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府衙，后堂客廳。

地上燒著紅紅的炭盆，外面天寒地凍，屋卻是溫暖如春。

“殿下今日辛苦一天，臣特意命人準備了酒菜聊表謝，殿下請！”

為了方便商量事，忙完之后，方孝純特意將楚嬴一行請到府上，單獨為楚嬴開了一桌。

“呵呵，讓方大人破費了……請。”

楚嬴也不客氣，當先坐下，著一桌子熱騰騰的菜肴，不食指大。

這時。

“啪啪”兩聲，方孝純竟拍起了掌。

旋即，一道楚嬴悉的倩影推門而，對著兩人盈盈下拜：

“秋蘭見過殿下，義父。”

不同于在驛站的時候，此刻的秋蘭，一簇新的錦緞襦，研姿麗態，明顯經過心的打扮。

的姿修長而勻稱，樣貌也十分出眾，明眸善睞，令人過目難忘。

任誰看到這樣一位的，都只會認為這是富家小姐，而不會把和婢聯系到一起。

“義父？”

楚嬴詫異地看了方孝純一眼。

他之前就覺得秋蘭不像是婢，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方孝純抬手讓秋蘭起，隨后哈哈笑道：“殿下不用奇怪，之前一時尋不到人照顧殿下起居，臣只好讓蘭兒暫為頂替。

“蘭兒從小乖巧懂事，更兼琴棋書畫、刺繡紅樣樣通，就是沒有伺候過人，若是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殿下見諒。”

“哪里，早知道秋蘭姑娘是方大人的義，當初來的時候，本宮說什麼也不能同意啊。”

楚嬴里客套著，覺方孝純不像是在介紹義，更像是在推銷兒一般。

聯想到今天早上，秋蘭說想留在他邊一輩子，心中不由一陣疑。

這對父，到底唱的哪一出？

楚嬴想不明白，卻見秋蘭忽然撅起小：“殿下這話，是在說奴家不能吃苦麼？”

“姑娘別誤會，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你一個千金小姐，不該吃這個苦。”

楚嬴打了個哈哈。

“奴家可不是千金小姐，不吃苦，那吃什麼？”秋蘭有點不依不饒。

這我哪知道？吃……吧？容塑形還不胖……楚嬴心里吐槽一句，端起酒杯想要糊弄過去，發現里面竟是空的。

手去抓酒壺，卻到一只細膩的荑。

“好……”

楚嬴口而出，忽然想到，這個時代子的手可不是男人能隨意的，趕改口：“不好意思，秋蘭姑娘，本宮是說自己手……嗯，手太。”

“殿下不必道歉，都怪……都怪奴家冒失……殿下請。”

秋蘭小臉泛出窘的紅暈，還是捧起酒壺為他斟滿杯子。

“哈哈，殿下不必拘謹，往后蘭兒在你邊待的日子還長，相習慣就好了。”

方孝純著陷尷尬的兩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方大人說的對，反正日子還長……”

楚嬴趕點頭附和，剛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放下酒杯驚訝地看著方孝純：“方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見方孝純直接起，對著他雙手長揖一禮：

“實不相瞞，關于殿下之前所說的誠意，臣其實已經猜到一二。

“殿下此行北上，無依無靠，所需無非只有黃白之，這原本也在理之中，可惜……”

“可惜什麼？”

楚嬴這樣問，等于間接承認了對方的猜測。

他現窮得都快吃土了，確實需要銀子，非常非常需要。

方孝純輕嘆一聲，低頭從袖中取出一疊銀票，楚嬴瞄了眼，全是十幾二十兩的小額度。

“這是三百兩，也是臣目前能拿出的所有，還請殿下權且笑納。”

“三百兩？”

楚嬴忍不住皺了皺眉：“方大人應該明白，這種能治瘟疫的藥方有多稀缺，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他其實還說了，這種神奇的藥方，便是賣給一個小國，輕輕松松幾萬兩銀子絕對不問題。

