直照了過來。葉粲捂著自己的腦袋扭頭，被穿黑暗的那束刺得瞇起了眼睛。

一隻有著銅鈴大眼還會發的龐然大此刻朝葉粲直直地撞過來。

捂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扭頭看著撲過來的怪，心想這地獄之中的鬼可真是有夠奇特的。

喇叭聲瘋狂地響起，葉粲晃悠悠地往前挪了一步，約間似乎聽到有人尖：“快讓開！快讓開！”

忽然腦中響起一陣刺耳的聲音：“承認力檢測！零！”

伴隨著聲音響起，一陣頭疼，整個向前栽去。

的一聲，葉粲整個臉都砸在了地上。

腥味刺鼻，臉頰在冷冰冰的地麵上時，葉粲似乎到了鮮在流淌。

想，死人怎麽還會流？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似乎到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