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達別院安頓下來。
翌日,一封邀請函被送到楚嬴手中,請他兩日之后前往映霞樓。
屆時,吳狼將會和周吉一道,連同順城各方頭面人,一起給他接風洗塵。
“殿下,卑職已經打探過了,映霞樓就在城西邊的息雁湖,屬于吳千戶的私宅。”
楚嬴旁,崔肇將才獲知的報說出。
“這麼說,做東的人是吳狼了。”
楚嬴垂目看著手中的邀請函,角勾起一戲謔:“鴻門宴啊。”
“鴻門宴?”
“也就是說宴無好宴,吳狼這家伙,怕是已經給我們準備了一個十足的下馬威。”
楚嬴心里跟明鏡似的。
兩人昨天才產生矛盾,轉眼吳狼就讓人送邀請函過來,他可不認為對方會這麼好心。
“那又如何,他敢來,大不了和他拼了!”崔肇一副豁出去的架勢。
“問題是,拼得過嗎?”楚嬴看了他一眼。
“這……難不只能給人裝孫子?不去不行嗎?”
崔肇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卻也并非認不清形勢之人。
以他們現在這點人手和實力,想要對抗吳狼,無疑是癡人說夢。
“當然要去,本宮要想在這里立足,這些人無論如何都得見上一見。”
楚嬴若有深意地笑道:“至于說裝孫子,那是你不明白裝孫子的好。”
“卑職真不明白,還請殿下指點。”崔肇半信半疑地道。
“這還不簡單,當孫子,自然意味著占便宜。”
楚嬴角勾起一抹弧度:“放心,想讓本宮認慫,他吳狼不了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不過,得麻煩你先跑一趟藥鋪。”
“藥鋪?”
崔肇皺眉,越發猜不楚嬴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楚嬴也沒解釋,打發走崔肇之后,又找來郝富貴,將一份擬好的清單給他。
“這是……”
郝富貴打開一看,全都開始哆嗦。
出行要用能夠容納大床的豪華馬車?最好配兩匹白犬黑首的盜驪名馬?
用餐的得是宮廷采購的南方龍泉窯?
家擺設必須全套雕花紅木?
還要穿松江綢緞,戴藍田寶玉,再招一十八名婢……
撲通!
看到最后,郝富貴已是汗出如漿,直接跪下來喊窮:
“殿下,這得花多錢啊,你就算把奴婢賣一百次,奴婢也置辦不起啊。”
“那是,別說把你賣上一百次,就算賣一萬次也是同樣的結果。”
郝富貴覺得口中了一箭,人艱不拆啊,還好楚嬴接著話鋒一轉:
“放心,沒讓你掏錢,找別人要去。”
“別人?”
“就是周吉和吳狼他們。”
“可他們會答應嗎?”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楚嬴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笑著鼓勵道:“你看,本宮即將接管這里,你把這份清單給他們,他們怎麼也得意思意思吧?
待郝富貴點頭,他又接著道:“而且本宮特許你,不管要多要,都不會過問,回頭你報個數就行。
“但是切記,這些全是你自己主要的,并非本宮指使,明白?”
“明白明白,殿下放心,要錢什麼的奴婢最擅長了,保證絕不空手而回。”
郝富貴一聽全憑自己報賬,登時眼睛發亮,這是要發財的節奏啊。
一骨碌蹦起來就往外沖,速度堪稱風卷殘云,眨眼就沒了蹤影。
這時,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殿下就這麼讓郝公公過去,怕是連一個銅板也要不到吧?”
“確實要不到。”楚嬴回頭看著秋蘭,老實承認。
“那殿下還讓他去一鼻子灰,這不是故意坑人嗎?”秋蘭面疑。
“什麼坑人?本宮一個老實人,豈能干這種壞事?”
“哦,老實人?奴婢怎麼沒看出來?”
“豈有此理,你沒聽過‘老實罷’這個詞嗎?”
楚嬴怒了,一本正經反駁道:“本宮至今還是單狗,怎麼就不是老實人?”
“……”秋蘭。
其實,楚嬴之所以讓郝富貴去公然“索賄”,當然是另有目的。
只不過,現在不方便給秋蘭解釋而已。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翌日,楚嬴特意將秋蘭留在別院,只帶上郝富貴,以及崔肇等數幾人前往映霞樓。
“殿下,都是奴婢沒用,辜負了你的期待……”
路上,郝富貴頂著一對黑眼圈,又是慚愧又是委屈地向楚嬴請罪。
“沒要到銀子?”
楚嬴早有預料,笑問道。
“別提了,那兩個殺千刀的,不僅連一個銅板都不曾給過,連面都不讓奴婢見一下。”
郝富貴提起這事便火冒三丈:“娘希匹的,奴婢好歹也是殿下邊的大總管,簡直太不給奴婢面子了。”
說到這,他轉又出一得意:“不過,奴婢雖然沒撈著好,他們也沒能好過。”
“哦?”
楚嬴靜待下文。
“嘿嘿,這兩人如此不是東西,奴婢一時沒忍住,就堵在他們門外罵到半夜。”
郝富貴一陣眉飛舞:“殿下你沒看到,當時圍觀的人可多了,這下好了,人人都知道他們是一不拔的鐵公啦。”
“所以,你這黑眼圈就是這樣來的。”
楚嬴久久看著這個奇葩,俄頃,展一笑:“不錯,干得漂亮,再接再厲。”
“那是,今天這頓奴婢定要敞開了吃,狠狠報復回來。”郝富貴驕傲。
“呃……聽我一句勸,盡量吃,記住了。”
楚嬴眼中著古怪,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不久到了目的地,一座雄偉的庭院出現在楚嬴等人面前。
和一般的圍墻不同,這里的墻壁全是用青石壘,又高又厚,上面每隔一兩米還分布著可以箭的垛口。
這哪是院墻,分明就是一座堡壘。
可想而知,這座庭院擁有怎樣可怕的防力,尋常百十人的軍隊,怕是很難攻得進去。
通過高高的城墻,可以看見庭院深,有一幢明顯高出其它建筑一大截的巨型碉樓。
碉樓頂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高高聳恃,氣像巍峨。
“殿下,那幢碉樓就是映霞樓。”
待楚嬴走出馬車,崔肇直接指著碉樓向他說明。
“這名字……”
一座冰冷的碉樓,卻取了個和氣質完全不符的名字。
楚嬴有些詫異,但很快便想明白了。
這證明,在吳狼心中,對保命的重視要遠遠超過追求所謂的詩畫意。
這樣的人,往往最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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