三百兩，和他預期的數目至差了九以上。

老方，你不會是練過辟邪劍譜吧？

這一刀何止是砍中大脈，簡直就是砍到了命子上啊！

眼看楚嬴似乎無法接，方孝純跟著解釋道：“殿下，臣也知道給的賤了些，可這半年來，臣的薪俸連同族中送來的接濟，幾乎全都花在疫病上，真沒有多余的錢財……”

這話說得可憐，讓楚嬴竟不由生出一種負罪，抬手道：

“好了，方大人別說了，你也是為了一方百姓，實在拿不出來，本宮也無法強求不是？哎，只能自認倒霉了……”

“殿下千萬別這麼說，臣并非那種知恩不報的小人，銀子雖然沒有，但臣想用其他方式作為彌補。”

“其他方式？”

就在楚嬴疑之時，方孝示意秋蘭上前，指著道：

“臣希能將小蘭兒，送與殿下此生為婢，用以彌補殿下的損失，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啊？”

臥槽，這老方還真打算送兒……楚嬴吃了一驚，趕擺手：

“方大人，這種玩笑可開不得，秋蘭姑娘是你的義，本宮哪能收當婢，況且，你這樣做，可曾征求過的意愿？”

“奴家愿意。”

話音剛落，便聽秋蘭一口答應，表十分認真：“這兩日奴家其實已經觀察過，殿下為人寬厚，恤弱小，能跟在這樣有有義的主人邊伺候，是奴家的福氣。”

有有義？我怎麼不知道，你確定不是饞我的子……楚嬴促狹地笑笑：“秋蘭姑娘，你怎能這麼草率地做決定？須知世道險惡，人心難測……”

“但殿下是好人。”

“呃……那也不行，本宮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哪還能照顧到你。”

“殿下不用擔心，奴婢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還是不行……”

楚嬴還想拒絕，忽然“撲通”一聲，秋蘭竟跪在他面前抹起了眼淚：“伺候殿下，是奴婢心甘愿的，殿下為何百般推辭？莫不是嫌棄奴婢不配追隨殿下麼？”

“這……你快起來，本宮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楚嬴嚇了一跳，趕站起來手去扶，忽又記起剛才那幕，只能尷尬地僵在半空。

“那，殿下為何不肯收下奴婢？”秋蘭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并沒有起。

“這……”

楚嬴最怕見到孩哭，就跟自己把人家始終棄似的。

心下一，再想拒絕已是說不出口。

方孝純抓住機會長一禮：“殿下，蘭兒是真心仰慕殿下風骨，才會一心追隨，懇請殿下念在我們父一片赤城的份上，就收下吧。”

“請殿下全！”秋蘭俯叩首。

“你們，唉……好吧，既如此，本宮就破例一回了。”

眼看兩人不答應就不起的架勢，楚嬴估計再僵持下去，也榨不出幾文錢，只能含淚選擇了妥協。

你妹，我現在缺的是婢嗎？

我缺的是錢啊！

至于這兩父背后到底有何機，也只能將來從秋蘭上慢慢挖掘了。

“多謝殿下！”

秋蘭喜極而泣，又磕了三個頭，這才去眼淚起乖巧一禮：“奴婢見過殿下。”

“嗯。”

楚嬴微微頷首，這時，一臉欣的方孝純不知從何找來一副紙筆，呵呵笑道：

“殿下，臣還有一事相求，之前從孫大人他們那得知殿下詩才驚人，一首青玉案，半闕雪詩，無不令人拍案絕。

“為了讓百姓引以為戒，避免重蹈這次疫病的覆轍，臣懇請殿下，能夠留詩一首，以警醒世人。”

楚嬴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的才名流傳得這麼快，這才幾天，竟連江南省的人都知道了。

然而他卻沒辦法開心起來。

區區三百兩，賺了我的藥方不算，還要賺我一首詩？不知道我的潤筆費都是上千兩嗎？

著笑狐貍的方孝純，楚嬴忍不住眼角一陣。

老方，是什麼讓你這麼快樂？是白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