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面冷肅。
他對糜家兄弟沒有什麼厭惡,對糜竺更是欽佩。糜竺是徐州的大豪族出,糜家更是經營鹽業,在徐州掌握了無數的資源,富可敵國。
可是為了劉備,糜竺散盡家財支持,為人更是謙遜,格也是敦厚,為人事令人佩服。
然而,糜芳張飛不怎麼瞧得起。
糜芳行事過于狂妄肆意,張飛一向是嫉惡如仇,而且他子更為急切,更是看不慣糜芳的。
張飛直接道:“大哥,咱們剛到荊州,仰賴軍師的助力,才能立足荊州,這一切來之不易。如今有人投書檢舉,可見糜芳是犯了事。如果不置,恐怕會被人利用,鬧得滿城風雨。我認為,必須要重罰。”
伊籍緩緩道:“使君,今天的事,是否會是敵人的謀劃呢?故意拿出糜芳的罪行,看我們怎麼置?如果不置,就借機宣傳,敗壞使君的名聲。”
糜竺面更是難堪。
糜芳這個混賬,一直以來,糜芳都有些不忿,認為糜家付出的太多,可是得到的太。
所以糜芳行事更恣意。
事實上,糜家在劉備的麾下,得到的的確不多。劉備麾下的政務,盡皆在諸葛亮的手中,一切是諸葛亮說了算。軍隊的權利上,是關羽、張飛、趙云等人,直屬于劉備。
糜家的人,雖說也得了安排,甚至也被拜為將軍,卻不是什麼重要的職務。
這是糜芳的不滿。
糜竺規勸了幾次,只是勸說無果,也就只能不管。
沒想到,發生了這一事。
糜竺也知道事發生,不可能避免,他鄭重道:“主公,糜芳犯錯,不能不置。卑職建議重罰,尤其誠如三將軍所言,這事不置,恐怕會被人利用。請主公,明鑒。”
撲通!
糜竺跪下來。
他以頭叩地,道:“糜芳犯下如此大罪,也有卑職不曾約束糜芳的緣故。卑職疏于管教家人,請主公責罰。”
劉備連忙攙扶起糜竺,寬道:“子仲,這是糜芳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呢?你行事穩重,恢宏大氣,更是兢兢業業,從未有什麼逾越的地方。我是相信你的,快起來,我相信你。”
“謝主公。”
糜竺這才站起。
他的臉上,仍有著一抹慚愧。
覺得自己這一次,實在是沒有約束好自己的兄弟,給劉備添麻煩了。
劉備看向諸葛亮,問道:“軍師,你怎麼看待糜芳的事?”
諸葛亮緩緩道:“主公,糜芳的事,要從兩個方面來考慮。第一,糜芳本犯下了罪,自然要置,不置,那就無法對外代,就會授人把柄。”
“請主公下令,捉拿糜芳下獄,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安排。”
“有這安排,就能說得過去。”
“第二,如果糜芳的事,僅僅止于此,后續不再有其他的事,那就沒什麼,應該僅僅是糜芳犯事惹了人。如果還有更進一步不利于主公的消息,就可以預見到,必然是有人開始運作。”
“或許,是蒯家、蔡家出手。亦或許,是北方袁尚安排了人到我荊州來運作。”
“大,就是這樣的況。”
諸葛亮分析道:“如今的荊州,局面更為復雜了。我們行事,必須進一步的謹慎。”
張飛昂著頭,甕聲甕氣道:“軍師,您行事就是顧慮太多,畏首畏尾的。干脆,直接殺了蒯家、蔡家等,沒了他們,荊州誰還敢和咱們打個對抗?再者,他們都被軍師制,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諸葛亮解釋道:“三將軍,執政不是那麼簡單的。”
張飛道:“我不懂這些。”
諸葛亮繼續道:“蒯家、蔡家不能直接殺,因為兩大家族和其余的荊州豪門大族,有太多太多的聯系。在這個基礎上,一旦撲殺蔡家、蒯家,會使得其余的大家族兔死狐悲,一個個忌憚主公,更是抵制主公。”
“到時候,誰愿意為主公效力呢?”
