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夜抬腳出去,又頓住,微微側頭,輕聲道:「恐怕要分開行。」
幾乎同一時間,樊小余也說:「各自小心。」
話音落地,兩人再無留,別開頭,走向不同的方向,腳下沒有一遲疑,步履輕緩,落地無聲,唯有手心留下的一抹溫度,唯有心頭湧上的難以明說。
……
「你說你不自,你喜歡我?」
「嗯。」
「什麼?」
「我說,『嗯』!」
……
「這話我只說一遍。」
「等基地的事解決了,我找到弟弟,到時候你再給我個答覆。當然,在此期間,咱們也可以試著……」
……
時夜惱怒的聲音忽然晃過腦海,樊小余吸了口氣,將那一躁下,腳下跟上年的自己。
在穿過矮小的隊伍卻不時,目一瞥,正略過一個面容白凈的男孩,和一個眼神堅毅的孩。
霎時間,心頭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疼得錐心,酸楚。
小樓、小風……
然而至多也不過就是這一瞥,年的「樊小余」很快被帶向走廊的盡頭,樊小余不得不追上去。
在和秦小樓、杜風分到一組之前的記憶,一直是一片空白,不記得有個姐姐,更不記得有個研究員裝扮的父親,那麼在這段空白里,被的還有什麼?事實上很想親口問問他,到底什麼樣的父親才會把兒送來參加異能人實驗?異能人開發試驗的甄選標準難道不是患不治之癥的孩嗎,如此健康,為什麼是?
想到此,一種不祥的預忽然涌了上來,這種預並非預示出結論,而是一種常年在逆境和危險中鍛鍊出來的直覺。
然而樊小余還來不及細究它的可能,腳下一轉,已經跟著這幾個尚未開發出任何異能的孩子拐過一個拐角,來到一扇電子門前。
幾個孩子分別站到門前,電子門分別識別每個人的電子代碼,電子版上浮現出的數據。
到年「樊小余」時,樊小餘一刻不放鬆的盯著那幾十行數據,清楚地看到,年的指標雖然都不算高,大部分只是堪堪過及格線,然而整看下來,這幾十個數值彼此之間幾乎相差無幾,難得的平均。
樊小余又想到後來有記憶時期做過類似的檢測,有幾項指標幾乎表,相比眼下簡直是難以想像的攀升。
可這中間差了不過幾年,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非是異能人開發實驗激發了的潛能?那這樣說來,到底算不算實驗失敗呢?
樊小余正在想著,這時就聽到下方一道細小的聲音,不由得看過去,正對上另一個「樊小余」又大又黑的一雙眼睛。
「我的測試一向不好,將來我真的能為你麼?」
「樊小余」的聲音里藏著困和不確定,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僅有了分辨高低好壞的能力,觀察力尤其敏銳,又額外敏。
樊小余頓了一秒,便決定直言不諱:「說實話,就目前的指標來看,很難想像。不過記憶中有幾年我很自卑,自認為比不上其它人,一直沒有異能開發出來,不被基地重視,還被邊緣化。那個時候的我很恐慌,每天很晚都睡不著,白天神又不足,後來也是環境所迫才不得不加強鍛煉,希在指標上不要輸給別人。」
樊小余緩了口氣,語氣轉:「現在和你說這些也不知道你能懂多,但在這樣一個弱強食的環境,先武裝好自己總是沒錯的,這樣才有力氣去保護朋友。」
「樊小余」不解的皺著眉:「可我沒有朋友。除了時風。不,時風也不算是我的朋友。」
樊小余好奇的挑起眉:「我看他似乎很依賴你。」
「樊小余」搖頭道:「因為我們在評分上都是最低級別。」
樊小余不怔住,倒是想不到年的自有見解,便問:「那你不想有朋友麼?」
「樊小余」毫不遲疑的點頭:「想。最好是這裏最強的,我可以躲在他後不被欺負!」
樊小余又一次詫異,這熊孩子的為人世不僅世故而且毫不掩飾,這和的格簡直判若兩人。
「哦,那你有目標嗎?」
「樊小余」飛快的說了一個名字,這名字樊小余不陌生,是薛萌歷屆男友之一,力大無窮,自詡能舉起一座樓,然而實驗室大炸后沒幾年,這哥們就被砸死了。
樊小余只覺得眉角有些搐,說道:「你以後會有三個朋友。」
「樊小余」眼睛一亮,煞是好看:「三個!都是誰!」
樊小余笑道:「一個很強,一個很溫,還有一個脾氣很好。」
「樊小余」也笑了,笑的眉眼彎彎,這簡直說中了對朋友的三大期待,強悍的可以保護弱小的,溫的可以弱小的,脾氣好的可以懷弱小的。「樊小余」就等於弱小,這似乎已經是深骨髓的認定。
「好好好,那他們會照顧我,會保護我?」
本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答案,殊不知樊小余卻挑眉搖頭:「你也要保護他們,照顧他們,知道麼?」
「樊小余」撇了撇:「我哪有那個能力……」
話說到一半,就不頓住,仰頭看了下樊小余,忽然又想到如果將來的自己真是這樣強悍,似乎就會向「能者多勞」的方向演變,那豈不是很忙?