“只要蒯家和蔡家不曾犯事兒,我們不曾拿到罪證,就不能置。”
“另外,兩大家族的影響力巨大,實力強橫。殺了他們,地方上更會的。我們要立足荊州,也就難了。豪門大族的基,不是那麼容易撼的。”
諸葛亮說道:“至,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再有兩三年的時間,主公的基深固,再要對付各家族,一切就簡單了。”
張飛道:“軍師這話,太繞腦袋了,我是不怎麼懂的。我就一句話,不聽話的,直接打就是,滅了就是。咱們對不聽話的人,就是一個字,殺!”
劉備瞪了張飛一眼,呵斥道:“三弟,治理地方和行軍打仗可不一樣。行軍打仗遇到了門檻,你直接沖過去就是。可是治理地方,你蠻橫制,人家表面上服從,實際上暗中就得串聯,就會暗中出手抵制,所以必須當心。”
張飛道:“大哥說得對。”
劉備繼續道:“軍師,糜芳下獄,這事就這樣了嗎?”
諸葛亮搖頭道:“當然不,除了把糜芳下獄,還是要對外宣布一番,表明主公不會徇私舞弊的態度。再者,下獄也是對糜芳的保護。暫時來說,糜芳就不要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糜竺道:“軍師大恩,糜竺激不盡。”
諸葛亮道:“糜將軍客氣,說起來,依照我的判斷,極可能是敵人的暗中運作。其實原本書信中,雖說有一些問題,可是至不曾害死百姓,不曾死人,糜芳將軍只是攫取錢財、盤剝商人,算不得什麼大事。”
糜竺在劉備的麾下,被拜為威將軍。
糜竺點頭,不再多言。
劉備繼續道:“荊州豪門大族這些,怎麼安排呢?咱們總不能一直被挨打吧。”
諸葛亮道:“暫時只能靜觀其變,先觀察一番。”
劉備點了點頭,并不是沒有頭腦的人,也知道如今的局勢復雜,涉及到荊州大家族,諸葛亮已經全力以赴的消化,已經是在不斷的籠絡,因為時間太短了。
如果再有兩三年,局勢都又不一樣。要調整各地員,要制豪門大族,需要長時間的安排和運作。
這不是簡單事。
“報!”
就在此時,又有一名侍從,急匆匆的進,稟報道:“使君,李主簿求見。”
“請!”
劉備吩咐一聲。
李主簿是李嚴,他本就是南郡人。
昔日,劉備占據南郡南方全境,李嚴就被劉備發掘出來,在劉備的麾下任職。
相比于諸葛亮,李嚴只是主簿。
李嚴職務,也在諸葛亮之下。即便如此,李嚴也深得劉備的倚重,在劉備的麾下掌握錢糧。
不多時,李嚴進。
李嚴臉上的神有些慌,更有些急躁。他見到劉備后,躬揖了一禮,就匆匆道:“主公,大事不好了。襄北城外的糧倉,突然著火。糧倉中的糧食,盡數付之一炬。”
刷!
劉備面陡變。
糧倉的糧食,極為關鍵。
有了糧食,劉備心頭不慌。一旦沒了存儲的糧食,那麼他麾下就容易缺糧。
雖說可以大范圍在南郡、江夏郡和南郡征糧,可那也麻煩。你已經征糧了,再進一步征糧,容易引起民怨。
劉備看向諸葛亮,道:“孔明,我們如今怎麼辦?”
張飛、伊籍、糜竺等人,也是覺得棘手。他們這時候面對的,已經不局限于先前的事,還要考慮當下遇到的問題。
糧倉失火,荊州起波瀾了。
諸葛亮迅速思考,他沉聲道:“襄境,突然傳出諸多不利于我們的消息。最首要的消息,是傳出我們應該靜觀其變,先不支持曹,任由曹和袁尚廝殺。跟著,又是糜竺的消息。現在,跟著又是糧倉出了問題。在下斷定,連糧倉怎麼失火的都無法找到緣由。”
李嚴點頭道:“軍師言之有理,糧倉的鎮守校尉,為了救火死于其中。糧倉的況,完全是不清楚。”
諸葛亮說道:“由此觀之,如今發生的問題,極可能是荊州大族的運作,或者是背后是袁尚的人。唯有他們,才有這個實力和可能。”
“只是暫時,無法判定是誰牽頭,也找不出證據來。”
“我們在明,敵人在暗,我們當下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暫時靜觀其變。既然對方出手了,總會繼續出手的,咱們繼續盯著。只要對方出馬腳,就直接拿下。”
劉備道:“軍師言之有理,凡事得講究規矩,這就沒辦法,只能是慢慢來。”
其余人嘆息一聲。
大上,他們知道都是荊州大族,可是你沒有證據,就不能拿人。
沒辦法,劉備要人心要名聲。
在要臉面的前提下,很多事就不好理。
諸葛亮道:“諸位,如今是非常時期,當心一些,切莫被敵人抓了痛腳。”
眾人都紛紛點頭贊許,他們如今只能這樣,沒有別的選擇了。
一眾人離去,只剩下劉備和諸葛亮,劉備沉聲道:“軍師,當前的況下,我們真的什麼都不能做了嗎?”