才想到這裏,「樊小余」就試探的問道:「你剛說的三個朋友,其中一個不會是那個看上去蠢蠢的大貓哥哥吧?」
樊小余險些笑出聲,抬手彈向另一個「樊小余」潔的腦門,指尖卻穿了過去,在空中頓了一秒才收回,說道:「時間會告訴你,這個朋友值得擁有。」
「樊小余」卻不以為意,皺了皺鼻子,一副小大人狀,可剛要說些什麼時,就聽到穿白盔甲帶隊的守衛呼和了幾句,示意所有檢測完的孩進房間。
樊小余也抬頭去,只見電子門已經消失,出一室幽藍的……
……
另一邊,時夜也正跟著時風所在的四人小組,只不過形略有不同,這四人包括時風在都看不到時夜。
時夜刻意放緩速度,走在時風邊,時不時低頭看他一眼,映眼簾的小板就和記憶中他離家出走那年別無二致,就連時風頭頂上的發旋和翹起來好像永遠不會聽話的那一撮頭髮,都帶著暖心的悉。
由於時風材比同齡的男孩子小,比例上便顯得有些頭重腳輕,事實上時風天生的平衡也不太好,最初學走路時還經常同手同腳,後來那幾年總是追著一心向著外面大千世界的時夜滿街跑,時夜去找當時在街區里的幾個哥們兒,時風屁事不懂卻照跟不誤,時夜還經常因此被笑是爸。
如今回想起來,時夜只恨不得時倒流。
第二批異能人的實驗有多殘酷,時夜在SP基地潛伏期間是親眼見過的,一想到時風曾過同樣的苦難,以他的子骨是本沒可能承……
想到這裏,時夜深吸了口氣,努力將那恐懼了下去。無論如何,這趟進來一定要將時風的去向弄個明白,時風若活著,必定傾盡他一生去補償,若死了……霎時間,時夜心裏就像是被個錐子一點一點鑿穿似的疼。
若死了……
時夜正握雙拳,然而與此同時,就聽到後一聲不客氣的呼和:「走快點!」
伴隨著這句話,時風的也忽然向前傾倒。
時夜眼疾手快的要去撈他,可雙手卻穿過時風的,或者說是時風穿過了他的,向地面栽倒。
時風幾乎是雙手和膝蓋同時著地,膝蓋還發出清脆的「咯噔」聲,一切發生的太快,時夜愣了一瞬,就扭頭向「行兇者」瞪去。
映眼簾的赫然就是四個孩之一那個又高又壯的男生,小小年紀就滿臉橫,材足足頂兩個時風,眼裏充滿不屑和嘲諷,見到時風栽倒還在笑。
時夜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討厭一個小孩子,抬手就要將那男孩推開,可又一次他的手穿過了男孩,他不屬於這個空間,不屬於這個夢境,恐怕唯有帶他們進來的「樊小余」才能看到他。
這時,四個孩子中那個長滿雀斑的孩走上前兩步,將時風攙扶起來,並拉著有些趔趄的時風向旁邊退了兩步,讓那個孔武有力的男孩先走過去。
時夜的目也和孩一樣,落在時風滲的膝蓋上。
時風的臉彷彿比剛才更加蒼白,連上的也沒了,角還有些發紫,時夜不想起時風剛出生時曾被醫生判定左心室瓣關閉不全,父母還曾為此擔憂過,但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漸漸發育完整,只除了比一般孩子生長慢些,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如今看來,似乎時風的心臟問題並沒有除,這會不會是父母送他來參加異能人實驗的真實原因,而非他後來聽說的那般是突然患上了百年不遇的絕癥?只可惜父母早已不在,時夜無人可查問。
時夜正在思忖,就聽到那雀斑孩問時風:「你沒事吧?」
時風搖了搖頭,還勉強扯出一笑容,聲音低的不能再低了:「沒事。」
雀斑孩也小聲道:「他太過分了!」
時風卻反過來安:「不要反抗他,這是我哥哥教我的。」
雀斑孩:「為什麼?」
時風:「哥哥說,我力氣小,不能和人比拳頭,就要學著認慫,越是反抗,越會激怒對方。」
雀斑孩不說話,那神卻也不認同。
別說雀斑孩,連時夜自己也不認同,這都什麼狗屁道理,居然是他教的?
可再一看那孔武有力的男孩一臉挑釁,時夜又不免覺得,一時的認慫確實是保命之道,只是不知道時風要吃多委屈。
時風這時又道:「我哥哥還說,不能認慫,還要會跑,我只要跑得比他快就行了。」
時風邊說邊怯懦的出手指著那無孔武有力的男孩的背影,只聽雀斑孩小聲道:「可你能跑去哪裏?」
時風的手又垂了下來,好像被這句話泄了氣,只道:「等我病好了,哥哥就會來接我回家。」
時夜心頭一酸,眼角有些發熱,從未向此刻這樣厭惡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說「今晚」更新,結果錯估了自己的速度,一個月沒更了手有點生,看了下前文找找覺和記憶,沒想到碼到後半夜才更,希下章快點上手!!
祝大家好夢~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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