諸葛亮嘆息一聲,說道:“主公,目前來說是這樣。其實在卑職看來,荊州大族跳出來也是好事。如果這一次,一勞永逸解決了蒯家、蔡家等,荊州自此再無患。留著他們,那就存在問題。只要罪證確鑿,一切就好辦了。”
劉備道:“辛苦軍師了。”
諸葛亮搖了搖頭,道:“主公,這是卑職的分之事。”
諸葛亮不再逗留,便急匆匆離去,他接下來還得布局考慮如何應對蒯家、蔡家等事。
劉備在房中,心有些抑。
荊州,起風了。
……
夜后,蒯家隔壁住宅。
房間中,一盞油燈搖曳不定。
蒯越和蒯良兩兄弟,都是相對而坐。
蒯越有些興,說道:“兄長,按照你的謀劃,咱們籠絡了人,也抓住糜芳的問題,甚至還使得糧倉都毀了。這一次,咱們大獲全勝。有大哥在,就是不一樣。咱們荊州大族,仿佛有了主心骨。大哥,你說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呢?”
蒯良笑道:“下一步,繼續滲荊州,拉攏荊州南郡、江夏郡的員。至于咱們,暫時不行了。”
“啊!”
蒯越有些驚訝。
他一時間,更是不理解。
明明取得了勝利,為什麼暫時不出手了。
蒯越沉聲道:“兄長,你如今回荊州,是要替趙王殿下謀劃荊州的,甚至未來,咱們還得在荊州起事。如今才剛出手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就要偃旗息鼓。這樣的一個結果,怎麼能行呢?”
蒯良說道:“和諸葛亮手,不能大意。你按部就班的出手,甚至貪得無厭的要擴大戰果,最終的結果,那就是自己出馬腳,會被諸葛亮抓住尾的。”
“我們這一次,毀掉了糧倉的糧食,更是借助糜芳的事兒擾人心,以及借助殿下的威名聯絡了許多人,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可是實際上,已經引起劉備和諸葛亮的注意。”
“雖說劉備安排了關羽去前線,但接下來,劉備知道了我們在荊州,就沒有更多的力量去支持曹。”
“這就達了牽制劉備的意圖。”
“至于我們未來,要奪取荊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接下來,先藏行,按兵不,使得諸葛亮猜不到我們的意圖。更進一步,再考慮其他。”
“所以我們如今,不能急。”
蒯良說道:“做事,要耐得住寂寞,要穩得住心,才能有所。”
蒯越也是智者,仔細的思忖一番,道:“兄長的分析,我是贊同的。只是,你是否太高估諸葛亮了?”
蒯良道:“諸葛亮不厲害嗎?”
“厲害!”
蒯越點頭回答。
蒯良再度道:“所以我們,要謹慎一些,不能之過急。劉備這個人,不是易與之輩,很會籠絡人。諸葛亮心思,更是縝,極為厲害。”
“面對敵人,不能大意。尤其別把敵人當傻子,你把敵人當傻子,你自己就是傻子。”
“我相信,諸葛亮絕對能猜到這一次的問題,是我們荊州大族的運作。甚至,諸葛亮會知道背后,是殿下的人謀劃。所以咱們,要低調行事了,不能給他找到手的機會。”
蒯良笑道:“咱們和諸葛亮,慢慢來。”
蒯越道:“一切聽兄長的。”
蒯良道:“我傳書給殿下,告知他荊州的況。只要荊州不進一步支持曹,咱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蒯越點了點頭,不再逗留,轉離開了。
蒯良也是跟著離開了宅子,他接下來,還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去解決。謀劃荊州,不是一朝一夕能完的,涉及到和諸葛亮的斗爭,蒯良有足夠的耐心。
他一貫相信,穩得住自,才能有未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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